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鬼打墻

　　嘩啦啦~

　　十余名牡丹池趕來的人手，潛泳到樓船附近，發現驚天動地的響動戛然而止，眾人不由凝滯下來。

　　令狐青墨浮在水中，滿心焦急望向忽然死寂的船樓：

　　“怎么沒動靜了？”

　　長寧郡主飄在跟前，眉頭緊鎖：3

　　“估計打完了。”10

　　“誰贏了？”

　　“不清楚。妖寇贏了肯定已經逃遁，謝盡歡贏了，麻煩就大了。”8

　　眾人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但不明船上情況，他們也不可能悄悄離開，萬一謝盡歡重傷可以搶救呢？

　　林婉儀很想上去看看，但她是巫女，上船也不敢輕易動手，只能詢問：

　　“怎么辦？”

　　長寧郡主想仗著武藝上去瞄一眼，但還沒來得及摸上船，就發現一只煤球，當空俯沖落在了船樓頂端，朝著下面打量：

　　“咕嘰咕嘰~”5

　　轟隆——

　　這一下如同踩了炸藥，船樓當即出現轟鳴，一道人影沖天而起，落在了光禿禿的大梁之上，先看了下大鳥，又掃視左右，然后：4

　　四目相對！4

　　整個江面死寂下來！

　　林婉儀泡在水中，發現上方的謝盡歡，滿眼亢奮包含欲念，恨不得讓她當場翻白眼，心里咯噔一下：27

　　“不好，快跑！”8

　　轟隆——

　　下一瞬，凄厲破風聲已經從船樓上方響起，夾雜一聲字正腔圓的大乾雅韻：1

　　“草**的丑八怪，敢嚇老子！”6

　　十余人各持刀兵竄出水面一哄而散，不要命的往外奔逃。

　　嘩啦啦——

　　林婉儀心如死灰，本以為謝盡歡會把她逮住肆意欺辱，但剛跑出沒多遠，就發現她吸引力也沒那么大。15

　　轉眼看去，才發現殺氣騰騰的謝盡歡，完全沒搭理臉都被嚇白了的令狐青墨、劉慶之等人，直接追向了長寧郡主方向。18

　　眾人見狀錯愕，當即想要過去解圍。

　　長寧郡主也從腰后抽出雙刀，整個人都懵了，全力逃遁時急聲道：

　　“他追我作甚？我怎么嚇他了？”1

　　侯大管家作為心腹狗腿，寸步不離護在背后，賊眉鼠眼那么一轉：5

　　“謝盡歡這是覺得殿下長得丑，把他嚇著了。”9

　　“是嗎？！”

　　劉慶之和十名王府武卒都嚇慘了，遙遙怒喝：

　　“侯管家，你別站郡主跟前，他沖你來的！”2

　　“啊？！這死小子眼瞎不成…”

　　侯管家雖然滿眼不悅，但也明白謝盡歡是眼神不好，把他當成了丑八怪，當即脫離長寧郡主往江面飛馳。4

　　而果不其然!

　　謝盡歡剛才被嚇的一哆嗦，這時候再度瞧見那張驚天地泣鬼神的臉，殺氣可太重了，轉頭就追向侯管家，邊追邊叫囂：

　　“敢嚇唬老子！我看你今天能往哪兒跑！”1

　　“老夫什么時候嚇唬你了？！”3

　　侯管家兩條腿當做四條用，在江面上不要命飛馳，還不忘回頭聒噪。14

　　其余十余人見狀同時轉向，追向謝盡歡嘗試拉架。5

　　但謝盡歡原本爆發力就恐怖，此時和瘋了一樣，眨眼把他們甩出去數十丈，追到了侯管家后方。

　　眼見心腹狗腿慘遭屠戮，長寧郡主手持雙刀滿眼焦急，卻無可奈何。1

　　但好在丑人有丑福，此地也不是沒人能解圍！1

　　謝盡歡正全速追殺，把侯管家嚇得嗷嗷直叫，忽然發現近在咫尺的背影不見了！

　　繼而身高十六尺的絕世大車，出現在了側面不遠處，肩扛紅傘眼神挑釁：1

　　“臭小子，不是要*哭我嗎？來呀~”41

謝盡歡:你別急，等我把你肉身挖出來看你哭不哭　　說罷還露出了豐潤白皙的大長腿，臀兒輕搖猶如大擺錘！6

　　臥槽？！！

　　謝盡歡哪里受得了這個？提劍如同瘋狗，沖向了鬼媳婦。2

　　轟隆隆——

　　侯管家感覺自己即將香消玉殞，正在感嘆‘自古紅顏多薄命’，發現謝盡歡忽然轉向，沖去了無人江面，眼神不由一愣：7

　　“這才對嘛，我就知道這小子眼神不好看錯了。”

