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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網打盡

  武英殿內,朱元璋扶腰間天子劍而立,臉上早就沒有了半分的笑意。

  李善長敢號令天下官員,以大局來脅迫自己,是篤定了自己沒辦法來對付他。

  覺得面對他的這種天下大勢,自己只能低頭服軟。

  可…這又怎么可能!

  但凡是個稍微有點作為,有點腦子的皇帝,都絕對無法容忍這等事情發生!

  上輩子自己就硬頂著將其破了,就更別說這輩子了!

  忍了這么久,讓這些人狂歡了那么久,現在,該讓他們哭了!

  真把自己當成了元朝的那些皇帝不成?

  現在是大明了,元朝的那套不好用了!

  他以為他是天下大勢?

  錯!天下大勢是自己這個皇帝!

  原親軍都尉府校場,現在的錦衣衛校場,錦衣衛指揮使劉英一臉肅容。

  在他面前,眾錦衣衛列軍陣而立,靜默之中,無形的殺氣彌漫而出。

  原親軍都尉府,作為天子近衛,里面的將士本就是從各衛所,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力驚人。

  不僅僅擔任著宿衛皇城等諸多的任務,同時,也是一支極其精銳的預備軍。

  必要的時候,是會被朱元璋投向戰場,進行作戰的。

  錦衣衛在原親軍都尉府的基礎上組建,自然還有著,原親軍都尉府的諸多職能。

  最大的變化,就是暗中增加了刺探情報,監察天下的職能和相應的人手。

  這大半年來,劉英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篩選可靠人手,進入錦衣衛。

  除了暗中發展的那些密探之外,錦衣衛負責宿衛等任務的人手,也大大的增加。

  如今明面上錦衣衛的人手,足足達到了一萬六千人之多。

  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衛所的規模。

  但考慮到這是皇帝的親軍,自然不會有人多說什么。

  現在,大明才開國了八年,可不是中后期軍權都被文官拿走,朱厚照這個皇帝想要拿回一些兵權打仗,都得化名朱壽,另辟蹊徑來爭奪,然后還被弄了個落水而亡的時代。

  “奉上諭,錦衣衛今夜全體出動拿人!”

  劉英單手握住腰間佩刀刀柄,望著無聲肅立的眾錦衣衛沉聲說道。

  “拿人的過程中,不得牽連無辜百姓,不得肆意妄為!

  不得趁機搜刮藏匿任何財產,不得走漏任何搜查消息!

  違令者,斬!”

  一連幾個不得,外加一個斬字出口,一下子就讓本就肅然的校場,變得更加肅然幾分。

  “搜查過程里,強力反抗錦衣衛搜查的被搜查之人,可就地格殺!”

  沉聲傳達了上諭之后,劉英的面色更加沉重。

  “上一次抄家,曹秀胡作非為,吃里爬外,陽奉陰違!

  乃是親軍都尉府之恥!

  曹秀已被明正典刑,親軍都尉府都因為這顆老鼠屎而被廢,整編為了錦衣衛。

  大半年過去,又一次需要我等辦事了,這一次,一定要把事情給辦的漂漂亮亮!

  誰要是再不清醒,再有小心思,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只死一個還不夠,家人也必然會被牽連,圣上那里不這般做,那就由我來做!

  勿謂言之不預!”

  一語說出,配合著這夜色,以及這次極為不尋常的突然行動,直接將壓迫感給拉滿了。

  望著眾人下達了命令,訓過話后,劉英伸手指向指揮同知毛驤,藍玉,以及四名指揮僉事,鄧鎮,李景隆,湯鼎,徐輝祖。

  六人立刻出列,來到他的跟前。

  “這次就搜查這個。”

  他拿出一冊文書,亮在了幾人眼前。

  火把的映照之下,幾人都看清楚了這紙張的模樣。

  這是加蓋了地方主稅官之印、報稅用的文書。

  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東西,居然是空白的!

  這是在此之前,錦衣衛的密探,從進京報稅的官員身上給搞到手的。

  而今乃是地方省,府,縣眾多報稅官員齊聚京師的時刻。

  夏稅都已進京。

  按照正常程序,應該是縣級把稅的賬目這些核算好交給府里。

  府里把這些核算好,再交給省里,而后由各個行省和戶部進行核算。

  各個地方的帳,到了此時,都已經核算好了才對。

  結果現在,居然出現了加蓋了地方稅官官印的空白文書!

