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沒什么食材。
楚天舒修練幾個鐘頭,覺得今天火候差不多了,就拿起手機,想出門買點飯菜,直接在外面吃。
鎮上的幼兒園和小學,隔了不到兩公里,中間只有一個十字路口。
現在正是傍晚,小孩子放學的時候。
好幾個炸串的小車,分布在幼兒園和小學門口,把整條路上弄得香氣四溢。
楚天舒本來已經過了對炸串特別感興趣的年紀,路過的時候卻發現,小車里居然還有魷魚。
“我好像沒怎么嘗過魷魚啊?”
他直接要了一串。
這炸串小車里,還有一塊鐵板,原本是用來攤煎餅的。
車主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拿起魷魚,也是往鐵板上一放,調了下火力,炙烤得很快。
“辣醬,甜醬啊?”
“都來點吧。”
阿姨拿鏟子往魷魚兩邊切了切,刷醬撒孜然,動作特別利索。
楚天舒拿起一嘗,調料的香味之后,是魷魚肉又嫩又彈的口感,咸鮮十足。
雖然跟前一陣子,那幾個隱世老怪變著法子做的菜沒法比。
但這股子利落的快餐煙火味道,本來也不用跟別的東西比。
魷魚肉展開,看著大,其實兩口就沒了。
楚天舒的饑餓感,幾乎毫無緩解,干脆讓阿姨把魷魚全烤了。
阿姨又驚又喜:“真的全要啊?”
楚天舒掏出手機,直接掃碼。
剛才覺得不感興趣的炸串,這時也多要了幾樣,淀粉腸,雞叉骨,嫩肉串,大雞翅,骨肉相連。
這邊在烤,他又走到另一輛車旁邊點菜,不止肉串,更要煎餅。
先搞了五個肉串加蛋加生菜的煎餅,他正咬了一大口,就聽到那邊有小孩要魷魚,阿姨在道歉,說是今天沒了,又要雞叉骨,還是沒了。
其實都是楚天舒剛才包了。
楚天舒扭過頭去,正看見那個小男孩,剛才興高采烈溜過去的模樣,變得低落起來,抓著書包帶子,低頭準備回家。
“阿姨,分一串魷魚給他吧。”
小男孩連忙看過來,高興的說道:“謝謝哥哥!”
“哥哥…”
楚天舒一笑,抬眼望去,許多小孩出來的時候,都會看一看炸串的車。
他心頭一動,抽出一根淀粉腸,隨手遞給旁邊不認識的小孩:“送給你。”
那小孩有點猶豫,旁邊一個小孩舉手說道:“我要,謝謝哥哥。”
楚天舒就轉手遞去。
先前的小孩正有點低落,另一根肉串又遞到了他面前,楚天舒笑瞇瞇的看著他。
這次他沒有猶豫,連忙接過,眉開眼笑的道謝。
楚天舒干脆把這兩個小車里的東西都買了,隨手拿出來,隨機的分給身邊的孩子。
他以前雖然賺的不少,但被怪病拖累,其實也沒多點閑錢,做事不能肆意。
如今這點小事,已經可以隨心所欲,興之所至,也就做了。
只不過是一些炸串,就在學校門口,引起了一場小孩子們的盛會。
道謝的聲音,不絕于耳。
學校的老師站在門口,含笑往這邊看著。
女老師說:“上課的時候,不見他們這么積極。”
另一個抓著保溫杯的老教師,只顧著笑,也不搭話。
兩個人卻都沒有干涉孩子們,只是偶爾喊一聲,小心,別被竹簽扎到。
兩個餐車全都空了之后,楚天舒在孩子們的道謝聲中,慢慢走遠。
他心情很好,不過…
“完全沒吃飽啊。”
楚天舒記得,江邊有一家包子店的鮮肉包很好,更難得的是,傍晚也會賣。
他到江邊買了十六個,邊走邊吃。
包子尺寸不大,皮薄餡多。
肉餡的口感,跟一般早餐店的包子截然不同,能吃出明顯的肉粒。
肉香味非常足,像是自己用鮮肉只加點蔥姜水調和,最后做出來的肉丸子。
等走到大藥房門口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下山。
但大藥房里亮起了燈,亮如白晝,不少電瓶車還停在門外,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安神大藥房的生意,一直是紅紅火火,回頭客越來越多。
藥店的生意居然有很多回頭客。
聽起來,有點地獄笑話。
但是安神大藥房,賣的也不只是給人治病的藥。
自從開竅修行的說法,向大眾普及之后,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期。
修行之說,從半信半疑,到狂熱追捧,又到現在平穩下來。
大致已經被民眾們看成一種,仿佛上世紀末,下海經商一樣的事情。
屬于是,聽說誰家出了這樣一個人,略微羨慕,但又覺得對方也未必就會有大出息。
