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水性楊花,這超品的實力是真的。
堂堂超品,怎么會來演臥底,不講任何武德,借自己的毫無防備來偷襲。
直到這一刻臧萬春才醒悟此前陸行舟破壞陷阱根本不是因為靈覺強,從來就是因為有內鬼,也是從這一刻的拉扯,徹底進入了陸行舟熟悉的節奏里。
如果研究過陸行舟的行事,就會發現這種分割拉扯各個擊破歷來都是閻羅殿刺殺的拿手好戲,陸行舟歷年來常用的套路。看似簡單,實則需要安排的提前量比較多,最終會展現成相似的結果。
也是這一刻,臧萬春才如同魏繆一樣意識到,陸行舟不是在求勝,是在盤算著滅門。
他就沒打算給他們打輸了跑回去據山而守的機會,更不會給他們后續尋求外援的機會,要的就是一戰定乾坤。
經營了這么久的龐大主場,一般“欽差”進來必然是如同老鼠拉龜無處下手,起碼得有一支大軍來攻打才能解決的大本營…就因為一個輕率了的率眾圍獵,一夜之間化為泡沫。
帶著滿腹的不解和不甘心,臧萬春轟然倒地。
僅僅是因為一個輕率而已…布置了這么久的宏圖,還有無數后手沒有施展、那么多力量還沒有用上,就此戛然而止。
不甘心。
遠在皇宮,顧以恒看著一幅陣圖東南角的光芒驟然黯淡,神色鐵青。
海如淵小心翼翼:“陛下?”
“臧萬春死了!簡直是廢物!”歷來都似乎胸有成竹的顧以恒第一次摔了杯子。
想都想不明白那么龐大的割據勢力,怎么會莫名其妙突然死了宗主,宗主還是超品、內部還有超品太上長老!理論上現在的春山閣實力已經近似于夜聽瀾剛剛接任宗主那會兒的天瑤圣地了,你說天瑤圣地會一夜滅門、夜聽瀾突兀死亡?
堂堂超品連跑都跑不掉?開什么玩笑呢!
就算真能,那也得天下勢力齊聚圍攻才行吧?到底是怎么辦到的,顧以恒連腦補都腦補不出來。
哪想得到會有超品要飯的做臥底刺殺啊。
“無論如何,那邊此刻必在激戰,陸行舟行蹤已定,或者可以神降突襲,伏殺于此?”海如淵小心翼翼地建議。
顧以恒神魂咻然出竅。
都沒離開京師范圍呢,夜聽瀾的威壓降臨:“陛下夜游,所為何事?可需要本座幫忙么?”
顧以恒一句話沒回,神魂直接回歸,鼻子都快氣歪了。
你夜聽瀾一個乾元,真沒事干嗎!沒事干你去找點小白臉行嗎!
夜聽瀾坐鎮京師這么久,真就屁事不干,所有精力都用來盯著他了。導致動不了裴清言,動不了盛青峰,更參與不了萬里之外的戰局。皇宮雖大,坐困囚牢,還特么不如當初做齊王的時候能干的事多。
顧以恒深深吸了口氣,忽地傳念:“你再龜縮,千年布局就要被陸行舟徹底攪沒了。”
萬里之外的地底似乎傳來隆隆之聲,邪惡之意在詛咒之地蔓延。
仿佛感受到冥冥牽引似的,幾乎于此同時,閉關消化魔淵陰極之意的元慕魚睜開了眼睛,長發無風自動。
龐大的生死之意在身周泛起,密室都遮擋不住天地交感,虛空變色,夜色撕裂。
生死輪回,陸地閻君。
拋棄了布置四年用以助力乾元的血殺大陣,卻在區區幾個月后,元慕魚自證乾元。
從來不需要斷情。
因為突破的前一刻,竟是因為冥冥覺得陸行舟會有危險,想要保護他…
“嗖!”連個動作都沒有,元慕魚就已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密室。
一股極其邪惡的陰氣剛剛從詛咒之地離開,迎面就撞上了元慕魚。
“你是什么東西?”元慕魚看著眼前的一團迷霧,神色凝重無比,怎么自己乾元了,對手就是乾元?
