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斗音的增長數據出爐,昨日新增230萬,累計570萬用戶。
而小黃單車的營銷費用支出再次暴漲63,單日高達1300多萬。
常威只是沒經驗,又不是傻,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他原本以為每天800萬已是巔峰,沒想到這僅僅是個開始。
小黃單車的數據部和技術部接到通知,罵罵咧咧地趕回公司。
搞什么東西!
放假懂不懂?
老板就沒點邊界感嗎?
誰家好人在勞動節當天,把人喊回公司加班?
半個小時后,市場部的人也垂頭喪氣地走進公司,配合數據和技術部排查問題所在。
直到下午兩點,也沒人發現問題所在。
可小黃單車的日均使用頻次,竟多達14次。
這特么合理嗎?
所有人都知道不正常,但從訂單、騎行軌跡、IP和設備號來看,并沒有反常的地方。
“老大,訂單時間有問題!”
這時,一名數據部的分析師大聲喊道。
數據部總監趕忙湊了過去。
“老大你看,從凌晨兩點到凌晨六點,一共有67萬筆騎行訂單,占比為23.7。”
分析師開口解釋道。
“查!把這些訂單全部核驗一遍。”
數據部總監眉頭緊鎖,當即決定道。
他雖然是第一次從事共享單車行業,但作為數據部負責人,該有的反應速度和常識還會有的。
如果昨晚有十幾萬燕京人,大半夜在大街上騎行,早就上報紙了。
這哪是反常啊,分明是鬧鬼!
有了方向和目標后,查起來就簡單多了,經過數據比對,十幾萬個作弊賬號瞬間暴露。
昨天被人薅走的資金起碼有300萬!
常威在收到數據部的調查郵件后,差點被氣瘋了。
同時暗自慶幸,好在發現及時,損失并不大。
他稍作思考,也沒慣著這幫薅他羊毛的用戶,立即選擇報警,將涉案金額達標的用戶名單悉數提交給了巡檢所。
可常威根本不知道,隱藏更深的‘小金牛’軟件,卻依舊安然無恙。
小黃單車的風控和反作弊系統,在輝哥等人的眼里,到處都是篩子。
千度網的技術實力夠強吧,可至今都沒能揪出‘大金牛’。
無非是嘀嘀打車的補貼減少了,灰產工作室的收益下降了而已,但也不是說沒得賺。
小黃單車大范圍封禁作弊賬號,羊毛論壇哀嚎一片。
而剛賺到一筆橫財的大學生,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膽子小的人,每天賺幾百塊收手。
膽子大的人,每天紅牛、咖啡混著喝,只睡五六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全在刷紅包,一天起碼三四千。
前后六七天,總共賺了兩三萬。
巡檢所在接到小黃單車的報警電話后,逐一對名單進行了調查,結果讓人震驚,五分之一都是大學生。
一旦事情鬧大,牽扯面可就廣了。
“抓大放小嘛,至于學生,金額少的警告一下,再抓幾個金額高的。”
燕京巡檢所內,一名五十出頭的巡檢員,瞇著眼笑呵呵地說道。
事情不能不做,也不能往大了做。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還得是廖叔有辦法。”一旁的年輕巡檢員附和道。
沒過多久,金陵、廬州、滬城等地的巡檢所,便接到了燕京的協查通知,隨后拿著名單,打起了電話。
“明天上午十點之前,來一趟巡檢所。”
“為什么?”
“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你可以不來,但我們會直接去學校找你。”
很快就有人在論壇上發帖求助:“各位大佬,巡檢所給我打電話了,我到底去不去啊?”
“小黃單車?擼了多少?我也接到電話了。”
“不多,才三萬塊。”
“三萬還不多?自求多福吧,把錢退出去,也得再蹲一個月。”
“一個月不止,可能半年起步。”
“賺錢的時候喊我撲街,出事后叫我大佬?抬走,下一個。”
論壇上的羊毛客,有人滿臉愁容,有人幸災樂禍。
‘小黃單車紅包活動驚現漏洞,被薅三百萬!’
程維在看到新聞后,暗罵了一句:傻×!
