第三十五章 小小的“懲罰”
清晨的陽光透過黑霧叢林間隙，灑落在蜿蜒的小徑上，羅恩整理好著裝后，便前往藥材店。
昨夜，艾倫夫人那驚艷容顏的記憶，仍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盡管理智告訴他那只是暫時現象，但內心深處仍不自覺地期待著，能夠再見到一次那位粉發的美麗女巫。
推開藥材店的門，熟悉的草藥混合香氣撲面而來。
羅恩的目光，迅速鎖定了柜臺后方那個佝僂的身影。
不出所料，艾倫夫人已經恢復了平日里那副蒼老模樣——
滿臉皺紋如干涸河床縱橫交錯，巨大鷹鉤鼻下是一張緊抿的刻薄嘴巴，蒼白頭發胡亂盤在腦后，一雙滿是老年斑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檢查著一瓶藥劑的成色。
盡管早有預料，親眼見證這種巨大反差，依然令羅恩臉上閃過一絲明顯失落。
他正要重新調整好表情，但從接下來艾倫夫人的反應來看，似乎已經晚了一步。
“怎么，看到我這副樣子，你好像很失望啊？”老巫婆頭也不抬，手中動作未停，語氣中帶著幾分好笑。
“當然不是，夫人。”羅恩迅速作出回答，他暗自苦笑一聲，不自覺地透出點底氣不足。
艾倫夫人終于放下藥瓶，抬起頭來盯視向面前的年輕學徒：“你這臭小子，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騙誰呢？”
羅恩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抱歉，夫人，我并無不敬之意。”
“別緊張，我又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
老巫婆揮了揮手，聲音中卻帶著一絲罕見的柔和：
“昨天那副樣子確實更討人喜歡些，我自己也更喜歡那樣。可惜啊，歲月這把刀，可從不會偏袒任何人。”
她站起身，拄著一根盤繞著奇特花紋的木杖，慢慢踱到羅恩面前。
那雙幽綠的眼睛近距離審視著他：“不過話說回來，外表和真實力量往往會不成正比，這一點你今后會慢慢體會到的。”
羅恩只能點頭稱是。
“好了，既然年輕人精力如此充沛，我這里正好有一批活計等著你去做。”
艾倫夫人呵呵笑了兩聲，指向店鋪后方一個昏暗角落：
“那批新到的隱刺藤需要處理，把所有刺和瘤節全部去除，一片不剩。”
羅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角落里堆積著一大捆銀灰色的粗壯藤蔓，其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和不規則的腫塊。
在光線下，甚至能看到那些刺尖閃爍的寒光。
“這…”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很容易判斷出這絕非尋常工作。
即使以他現在的技術，處理這么大一堆隱刺藤，至少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老巫婆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猶豫，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怎么，嫌累啊？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隱刺藤的刺里含有一種微量毒素，長時間接觸會讓手指發麻，持續累積的話，甚至可能導致短暫的感知遲鈍。”
她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當然，如果你覺得這種工作太辛苦，不如現在來坐著觀賞我這張‘美麗’的臉，看上一整天，我倒也不介意。”
羅恩聞言，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立刻明白了今天這個任務的性質——這大概是一次小小的懲罰。
盡管內心有些不甘，但他也明白，艾倫夫人作為雇主，確實有這個權利。
更何況，他對藥材店的工作也一直心懷感激。
能夠接觸到這么多珍稀材料和知識，還有艾倫夫人一直以來手把手的教導，都讓他輕易不會拒絕對方所提出的要求。
“我這就去處理隱刺藤，夫人。”羅恩認真地點頭，轉身走向那堆僅看起來就充滿敵意的植物。
身后傳來艾倫夫人一聲輕不可聞的低笑。
隱刺藤的處理，確實如對方所說極為費心費力。
羅恩很快理解了為什么這種活計是一種“懲罰”，處理時不僅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專注力，還對技術要求極高。
每一根藤蔓都需要用特制的銀質小刀，小心翼翼刮除表面的尖刺和瘤節。
稍有不慎，不是刮傷藤蔓影響藥效，就是被尖刺扎傷皮膚。
最初的半小時里，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七八處細小的傷口，而處理的藤蔓數量卻寥寥無幾。
“手法不對，太粗糙了。”艾倫夫人突然出現在他身旁，聲音中既有訓斥又有教導：
“刀要保持30度角，順著藤蔓的紋理走，不要逆著來。”
她接過羅恩手中的工具，以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靈巧手法，迅速在藤蔓上劃出一道完美軌跡。
刺尖和瘤節被整齊地剔除，而藤蔓本身卻完好無損。
羅恩仔細觀察著這個過程，迅速調整自己的操作方式。
他一向是個善于觀察學習的人，艾倫夫人的示范給了他很大啟發。
藥材辨識經驗值+ 1
隨著時間推移，羅恩的手法漸漸嫻熟起來。
他開始能夠通過觀察刺的分布規律，找到最高效的處理順序，甚至預測下一個需要特別注意的瘤節位置。
就在這時，他有了一個奇特的發現——這些隱刺藤似乎并非雜亂無章地長滿尖刺，而是遵循著某種難以言明的規律。
更奇妙的是，當他全神貫注于工作時，似乎能感受到藤蔓內部有一種微弱卻清晰的能量波動。
那是一種與呼吸法和冥想截然不同，卻同樣帶著韻律的生命脈動。
“有意思…”羅恩輕聲自語，完全沉浸在這種新發現中。
他嘗試著配合這種自然韻律處理刺尖，驚奇地發現效率提高了不少。
就好像藤蔓在某種程度上“理解”并“配合”著他的動作。
正當羅恩全神貫注時，艾倫夫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身旁，遞來一杯暗綠色、冒著熱氣的液體。
“喝了它，能緩解毒素積累。”她的語氣很平淡，眼神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贊許：“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適合這項工作。”
羅恩感激地接過杯子，簡單辨明并無異常后，便啜了一口。
隨后，有些驚訝地發現，這杯中液體雖然顏色詭異，味道卻出奇地甘甜，如同加了蜜糖的薄荷茶，轉瞬間便驅散了手指的麻痹感。
“謝謝您，夫人。”他真誠地道謝一聲，隨即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遠比預期更快的速度，羅恩在傍晚前便處理完了所有隱刺藤。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滿足地看著那一堆被完美處理過的銀灰色藤蔓，心中充滿成就感。
“做得還算不錯。”艾倫夫人檢查著成果，聲音中難掩驚訝：
“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你似乎發現了處理隱刺藤的訣竅？”
羅恩沒有隱瞞自己的發現：“我注意到藤蔓表面似乎有一種特定生長規律，當我的動作與其相合時，效率會大大提高。”
“生長規律？”艾倫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味的光芒：
“有意思…很少有人能察覺到超凡植物的生命律動，你的感知能力果然非常特別。”
說著，她從柜臺下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小袋子，里面傳來硬物碰撞的清脆聲響：
“那么，先給你結算今天的魔石碎片吧，比平時多了一些，你所付出的勞動也值得這些額外酬勞。”
羅恩接過袋子，輕輕一掂，感覺里面大約有五塊魔石碎片，確實比平時的兩塊多了不少。
“感謝您的慷慨，夫人。”他收好魔石碎片，準備道別：“明天見。”
“等等，先別急著走。”老巫婆突然叫住他，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你等會兒是不是還要去處理初等學徒的資格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