  這里面透露出來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這事情的不妥之處。

  這就是為做假賬準備的!

  幾人里面論起行軍打仗,李景隆基本上可以說是墊底。

  但若論起對于其余事情的了解,以及腦子活泛程度,他能排到前列。

  眼前景象,再和他所知道的韓國公李善長,匯集天下官員和皇帝斗了將近半年的事,頓時想要倒吸一口涼氣!

  就說嘛,自己舅爺這等人物,怎么可能被李善長給拿捏了?

  之前讓李善長前來京師主持四表叔的婚禮,并不是真的向李善長服軟。

  只是緩兵之計罷了。

  是為了先把夏稅收上來,并麻痹李善長等人。

  在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取得勝利的時候,舅爺這里再果斷出手,來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這份隱忍,這份果決,真不愧是自己舅爺!

  李善長完了,這些進京報稅的人,基本上也都要完!

  留下那么大的漏洞,居然還敢那樣硬氣的和舅爺唱對臺戲,當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為之激動的同時,李景隆也禁不住暗自心驚。

  這可是一次性對全國各地的官員動手啊,涉及到的人絕對過千。

  自己舅爺,真硬!

  其余如藍玉,湯鼎等人,就算是沒有李景隆在這件事情上反應快,了解的多,但也都不同程度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這是前來進京報稅官員們的名字,以及他們各自的住處。”

  劉英確認幾人都看清楚了空白印后,將之收起,取出六本冊子分給毛驤,藍玉,李景隆等人。

  “你們各自帶人,拿著冊子去抓人,重點就是這蓋了印的空白文書,絕對不能錯過!

  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說,應該都知道事情有多重要。

  這是我錦衣衛自成立以來,做的第一件大事。

  也是陛下極其上心的一件事,誰要是辦砸了,后果自己想!”

  六人立刻肅容領命。

  “去吧!各自行動!”

  劉英一聲令下,六人紛紛歸隊,而后帶著各自負責統御的兵馬,迅速行動。

  劉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都沒有閑著,也親自帶領一部分錦衣衛的成員出動。

  不過并沒有去抓地方上的那些官員,而是直接前往了戶部…

  一旦關閉在晚上就輕易不會開啟的皇城大門,今夜卻打開了。

  一萬多全副武裝的錦衣衛,魚貫而出。

  分成了多股,迅速的朝著應天府城的各個地方而去。

  燈籠火把的光亮,行動之間的腳步聲,兵甲碰撞聲,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隨著大明建立,且定都應天,這在元末亂世里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十里秦淮,也隨之恢復了繁華。

  尤其是逢年過節,以及各地報稅官員齊聚京師的時候,最是熱鬧。

  連帶著各種東西的價格,都隨之上浮了不少。

  不過,那眾多地方上來的官員們,對此并不在乎。

  畢竟地方上才收過稅,而他們身為稅收系統中的一員,自然是不缺這點花銷的。

  當然,這等舉動,也讓不少本地的武陵少年們暗罵不已。

  覺得這些鄉下來土老帽,人傻錢多,哄抬價格。

  不過,今天晚上秦淮河的繁華,卻受到了驚擾。

  大量全副武裝的錦衣衛前來,將這鶯鶯燕燕之聲,都給沖散了很多。

  “官爺,這…”

  有龜公滿臉堆笑,又帶著一些戰戰兢兢的小心詢問,想要弄明白什么情況,并攀上一些關系。

  “錦衣衛奉旨辦案,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領頭的百戶一句話說出,就令的那龜公縮回了腦袋,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出大事了!

  這是他滿腦子都在回蕩的話。

  長期廝混在這種場合的,都是有見識的人。

  大都督府的兵馬連夜而動,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結果現在出動的這些,居然是皇帝親衛!

  那這事有多大,更加讓人不敢多想了!

  在藍玉的注視下,百戶自令手下的人,迅速進入這處秦樓楚館。

  命這龜公,和老鴇子等人,立刻帶著錦衣衛的將士,前去他們指定的房間去拿人。

  這內部環境,還是這些人熟悉。

  有的房間還亮著燈,但有的房間,此時已經沒了燈火…

  “開門!開門!”

  有魁梧的錦衣衛,上前用力砸門,出聲大喝。

  “靠恁姨!找死不成?老子把你腿給卸了!”

  演奏著一些別樣樂章的房間之內,傳出男子暴怒的咆哮聲。

  “砰”的一聲響,拍門的錦衣衛改拍為踹,一腳踹開房門,在男子怒罵,女子驚慌的喊叫聲里,按住男子直接往外拉扯。

  “錦衣衛奉命辦案!”

