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遙寄此杯,以作長別
其余洲境，飽受鬼怪侵擾，民不聊生。
斬妖司不作為，時不時就有百姓橫死，民間怨聲載道。
只有鎮海州，以及另外幾個洲境，下定決心清理遭災窩點，鏟除了不少積年鬼怪。
其中萬千百姓，得以安寢，不受鬼怪災禍，對斬妖司感激涕零。
鎮海州百姓，表現的最為明顯。
就連洲境官府，在民間的威望，都遠遠不及斬妖司。
姜見作為都指揮使，親自肅清鎮海州，更是受到萬民敬仰。
洲境各地，都有生祠供奉。
“你們鎮海州都指揮使，真有那么靈嗎，要我看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有男子走到近前，望著白袍少年雕像，面帶冷笑。
這話一出。
四周等待的百姓，頓時轉過身來，對其怒目而視。
那跪著的男孩，聽到這話，則是站起身來，走到男子身前，冷聲道：“你方才說什么？”
他的手里，攥著一塊石頭。
一旁百姓中，同樣有人拿著鋒利農具，圍攏過來。
見此情景。
男子嚇的面色一變，連連后退：“我說著玩的，別當真啊！”
他是隔壁洲境斬妖司，派來的斬妖衛，原本是想打探虛實。
此時卻沒想到，自己此番言語，竟然激起了眾怒。
“這不對啊！”
男子一邊后退，一邊心下暗罵。
“往日里，無論是罵官府，還是罵斬妖司，百姓們都是拍手稱快，大聲叫好。”
“今天到了這鎮海州，怎地變了模樣？”
“難道此地都指揮使，傳言中所做的事，都是真的不成？”
“這怎么可能！”
“我司指揮使大人說過，這鎮海州吹噓的功績，都是生生編出來的，根本就是圖有虛名！”
心念電轉間。
男子望著四周百姓，暗暗叫苦。
一塊堅硬石頭飛來，狠狠砸在腦門上！
男子眼前一黑，額頭傳來劇痛，思緒恍惚，眼冒金星。
“竟敢污蔑都指揮使大人！”
男孩丟出石頭后，面色冰寒，緊握雙拳，第一個沖了上去！
在其身后，許多鎮海州百姓齊齊上前，對男子一頓暴打！
不多時候。
男子鼻青臉腫，被打的奄奄一息，有出氣沒進氣，躺在了河灘邊上。
云層之上。
姜見御著玄黑鳳凰，將這一幕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其目光一頓，落在那男孩身上。
不知怎地。
他隱約察覺到，些許莫名氣機，正朝著自己，匯聚而來。
“這是。”
“香火的力量。”
姜見仔細感應，神情微凝。
香火，是一種玄奇氣機，可以幫助修煉。
不過此道，太過麻煩。
并且，只在二重界境有用。
姜見意不在此。
些許氣機，聊勝于無。
思忖間。
姜見催動龍雀，自重云間行過，遙遙落進斬妖司。
兩個月未歸。
鎮海州斬妖司，依舊秩序井然。
在副指揮使王堅，聽從姜見吩咐，嚴苛統領下。
所有斬妖衛，除了日常鍛煉。
剩下時間，都會輪番外出，加強巡邏。
務必確保鎮海州境，沒有一只鬼怪出沒。
顯然。
王堅把姜見的命令，執行的很是徹底。
“這方官印，所能引動的大周氣運，已經到了極限。”
姜見回到正堂，取出都指揮使官印，沉默下來。
四品官印，能引動的大周氣運，并非無窮無盡，而是有著上限。
足足六十天，不眠不休的苦修。
姜見將這官印，所能引來的大周氣運，全部轉化用盡，一點都沒剩下。
現在這斬妖司官職。
對其而言，已是無用。
“王堅，即刻來見我。”
姜見輕聲道。
幾百米外。
一間值房內。
王堅驀地坐直身子，左右看去，神情驚疑不定。
“剛才的聲音，是都指揮使大人！”
“難道大人回來了？！”
他來不及多想，推開值房房門，大步朝斬妖司正堂走來。
幾分鐘后。
王堅來到正堂門外，試探道：“都指揮使大人！？”
姜見道：“進來。”
王堅邁進殿中，面上滿溢驚喜：“大人！你終于回來了！”
“下官見不到大人，就像沒有了目標，每天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轉！”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大人盼回來了！”
他一邊嘴里說著，一邊撲通拜倒在地。
姜見神情古怪，道：“起來。”
王堅站起身來，目露討好：“都指揮使大人，我這就去取賬冊，里面著記載兩個月以來，我司所有的賬目明細，還請大人過目。”
話落。
他直接轉過身，朝側殿走去。
姜見擺手，叫住了他：“不必了。”
王堅一愣，回過頭來。
姜見走到他身側，取出四品官印，放在他身前，輕聲道：“王堅。”
王堅伸出手，下意識接過官印：“下官在！”
姜見道：“即刻起，你就是鎮海州斬妖司，都指揮使！”
他輕拂月白袍袖，朝門外走去，“我已向朝廷辭職，并且舉薦了你，這兩日，就會有正式任命下來。”
王堅頭腦一暈，臉上驚喜復雜交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待姜見走到門口。
王堅才堪堪回過神來，滿臉漲紅，急聲道：“大人！你去哪里！？”
說話間。
那白袍少年，已經走出房間。
“去我該去的地方。”
清冷聲音傳來，愈來愈遠。
最終徹底消散。
“都指揮使大人！”
王堅心下，生出不好的預感，連忙追了出去。
四下看遍，卻不見半個人影。
頃刻間。
王堅似有所感，抬起頭來，朝天上看去。
一只玄黑鳳凰伸展雙翼，遮天蔽日，朝著天穹遠處飛去。
遙遙看去。
在它頭頂，站著一個渺小身形。
于熾烈狂風吹拂間，煢然而立，不曾有半點動搖。
“都指揮使大人。”
王堅愣愣望著天穹，直到那巨大玄黑鳳凰，越來越小，完全隱沒。
他有著預感。
或許。
此次一別，再無相見。
正堂外。
早有斬妖衛，聽到動靜，急步圍攏過來。
“副使大人！”
“副使大人，你怎么了！”
幾人七嘴八舌，面帶關切。
這些時日，斬妖司功績赫赫，資金很是寬裕。
王堅聽從姜見命令，不再克扣斬妖衛的俸祿，并且使其每次外出巡邏，都有額外錢財發放。
久而久之。
斬妖衛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幾乎變成了鐵板一塊。
“我沒事。”
王堅神情恍惚，搖了搖頭。
有斬妖衛皺起眉頭，開口問道：“副使大人，我剛才遠遠看見，你一直往上面看，是不是天上有鬼怪？”
聽到這話。
其余斬妖衛，都是目光一凜，齊齊抽出兵器，面上沒有半分懼色！
“天上那人，不是鬼怪。”
王堅回過神，望著紀律嚴明的斬妖衛，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比起劉吉掌權時，蠅營狗茍，一地雞毛。
眼前這樣的隊伍，才是斬妖衛，才是斬妖司！
他心底深處，再一次默念這句話。
鎮海州。
因為一個人的短暫停留，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是鬼怪，那是什么？”
斬妖衛疑惑問。
王堅揉了揉胸口，心緒激蕩間，喃喃開口。
“古人皆道，鬼神鬼神。”
“不是鬼怪，自然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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