等真有了出息,就夸贊兩句,作為鄉鄰間的表率。
萬一白費時間,沒有多少成就的話,那就勸慰兩聲,還是走回普通生活里來。
也正如,傾盡身家去做大生意的人少,但學做小生意的人,從來都是層出不窮。
一整個家庭下決心,拿出積蓄,專門走上修行路,這種情況是很少的。
但只要家里稍微有點閑錢,有點空余時間。
甚至,哪怕時間吃緊一點,也要在正職之余,去下苦功,順帶著修行的情況,還是很普遍的。
安神大藥房賣的活血藥油、安神香囊、辟邪朱砂等等,全都是物美價廉的好東西。
自然就打開了市場,生意越做越踏實。
楚天舒看到,剛買藥出來的這些人,基本都是二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的上班族。
雖然經過一天的工作,人們都已疲累。
但是無論男女,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出來時,雙肩腰背,明顯還有幾分挺拔之意,腳步既穩且快。
一個個的精氣神,都跟前幾年大家下班時的模樣,不太一樣。
倒是跟楚天舒的印象里,他小時候見到的人們很像。
那種聲音洪亮,談笑自若,跟不認識的人打招呼,也是落落大方的樣子。
外丹的發放,已經逐漸不限于學生。
在各地的郵局,每個月都有定量銷售,價格不高,因此總是被搶購一空。
但是,每隔一個月新上的貨,數量也越來越多。
楚天舒笑意盈盈的打量著來往的人們,站在藥房外吃了會兒包子,就被里面的人看見了。
二爺爺那個老朋友姚千樹,當初差點被鹿野之民,把魂魄拽到靈界去的倒霉蛋,當即推門而出。
“天舒啊,好久沒看見你了!”
姚千樹喜道,“快進去坐坐,老板也要巡視一下自己的店面嘛。”
“哈哈,你二爺爺一天到晚都泡在江對面,也不怎么管這里的事,真是煥發第二春了…”
楚天舒聞言一驚:“第二春?!”
姚千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哦哦,不是那個春,我是說他事業上,煥發第二春了。”
姚千樹壓低聲音,說道,“靈界那邊的工程,那是一個接一個的。”
“很多現實里難見到的風水格局,在那邊簡直比比皆是,又有越來越多的風水師,參與到那邊的營造中。”
“你二爺爺整天混在他們之中,這才不想自拔。”
姚千樹說到這里,有點感慨,“我看他的道行,也是越來越深了。”
楚天舒這才放下心來。
楚二爺要是真有第二春,他也不是太反對。
但是吧,楚二爺有第二春…總還是有點怪。
事業第二春就很好了,很好!
“我已經看了好一陣子,藥房里氣氛都很好,大家煉神化氣,修的也不錯,人手越發充足。”
楚天舒輕笑著說道,“我就不進去了,過江去看看二爺爺。”
姚千樹點頭:“也好,慢走啊。”
長橋跨江,燈火通明。
橋上的路燈,如同一顆顆龍珠,放著明光。
楚天舒悠然過江之后,剛一踏足靈界通道周邊地區,就察覺到,附近很多民宅里的目光,對準了這邊。
他仰頭望去,對幾個最敏銳的目光,微笑著點頭致意。
很多視線看見是他,也就都收斂回去。
路邊小賣鋪里,快步走出來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
“楚先生!我叫陳桃枝,來陪同你!”
楚天舒驚訝的發現,這人身上有股子《蟾功掌心雷》的意境,而且他所修煉的內功,應該從根子上就是雷霆屬性的。
陳桃枝很敏銳,似乎注意到他的疑惑,興奮的說道:“我是雷樞突擊隊的成員,我們這個隊伍被選拔組織起來,跟楚先生還有很大的淵源呢。”
楚天舒笑了下,不過是蟾功掌心雷而已,單論這套功法,品級還未必比得上對方修煉的那套內功。
看這兄弟濃眉大眼的,誰知說話也挺會捧人的。
“楚先生是來找鶴部長嗎?”
陳桃枝伸手道,“那請跟我往這邊來。”
他在前面引路,楚天舒跟著他,進入了一棟看起來很標準的老式居民樓。
樓分三層,每一層都曾住著不止一戶人家。
鋼筋水泥結構,老水泥直接暴露著,沒有什么多余的裝修。
可是進了樓道,剛走到拐角處,陳桃枝就拿出一份證件,往旁邊墻上一拍。
整面墻閃過網格狀的藍光,部分墻體向后退去,又向側面移開,露出一個走廊。
楚天舒走進這個純白涂裝的嶄新走廊,不由贊嘆一聲。
“我以為你們會推倒重建,竟然是這樣的改造啊?”