他是吃過虧的人,在防作弊系統上可謂是下足了功夫,每天300多萬的營銷費用支出,也在他的可接受范圍之內。
“希望這傻缺能拎得清,早點停止補貼戰。”程維小聲嘟囔道。
一天300萬,一個月就是9000萬。
即便滴滴單車的賬戶上還躺著兩個億,但他明白,撐不到兩個月又得融資。
回歸理性競爭,對三家都有好處。
可他不知道的是,遠在安南的輝哥把小黃單車視為第一目標,并不意味著輝哥會放過滴滴單車。
在輝哥看來,滴滴單車的風控系統比小黃單車厲害,但遠遠沒達到他搞不定的程度。
更何況,他還有外援。
5月1日傍晚,滴滴單車版的小金牛新鮮出爐,通過網上銷售渠道,迅速在華北、華東等地蔓延開。
而此時,程維還在杭城老家度假。
另一邊。
三角洲108號別墅,陳延森躺在松軟的沙發上,腦袋枕在葉老師的大腿上,嗅著淡淡的奶香味,享受著對方的按摩服務。
“用力!”
陳延森命令道。
“你的頭好硬。”
“我哪里不硬?”
葉秋萍抿嘴淺笑,稍微加大了力度,在陳總的頭上揉捏著。
“舒服,往上去一點。”陳延森又說。
“按腦門嗎?”葉秋萍知道他在作怪,手上的動作非常配合,嘴上不忘打趣道。
“晚上煮酒釀湯圓。”陳延森隨口點了一道菜。
“加紅糖,還是加冰糖?”葉秋萍確認需求。
“白糖。”陳延森沒選,給了一個新答案。
“星耀卡的總銷量剛突破2000萬張,送達率96,激活率89,其中首沖100元話費的占比47,300元占比21,500元占比8.6,預計四月份的營收有5.6億華元…”
葉秋萍見陳延森半瞇著眼睛,便把最新收到的數據念給他聽。
陳延森翻了個身,貼著葉師傅的小腹,輕飄飄地說:“留到下周開會的時候再匯報。”
“我提前兩個月完成任務,有沒有額外獎勵?”葉秋萍輕聲問道。
“晚上多獎勵你半個小時。”陳延森回道。
“這明明是懲罰。”葉秋萍的脖子飛快染上一片紅暈,啐了一口道。
“那減少半個小時。”陳延森換了個說法。
“不行。”葉秋萍低下頭,嬌嗔道:“你是不是故意這么說的?要不,在糖水里給你加點枸杞?”
“看不起誰呢,我先給你加個鐘。”
陳延森冷笑,與葉秋萍對調了方位,大手一拍,只聽‘啪嗒’一聲,葉師傅便覺得衣服一松。
緊接著,寬敞明亮的客廳內,頃刻間響起噗通噗通的聲音。
窗外,兩只迭在一起的蜻蜓,安靜地趴在樹梢上。
廬州工大,一間男生寢室內。
方明志把一部青橙D2架在支架上,抱著一把吉他,緩緩彈唱著。
“為什么你當時對我好,又為什么現在變得冷淡了”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么潛,
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
渡口邊最后一面灑下了句點,
與你若只如初見,何須感傷離別…”
一曲終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遍,發揮的不錯。
“發斗音上!萬一漲個幾千粉絲,也許還能接點廣告。”
方明志咧嘴一笑,然后裁剪了15秒最精華的副歌部分,上傳到了自己的斗音賬號里。
他是陳延森的忠實粉絲,自從聽了那句‘把加班費還給年輕人’后,就成了今日頭條、靈犀瀏覽器、筷跑、拼唄、高德地圖等產品的擁躉者。
星耀卡買了,斗音注冊了。
“阿志,我龍鱗馬,這都幾點了?說好了7點廬州太太見,你特么人呢?”
微信聊天群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壞了,只顧著錄視頻了。”方明志猛地一拍大腿,連忙裝起手機和鑰匙,急沖沖地向外跑去。
一邊跑,一邊回道:“柴哥,我都快門口了,一會就上來,在等電梯。”
而他上傳的短視頻,由于斗音剛上線,內容較少,短短一分鐘內,就被推送給了廬州本地的用戶。
畫面里,方明志光著膀子,甩頭唱歌的魔性姿勢,一下子就吸引了用戶的注意力。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么潛,
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
方明志的歌聲唱得撕心裂肺,極為陶醉。
有一說一,他的水平還不錯,與簡陋的宿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哥們失戀了?”
