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般若居然還活著,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兔女俠逆轉戰局的轉折點就是她將丙子椒林揮出開天辟地的刀芒,徹底將賀蘭洵斬首。而當時賀蘭洵與般若距離很近,兔女俠自然樂意將兩個麻煩一起解決,再加上般若體型確實夠大,她斬出的十六刀里,有九刀都蹭到般若。
賀蘭洵因為假持筑基的權能才勉強活下來,但般若有什么?他當場就飆出無數血花倒下,身上滿是猙獰的創口,血液嘩啦啦流成水潭,換做是誰都肯定會因為失血休克死亡,大家都以為這就是蜀道山三大護法的結局,死得不明不白,就像一條不小心被兔子踢死的野狗。
但般若從地府里爬回來了!
他是姑臧趙家最后的繼承者,命運不允許他安靜地走進墳墓,他必須要咆哮著死在復仇的路上!
現在假持筑基的他,再次成為蜀道山的主宰!
鐺!般若將禪杖砸向地面,堅固的巖石裂成無數碎塊飛濺,沖擊力之強甚至將眾人震退了,他深吸一口氣,動作大開大合,肆意地摧毀眼前的一切,令人想起寺廟里巍峨莊肅的執法天王,毫不留情地審判世人!
“不打算還手嗎?”般若臉上郁氣盡散,笑容張狂,絲毫不見過往謙卑的痕跡,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那你們就等著被貧僧硬生生耗死吧!”
血相跑到北游身邊,一腳將他踢出主戰場,臉色極為難看地望著正在追殺兔女俠與藥師愿的般若,后者簡直就是一頭龍象,所到之處天崩地裂。
般若并非恐嚇,即便他打不中人,光是禪杖砸中地面濺射出來的碎塊就具有莫大的破壞力,能不斷消磨大小姑娘的防御屏障。他現在體力無窮,恢復力近乎怪物,論消耗沒人耗得過他。
更重要是,外面的冬狩真人再度拉開了枯木長弓!般若只是負責將獵物趕出來的獵犬,冬狩真人才是負責致命一擊的獵人!
如今之計,盡快擊殺般若才有一線生機,而兔女俠也確實有這個能力,哪怕沒有丙子椒林,她的劍依然是剝奪生命的天災。但現在根本沒人敢攻擊般若,大家唯一能做的只有閃避逃離。
因為般若,是暴雨信使!
一旦觸發暴雨,他就能在一剎那打出接近十棍,以他現在的破壞力,怕是蜀道山都會被他鑿出一個大坑,真正意義上的摧山斷江!
作為蜀道山大護法,他假持筑基的戰力,根本不是賀蘭家的人所能比擬!
咻咻!
血相不斷在邊緣游走,朝著般若射出血箭,然而般若根本不閃不避,血箭連他的防御信物都未能打破。
“血相,你現在幫我說不定還能祈求冬狩真人的原諒。”般若說道:“活捉兔施主不可能,但你我合力殺掉她還是輕而易舉的。”
“老子最恨的就是世家貴族,其次才是那個臭小鬼。”血相大笑道:“就連你這個禿驢也只能排在第三啊!”
“般若,你不是要復仇嗎?”藥師愿扯下面罩和兜帽,露出清冷的面容和扎成馬尾的長發,末梢染著淺淺的酒紅色:“灞水藥師家最后一人在這里!”
說著她朝著般若突刺,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突刺同時往后退,盡可能遠離禪杖的攻擊范圍。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但攻擊般若同樣充滿風險,唯一的正確答案就是想辦法勾引般若發動暴雨,如此才有擊殺他的可能!
然而般若根本不理會他們的挑釁,只盯著兔女俠猛沖猛撞。
先不提冬狩真人的任務,光是蜀道山只有兔女俠能對他造成威脅,般若就必然要先解決她。當兔女俠進入他的攻擊范圍,藥師愿和血相都不得不投鼠忌器,免得讓他有機會進入暴雨時間瞬殺兔女俠。
般若也沒有看上去魯莽,他與兔女俠的距離始終一劍之外,他也在警惕兔女俠的暴雨。
藥師愿等人不給機會,般若也沒有破綻,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局勢繼續這樣焦灼拖延下去,等獵物露出疲憊之時,就是獵人與獵犬的勝利!
明明局勢開始糜爛,但藥師愿反而平靜下來,眼里流露出狼一般的狠辣。她忽然跑到兔女俠身邊,朝著般若刺出一槍!
血相心道要遭,兔女俠現在還處于般若的攻擊距離里,藥師愿失誤了!
血相不在意這兩個娘們死不死,但只有她們活著才能吸引冬狩真人的仇恨,哪怕是為了活下去,血相也必須保住兔女俠。他雙腿繃緊用力,化為一道血影沖向兔女俠!
但已經晚了,般若敏銳捕捉到這個戰機,他立刻完美閃避進入暴雨時間,接下來他的禪杖將會將她們全部砸成血泥!
然而藥師愿比他更快。
在刺出長槍的瞬間,藥師愿就松開手,任由斷魂槍繼續刺向般若,自己卻凝滯在半空中。般若一直在計算自己與兔女俠的距離,根本沒有注意到藥師愿的異樣,也不可能猜到藥師愿居然能瞬間停下自己的沖勢,轉身抱起兔女俠就跑!
在暴雨落下之前,藥師愿爭取到了至關重要的時間,成功將兔女俠拉出攻擊范圍!