“想不到閻君也乾元了…”那迷霧里露出一雙死寂的眼眸,呵呵地笑:“別人突破都得快速遮掩壓制,避免有人追索,閻君倒這么大咧咧的,就不怕出事?”
元慕魚淡淡道:“打完閣下再壓制倒也不遲。”
“我得罪過閻君?”
“你此刻想去何處?”
迷霧沒有回應,只是死寂的眼眸變得有了些猙獰:“擋我者…死!”
元慕魚神色平靜:“你可以試試。”
不為人知的乾元之戰驟然爆發于大陸極南,而此刻陸行舟的戰局也到了尾聲。
臧萬春覺得自己不甘心,很重要,實則姜緣一匕首捅在他心口,立刻就轉向江師叔了,連看都沒多看臧萬春一眼。
那江師叔莫名其妙就從與臧萬春圍攻海龍王的局面,變成了反被海龍王和姜緣圍攻,哪里扛得住,只能奪路而逃。
這沒被偷襲的情況下,一位超品中階一意要跑還真難殺。好在他死不死沒有那么重要,海龍王悠悠然追在后面,保持壓力不讓他回援春山閣就可以了,姜緣一擊沒殺成也不搭理,轉身就去幫陸行舟去了。
真正必須死的是洪,陸行舟必須弄清楚他這種氣海移植的后續會是如何,這才是此役最終的關鍵。
“砰!”被大肆圍攻之中的洪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突圍而出,姜緣就帶著高達堵在了面前。
洪氣得要吐血:“滾!”
鮮血淋漓的手掌重重拍向姜緣,試圖將她逼開。
姜緣歪了歪腦袋。
拜托,海龍王追著江師叔走了,這個地方我姜緣最強。
你當我是魚腩啊?讓我滾?
“唰”,掌風擦著紅衣殘影消失,姜緣已經出現在洪右側,匕首直接劃過肋下。
與此同時,高達一拳轟在了洪面門。
身后陸行舟獨孤清漓炎厲的攻勢再度臨身,上方是陰魂咆哮,下方是黑炎烈烈,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連元神遁逃的套路都行不通,萬魂幡等在那里。
洪從來沒打過這么累的仗…沒經過這種移植變超品之前,只是個普通修士,都從沒這么難的。好不容易變超品,爽都沒爽過,就面對一群變態。
心思一個恍惚,已被高達一拳搗在小腹。
被移植的氣海一陣紊亂,丹田都快被打爆了,洪“哇”地噴出一大口黑血,姜緣的匕首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天地一片安靜,只剩眾人疲憊的喘息聲。
陸行舟臉色都有點白了,給自己喂了顆丹,才慢慢開口:“洪郡守,現在可以好好說幾句話么?”
洪木然轉頭四顧,地面全是尸首。
半數是自己下屬精銳,幾乎是被獨孤清漓一人一劍屠殺殆盡,尸體上都還帶著冰霜。
半數是春山閣一二品的高端戰力,在圍攻陸行舟的時候就被他抱著姜緣殺了好幾個,圍攻海龍王時又被老龍弄死了大半,剩下的已經趁亂跑了。
春山閣之主臧萬春胸口一個匕首致命傷,死不瞑目地躺在那里,連元神都沒跑出來。
那匕首有問題…恐怕是直接滅魂的。
洪的目光最終落在姜緣身上,姜緣又壓回了血脈,顯示為一品,隨地大小變的。
洪長長嘆了口氣:“上古秘技,果然不是今人能夠盡知。”
姜緣笑嘻嘻。
洪:“姑娘這么強,所以剛才被抱著亂舞是故意在羞辱我等?”
姜緣笑容消失了。
是我被羞辱了。
洪最后看向了陸行舟:“陸侯爺一戰定乾坤,洪某佩服。按理侯爺想知道的事也已經知道了,不知還想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