陳桃枝笑道:“還是楚先生你淡定,我們隊伍頭一回來,那真是劉姥姥進入大觀園,嘴都合不攏。”
“不過也對,畢竟是楚先生。”
楚天舒這回聽出來,他不是單純在恭維,心中不禁有點疑惑。
感覺這邊的人,是不是對自己有點誤會啊。
無論是巫醫身份,還是武者身份,自己都不像什么高科技學者畫風的吧。
“天舒?”
走廊后半段,兩側有很多辦公門,其中一扇忽然打開,鶴來的聲音從中傳出。
“你回來了,快進來。”
楚天舒進來一看,只見辦公桌上,供著一張黑白頭像。
那是個俊美秀雅,一時難辨雌雄的少年人,雖是短發襯衫的裝束,依然驚艷。
頭像前,還擺著一個香爐,一個平放的筆記本電腦。
爐中三根線香,青煙緩緩升起。
楚天舒愣了一下:“鶴…前輩?”
“就是我啊。”
頭像的嘴巴動起來,眉頭微蹙,嘆道,“唉,最近太忙,我真身也在外面跑。”
“好在突破禁忌之后,我的傳承,又解鎖了一層,修成第二分魂。”
“這張老照片,對我有特殊意義,是第二分魂最好的載體,所以就這樣了。”
他說話時,面前三根線香上的煙氣,還在往前彈動,不斷觸及平板電腦的屏幕。
楚天舒看得很清楚,那三縷煙氣,在鶴來的駕馭下,如同三根手指,處理著很多事務。
連第二分魂都得工作,難怪手機群聊里,沒人搭話。
“呃。”
楚天舒對這張黑白遺…頭像,摸出自己手機湊過去,放到桌上。
“我這回又撿到好多資料,把其中應該最能用得上的部分,在手機里默了一遍。”
“你快導走吧。”
黑白頭像聞言,精神一振,眉眼中都透出點喜悅。
“又有上次那種好事?”
三縷青煙分出一縷,打開抽屜,很快拉過來一根線,又操控楚天舒的手機,忙碌起來。
楚天舒拉了張椅子過來,往后一坐,在旁邊等著。
黑白頭像整張臉,都透出一股松快。
“你回來那就太好了,原本我正在愁,洞天那邊的事情,誰能擠得出時間去看看。”
“要是沒人帶隊的話,光靠小陳他們,總是讓人心里還不夠踏實。”
楚天舒眉梢一動:“洞天?”
對了,陳英說,可能要四個月的時間,洞天遺址,才能回到國內。
現在才三個多月,洞天還沒入境。
“我們為了保住云谷將軍,畢竟還是讓陳道長對洞天的操控力,沒有一下達到最敏銳的程度。”
黑白頭像說道,“所以,陳道長就像是一個船長,雖然可以獨自操控整艘船。”
“但是對這艘船的航線把控,她也是個二把刀…”
簡而言之,剛上任的陳船長,不知不覺中,偏離了原本的航線。
原本,洞天遺址所對應的方位在釜山,從釜山出海,飄過婆羅洲沿岸,折回安南河內一帶,就能夠回國。
但是現在,洞天遺址,漂到了安南的鄰國“寮國”去了。
“…更確切的說,是去了暹羅、寮國、蒲甘,這三國的交界地帶。”
黑白頭像說道,“那塊地方,又叫金三角。”
楚天舒滿臉狐疑。
陳英之所以選擇,讓洞天遺址沿原路返回國內,就是因為這條路線,對洞天遺址來說,本身帶有一種穩定性。
就算會有所偏移,也不可能偏這么遠吧。
“看來你也猜到有問題了。”
黑白頭像在畫面里抬起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金三角本來就是個老大難的地區,我們國內,曾經想要跟這三個國家高層談判,推動四國聯合執法機制,但是,目前還沒有落實。”
“幾個月前,也就是你剛去釜山的時候,那邊還在鬧著要自成一國,到現在都沒有消停。”
“而洞天遺址,飄到那塊地方后,像是被卡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這里面怎么看,都像是有大問題。”
楚天舒也皺起眉來。
能夠不知不覺中,影響洞天遺址的運行。
背后下手的,不太可能是人類。
他眉頭又展開,笑道:“那我去看看。”
“不!”
鶴來說道,“這次的事件,可能麻煩之處在于,要先找出問題的線頭,你一個人去,太不方便。”
“我們搞了個觀察團,組了些文職人員,進行實地考察和報道,你們一起去。”
楚天舒會意:“這些文職人員,都是陳桃枝那種嗎?”
鶴來一笑。
“小陳正是他們的領隊,既然你回來了,就讓他們幫襯你吧,這些孩子對你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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