“唱得真好聽,是哥哥的原創嗎?妹妹好喜歡呀。”
“樓上的花癡,這特么是許嵩的歌!你沒聽過?”
“唱得不錯,給你點個小心心!”
“不跑十個老婆,絕對唱不出這種感覺來!”
評論區的網友紛紛留言。
1000個曝光,竟給這條視頻增加了83個留言、274個點贊和29個轉發量。
PK晉級,立馬進入下一層流量池。
于是算法引擎又給它分配了5000個曝光,而方明志素人版的《如果當時》,在擊穿了流量池后,終于登上了斗音熱門視頻。
這首四年前發行的歌曲,具有濃厚的國風味道,曲調配上歌詞,透著滿滿的遺憾和悔恨。
尤其視頻中,方明志還唱得像‘跑了媳婦’的樣子,更加令人心酸不已,網友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初戀。
跟風模仿者不計其數。
斗音在上線第四天時,迎來了第一條爆款視頻。
只三個小時,方明志的視頻點贊量就超過了50萬,漲粉4萬多。
等他聚餐回到寢室后,掏出手機,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地神色。
“兒子們,爸爸要火了!”方明志興奮地手舞足蹈。
盡管2013年的網絡達人,在變現能力上遠不如十幾年后的網紅,但接點廣子、賺點圓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臥槽!快五萬粉絲了!”
“點贊量有51萬!”
“茍富貴,勿相忘!”
寢室里的幾名同學,同樣一臉震驚。
在他們看來,拋開方明志出色的彈唱能力不談,這條視頻場景簡單、燈光模糊,看上去毫無技術難度。
我上我也行!
看完方明志的視頻后,不少人都生出了這種念頭。
次日,斗音上的內容豐富度大大增加。
有人模仿周杰倫的《紅塵客棧》,也有人翻唱搞怪版的《傷不起》,甚至有人把《最炫民族風》和《江南Style》剪成了鬼畜視頻,因此漲粉無數。
剪輯高手、特效大師等技術流博主,也在斗音上找到了一席之地。
內容越多、用戶粘性越高,留存越高、創業的新內容越多。
在沒請任何明星的情況下,斗音照樣爆火出圈。
實際上,正是因為沒有明星,大多視頻都比較土、比較隨意,反而讓用戶認為,拍視頻很簡單,有手就行。
直到5月3號,斗音注冊用戶已達1000萬,日活接近150萬。
只要引導用戶持續輸出優質內容,產品就算在市場上站穩腳跟了。
斗音的爆火,也帶動了星耀卡的銷售。
畢竟流量太貴,定向免流多爽。
而隨著星耀卡用戶的增多,拼唄、筷跑、高德、今日頭條等產品,也多了一筆額外的自然流量。
電話卡和應用形成了生態互補。
雖說森聯資本在這項業務上賺不到多少錢,但潛在收益卻是不可估量的。
馬立云和馬文騰眼饞得要命,恨不得自家的互聯網電話卡即刻上線銷售。
同一時間。
程維坐在辦公室里,沖著技術部和風控部的負責人大發脾氣。
滴滴單車5月1日的紅包活動支出是470萬。
5月2號,890萬!
他不傻,馬上就嗅到了危機的氣息。
有人在薅他羊毛,這數據肯定有問題。
可讓他惱火的是,風控部除了封了一批賬號外,卻遲遲抓不到灰產工作室的尾巴。
而賬號這種東西,工作室壓根不缺!
換而言之,開發相應軟件的灰產人員,在技術層面要領先于滴滴單車的反作弊水平。
“不行!得找外援!”程維著急了,一天損失五百萬,誰能扛得住。
他寧愿開出1000萬的懸賞,也不愿意把錢白白送給灰產工作室。
正當他在尋求技術人員協助時,常威也滿臉愁容,小黃單車的活動支出都達到了一天2000萬。
但凡有點腦子,都明白不對勁了!
要么暫停活動,要么徹底封殺作弊軟件!
擺在常威面前,只剩兩條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