秘法·流轉。
鐘季曾經靠這招騙了一次兔女俠的暴雨,他本來是想將這張底牌用來欺詐般若…藥師愿完美將這招重現出來。
唯一的問題是,假持筑基的般若,已經達到一力破萬法的程度。
禪杖揮舞成連綿的棍河,瞄準的不是地面,也不是無法觸及的大小姑娘,而是藥師愿投出來的斷魂槍!
這柄三轉奇珍的長槍在眨眼間支離破碎,只剩下一截精鋼鑄造的槍桿,如同長釘射向藥師愿的后背。在流轉后撤的時候,她非常自然地將兔女俠藏在自己的懷里,就像任何一個愛護妹妹的姐姐。
在極致緩慢的暴雨時間里,般若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用禪杖精準而連續地敲擊斷魂槍,直至將它加速成一根足以貫穿任何防御屏障的長釘!
藥師愿也好,兔女俠也好,都會被貫穿直至釘在墻上,沒有比這更適合作為她們的結局,藥師家的余孽,就該被灼熱的長矛釘死在地府里,永不超生!
般若恨不得仰天長嘯,趙家的深仇大恨,冬狩真人的囑托,所有麻煩他都一次性解決了!
蜀道山唯一的勝利者,只有他!
藥師愿后背被槍桿命中,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便被擊飛了十幾步遠,直至撞碎空地邊緣的巨石。槍桿落到地上咕嚕嚕地滑動,藥師愿倒在地上,沒了動作,生死未知。
怎么可能!?
般若難以置信,這種破壞力居然還不能貫穿她的身體?甚至連刺都沒刺進去,但她的防御屏障明明破碎了啊,就算她披著天底下最堅固的盔甲,也不可能抵擋得了暴雨加持的復仇之怒!
但般若已經無暇關注藥師愿的生死,他所有注意力都必須放在眼前這頭幼獸身上,一絲一毫都不敢分神。
失去姐姐的保護后,她就是天底下最兇殘最狂暴的幼獸!
兔女俠右手七步念佛,左手七星劍,面無表情地殺向般若。現在輪到般若邊打邊退,沒有暴雨的他,哪怕擁有金剛降魔之力,在兔女俠面前也不過是一具比較抗揍的泥塑。
血相這時候就囂張起來了,血手魔劍專門攻擊他的眼睛、耳朵、褲襠、腰子等要害,即便傷勢會迅速恢復,但仍然將般若惡心得夠嗆。
他媽的,剛剛就應該先打斷血相的狗腿。
鐺!鐺!鐺!鐺!刺耳的金鐵之音響徹空地,般若用盡全力砸向兔女俠的禪杖,都會被她用長劍格擋撥開,每一次都無功而返,假持筑基的般若反而陷入下風!
但般若心中暗喜,禪杖的力度可是連三轉奇珍斷魂槍都能打斷,她這樣用長劍格擋,簡直是拿信物的壽命來發泄,等兔女俠的武器斷裂,就是他的反攻之機——
“住手,不要再打了!”
冬狩真人忽然臉色劇變,大聲喝止道。
般若聞聲頓時心里一沉,都到這個程度難道冬狩真人還想和解嗎?但兔女俠這等天資才情,又與他深仇大恨,如果她不死在蜀道山上,就輪到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鏗!!!
隨著兔女俠再一次撥劍格擋,般若手里的禪杖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徹底斷成兩截。
他呆呆望著這跟伴隨自己十多年的三轉奇珍禪杖,腦海里滿是驚愕與茫然。他今天之前明明好好保養過禪杖了,哪怕連續進行五番大戰也絕無問題,怎么可能這就斷了!?
“她戴的是熔煉百相之手!”冬狩真人臉色難看:“愚蠢。”
熔煉百相之手?梁太祖的傳奇護手?
般若看著兔女俠雙手泛著橙光的護手,心中恍然大悟。他不是不知道兔女俠有傳奇護手,但從未跟熔煉百相之手聯系到一起…更沒想到她單憑傳奇護手的格擋權能,就硬生生擊潰了假持筑基的自己!
剛剛她稍有失誤就會導致武器損毀,在戰斗中這近乎是無法挽回的劣勢…她不怕死的嗎!?
就是這么一會兒功夫,兔女俠已經拉近了與般若的距離。現在般若哪怕立刻從收納戒掏出備用長棍也沒用了,他的任何攻擊都會是兔女俠可以利用的契機…甚至他不攻擊也沒用,血相這個畜生十分樂意幫兔女俠觸發暴雨!
與其讓她們挑選動手的時機,不如我自己來!
般若發出困獸般的怒吼,居然徒手拍向兔女俠。
兔女俠眼睛掠過一絲寒光,果斷趁機閃避觸發暴雨!
“就是現在!”般若大吼。
他在賭,賭冬狩真人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
暴雨信使看似攻伐無雙,但她最強大時也是最脆弱的:觸發暴雨的時候,暴雨信使是不可以移動,除了攻擊以外幾乎什么都做不了!
雖然暴雨時間很短,但在以弓術橫行天下的冬狩真人眼里,已經是足夠漫長的射擊窗口!
般若賭對了,冬狩真人確實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雖然直到最后一刻他還是很想抓住兔女俠,這個小姑娘的秘密說不定是他這數十年來最大的機緣…但他更不愿放過一頭遲早會長成兇獸的獵物。
禍亂之源,必須盡早拔除。
就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瞬間,后方忽然響起令賀蘭狩心神失守的聲音:
“賀蘭狩,你又在玩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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