  那正在怒罵的男子,登時心平氣和了很多…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這一處,就被捉拿了十三個地方官官員。

  “把你們的上官給我叫來!

  知道本官是誰嗎?誰給你們的膽子?一群丘八也敢這樣放肆?”

  許是在地方上橫慣了,從來沒有受過這等委屈。

  一個身上幾乎是光著的中年人,單手叉腰,以手指著眼前的錦衣衛將士出聲呵斥,好大的官威風。

  就是這人此時身上沒有套官袍,連尋常衣服基本都沒穿,看起來分外滑稽可笑。

  “對,憑什么抓我們?我們犯了什么錯?”

  “立刻把本官放了!”

  有人帶頭開口,剩余的人也都隨之開口呵斥。

  “錦衣衛奉命辦事,你等都是被搜查之人。

  任何被搜查之人,在搜查過程里里暴力反抗和阻撓搜查,可就地格殺!”

  那百戶目光冰寒的冷冷回應,并讓人立刻前去他們居住的房間搜查。

  這些官員愣了一下,有人被震懾住。

  但終究有不信邪的。

  最開始開口的那中年官員,愣了一下后,像是忽然間反應了過來了一些事,面色頓時就變了。

  “不許搜查!

  我等是朝廷官員,為陛下做事,你們憑什么搜查?

  本官為韓國公親信,你們立刻與我住手!”

  他厲聲呵斥,搬出來了韓國公李善長這個最大的靠山。

  但錦衣衛的人又怎么可能聽他的話?

  依舊分成十幾隊,分別前往他們的住處搜查。

  這人見此越發著急了,片刻后,猛地暗自一咬牙,朝著自己房間沖去。

  準備搶在錦衣衛搜查到之前,把空白印紙給毀掉。

  他倒是個腦子轉的快的,情急之下,想到了這個以往被忽略掉的巨大破綻。

  而他敢在錦衣衛進行警告之后,還敢如此行事,也是多種原因造成的。

  一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覺得不能讓空白印紙,落到這些人手中。

  二是平日里在地方上強橫慣了,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了過高的估計。

  三是對韓國公這個眾人的大靠山,對錦衣衛的威懾力,過于高看了。

  四則是錦衣衛成立以來,還沒有辦過什么大事,聲名不顯,嚴重低估了錦衣衛的強橫。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就讓他產生了一個錯誤的判斷。

  覺得這些丘八只是嘴上說的厲害,并不敢真的下死手。

  基于這個錯誤的判斷,做出來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下一刻,噗的一聲響,一柄長槍自后方貫穿了他的胸膛。

  這人身子猛然一震,露出了極度不可思議的神色。

  想要說些什么,卻再也說不出來,脖子一歪死掉了。

  臨死的時候,滿腦子都還充斥著不可置信,這些丘八怎么敢的!

  在外面街道上站著的藍玉,不知何走了過來,單手一用力,就將長槍拔出。

  那官員的尸首失去了支撐,宛若破布袋子一樣,摔倒在地。

  “你們還有誰準備再試試?”

  他望著剩下的,那十二位地方官員溫言詢問。

  那剩下的十二名地方官員,原本因為那人的突然行動,還有些蠢蠢欲動。

  但現在,見到這級別比他們還要高的松江府高官,就這樣被一槍捅死,瞬間就都愣在了當場,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原來,這些丘八說的不是假話,他們是真的敢當場殺官!

  面對藍玉這非常貼心的溫言詢問,這些人有的連連搖頭,有的低垂著腦袋,不敢再和任何一個錦衣衛的成員對視。

  有個最是不堪,竟直接被嚇尿了。

  藍玉把目光收回,帶著一些鄙夷的拎著染血長槍,重新回到了外面的街道上站定。

  對于陛下下達的,在抓捕搜查的過程中,搜捕對象若是拒不配合,不顧警告暴力反抗,可以就地格殺的命令,他是打心眼里認同。

  有些人,越是和他們講道理,他們就越是胡攪蠻纏,覺得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

  對于這些人,該動粗的時候就是要動粗,一刀子下去,就都老實了…

  這里只是今夜發生的,突然抓捕行動的一個縮影。

  相似的一幕幕,在應天城的諸多客棧,酒樓,乃至于畫舫,還有官方性質,專門為外地入京官員提供食宿的,京師會同館等諸多地方上演。

  面對著突如其來,絕對意想不到的一幕,許許多多的地方官員,都是既驚且怒,又無比的懵逼和茫然。

  畢竟就在事情發生之前,他們都還覺得形勢一片大好。

  覺得這次報稅,也將會如同以往那樣,風平浪靜,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圍里,把事情給辦了。

  且昨天的時候,韓國公還親自見了省和府兩個級別的官員,如同往常那樣,與他們劃分了各個地方交稅的份額。

  那時候的韓國公,不見絲毫的異樣。

  哪能想到,突然之間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謂的劃分份額,就是指在和戶部那里正式進行核對之前,李善長先一步給這些人開個會。

  把哪里交多少稅,各個地方上運來的稅多少歸國庫,多少歸朝廷官員私人所有,都給提前劃分好,免得出現了什么爭執。

  鬧得都不好看。

  當然,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會和戶部那里進行溝通。

  把這些事提前給商量好之后,才會開始正式的核算。

  這個時候,這些人隨身攜帶的,加蓋著地方主印官之印的空白文書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可以根據商量出來的結果,當場進行填寫具體數目。

  而后戶部再對這商量著來的地方賬本進行核查,對賬。

  確認無誤之后,將之加蓋上戶部的印章,如此一來,整個流程也就完成了。

  等于說是,本該起到監管作用的戶部,和地方上的那些負責前來對賬的稅務官員,相互串通著做假賬。

  這樣做出來的賬本,那自然是完美無瑕,從賬面上來查,絕對查不出來任何的問題。

  但是,大量本該歸國家所有的稅,卻被這些人私底下就給分潤了。

  在這懵逼驚慌中,這些人被一網打盡…

  “叔…叔父,錦衣衛大舉出動了!

  朝著會…會同館,各個客棧而去,是沖著那些地方上來京師報稅的官員們去…去的!”

  胡惟庸那和他丞相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老破小住宅里,他侄子胡山一路急匆匆的在夜色里奔回。

  喘著粗氣向胡惟庸稟告。

  胡惟庸是一個必要時刻,身段極其柔軟,但該狠的時候,也絕對能狠的下去的人。

  看看楊憲,汪廣洋,以及歷史上劉伯溫的下場就能知道。

  而且,他的這種狠,并不僅僅表現為對別人狠,對待自己也一樣能狠的下去。

  就比如,他其實也非常喜歡漂亮的大宅子,喜歡華麗的衣服,喜歡吃奢靡的食物,喜歡豪華的車馬。

  但因為當今的皇帝,是要飯花子出身,從小就過了太多的苦日子。

  生活上的節儉,可謂是刻在了骨子里。

  也正是因為如此,胡惟庸硬是能生生壓制住心中的那些欲望。

  住在和他丞相身份,極為不相符的破舊宅院里。

  從不穿華美衣服,官袍下面的衣服,都是打補丁的那種。

  也不享受美食,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殺只雞,或者是割點肉來改善一下生活。

  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更是簡樸,就是一輛簡簡單單的小驢車。

  此時聽到自己侄子胡山的匯報,胡惟庸長松了一口氣。

  繼而臉上露出笑容來。

  在李善長開始號令各個地方的官府,和朱元璋這個皇帝對著干的時候,他就知道,皇帝不會輕易放過李善長。

  在皇帝邀請李善長入京師主持燕王婚禮時,眾人都以為這是皇帝對李善長服軟了。

  但胡惟庸卻不這么認為。

  他覺得這是皇帝故意把李善長誘騙到京師,并讓李善長麻痹大意。

  燕王大婚只是一個幌子,一個借口。

  尤其是把李善長入京,和各個地方夏稅入京,官員入京報稅聯系到一起,胡惟庸就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

  覺得皇帝極大可能,會在這件事情上對李善長動手,給李善長一個狠的。

  所以提前好幾天就安排了人手,專門留意著皇宮那邊的動靜,有什么特殊情況了,第一時間稟告給自己。

  現在看來,自己果然猜對了,自己所想的沒有任何錯誤!

  這讓他長松一口氣的同時,笑容不自覺的就浮現在臉上。

  李善長完了!

  這次的事情之后,將會徹底垮臺!

  這家伙別想再如同之前那樣,把持著中書省,讓自己給他當狗了!

  興奮之余,他也在迅速的想著,接下來在這風云激蕩,遍地殺機的時局里,該如何做,才能火中取栗,獲得最大好處,成功取代李善長。

  將李善長留下的權力,都收歸自己所有…

  胡山看著自己叔父陷入到沉思之中,便也識情知趣的閉嘴,安安靜靜的侍立在一旁,連粗重的呼吸都給盡量的壓下去。

  望向自己叔父的目光,越發的敬佩起來。

  叔父前一段時間說李善長要完了,自己還不相信,只覺得這是叔父怨恨李善長,所以說的氣話。

  可哪能想到,現在皇帝居然突然間就動手了!

  足足坐在這里沉思了兩刻鐘,胡惟庸忽然起身。

  “和我一塊出去一趟。”

  “去哪?”

  被自己叔父的突然動作,給嚇了一跳的胡山,忙出聲回應。

  “去見李善長!告訴他這個消息,讓他趕緊應對。”

  “啊?”

  胡山愣住。

  不是…這事情怎么和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皇帝現在突然動手,明顯就是沖著李善長來的,自己叔父那般痛恨李善長。

  這時候最好的選擇,不應該是坐視不管,看李善長倒大霉的嗎?

  怎么現在,卻要趕著前去見李善長說這些?

  還有,真要是誠心實意的提醒李善長,那最好的選擇,不是應該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里就去的嗎?

  如此才可以讓李善長盡可能的做出一些應對,減少一些損失。

  如今再去見李善長,豈不是很多事情都晚了?

  叔父是剛想到要去見李善長說這些,還是故意多等一些時間才去如此做?

  只怕是故意不小心的。

  叔父不愧是叔父,真夠陰險的。

  胡山在心里給自己叔父送上了最為真摯的贊嘆,同時將這些給用心記下,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招。

  他沒有再多問什么,以最快的速度,連夜把驢子牽出來套上,胡惟庸上車之后,便立刻催促驢子趕緊跑。

  差點要把驢車漂移的絕技都給用出來。

  街道之上,錦衣衛已經設了多道關卡,實行緊急宵禁。

  不過,胡惟庸丞相的身份很好使,所到之處,都很快放行…

  “來,接著喝,咱們這些人難得聚在一起,今晚上可要喝個痛快!”

  魏國公府上,大將軍徐達設宴,把眾多在京師的一眾公侯都給邀請了過來。

  名義自然是許久不見,一起在一塊聚聚,同時也算是感謝眾人在他之前嫁閨女時,進行的一些幫忙。

  依照徐達在軍中的威望,且請吃酒的理由又是這般合情合理,被邀請到的人,又哪里會不來赴宴?

  在徐達的親自招呼下,氣氛顯得格外熱絡。

  事情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招呼眾人喝酒之余,徐達眼睛偶爾會不著痕跡的瞥向外面…

  “爹,孩兒今天心里總是沒來由的發慌。

  這…該不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吧?”

  李琪來到書房,遲疑一下后,終究還是望著他爹說出了這話。

  李善長聞言,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自己這兒子,整體還算可以,可就是膽子太小了,尤其是對上皇帝之時,更容易疑神疑鬼。

  這事情自己都給他說過多少次了,結果現在他又擔心上了。

  有心想要說幾句重話,但自己兒子也是關心自己,且這個長子已經是幾個兒子里,最聰明的哪個了。

  便又將這個想法,給硬生生的給忍了下去。

  “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如今塵埃落定,重修中都乃板上釘釘,十拿九穩。

  你不過是最近勞累,又思慮過重才對如此。

  回去多睡點覺就會好,若是我所料不差,好消息用不了太久就會傳來。”

  李善長盡量讓自己語氣變得柔和,免得傷到自己兒子自尊。

  李琪還想說些什么,但見到自己爹都這般說了,只能是把這些都給強行壓下去,告辭自己爹,說是去睡覺。

  李善長暗自嘆口氣,自己這兒子,差自己這個當爹的,差的太遠了!

  有自己一半的才能和心性,自己都不至于會為家族的未來,操那般大的心…

  也就是在此時,李善長府上的側門被人哐哐的砸響。

  很快,府里的管家就帶著人,一路朝著李善長書房狂奔。

  差點和剛出書房門的李琪撞滿懷。

  卻是連聲告罪都顧不上,徑直闖進了李善長的書房之中。

  帶起的風,吹的蠟燭只剩下了豆點那般大的火焰。

  “老…老爺,不好了!錦衣衛大量出動,連夜到各處酒樓客捉拿眾多來應天報稅的地方官!”

  李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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