　　呼呼呼——

　　謝盡歡速度奇快，但只是在無人江面轉大圈兒。6

　　林婉儀等人見狀，眼神都有些茫然，提心吊膽片刻，確定沒了威脅后，才落回水中飄在原地觀察：

　　“他怎么了？”

　　令狐青墨也看不懂，想了想：

　　“估計是鬼打墻，和巫教妖人交手中邪了。”3

　　長寧郡主覺得有點像，轉頭看向樓船：

　　“先去船上，能救一個是一個！”2

　　眾人見狀迅速后撤前往樓船。

　　令狐青墨和林婉儀擔憂謝盡歡傷勢，不敢離太遠。5

　　而城里的馳援也不算太慢，不過片刻后，上百名墨甲武卒就來到江邊，又朝著船樓疾馳而來。2

　　稍許，下游又傳來強勁破風聲，一道白浪劃破江面，朝著這邊飛馳！

　　令狐青墨略微打量，眼神頓時驚喜：

　　“是李鏡李老！”

　　林婉儀如釋重負，連忙道：

　　“李先生！謝盡歡吃了道行暴漲丹，快把他打暈！”

　　“啊！？”

　　李鏡作為第一位試藥人，深知這丹藥的恐怖，飛身來到附近：4

　　“死了多少人？！”

　　“妖寇應該死完了，船上人估計也兇多吉少，李老怎么才過來？”

　　“丹王閣出了紕漏，被調虎離山了，幸好傷亡不算太大。”

　　李鏡看向畫圈兒的謝盡歡，雖然不明白在發什么瘋，但還是悄然接近準備打暈。1

　　但可惜他距離還有十余丈，謝盡歡就猛然清醒過來，左右四顧，繼而轉眼望向他，發出了一聲字正腔圓的：

　　“死老頭子，敢拿我的書！”20

　　說罷一劍西來，宛若飛仙！2

　　李鏡以身試藥，也這么罵過穆夫子，心中半點不介意，還對后方晚輩解釋：

　　“這是中了藥，見誰都罵，不夾雜私人恩怨。”19

　　忠心耿耿護著郡主的侯管家，連連點頭：

　　“李老此言在理，這是神志不清，在胡言亂語。”2

　　“是嗎？”

　　林婉儀等人有點不信，畢竟謝盡歡就沒罵其他人，心中暗道：1

　　看來這‘道行暴漲丹’，也不是完全亂人神志，至少知道仇恨度，會先屠戮對手，再奸滅隊友…34

這個奸字用得好啊，我認為不是錯別字　　只可惜增長功力的丹藥，副作用奇大，短時間沒法吃第二次，綜合算下來，還是‘紫蘇出品，必屬廢品’…10

　　李鏡作為丹陽學宮副校長，實打實的一品武夫，謝盡歡哪怕功力再翻兩倍，也很難誤傷。1

　　在雙方近身瞬間，李鏡便以劍鞘格擋青鋒，左手快若奔雷一指點向胸口。3

　　眼神狂熱的謝盡歡，身形當即栽向水面…19

　　----

　　城內，丹王閣。

　　回援信號發出，丹陽諸多高人陸續折返。

　　發現上游沖天妖氣平息，丹王也稍微松了口氣，不過傷亡情況尚未傳回來，此時依舊來回踱步，焦急等待。1

　　武備院院長徐魂禮，打開了八卦臺的臺面，鉆到八卦臺內部，檢查繁復至極的機栝、陣紋，嘴上絮絮叨叨：

　　“有人卡住了萬向輪，導致陣法難以正常運轉。陣法器械終究是死物，再貴重也不能盲目取信，往后遇到突發異樣，切記先多方驗證。”1

　　祝文鴛也意識到王府存在內鬼，但能接觸到八方通明陣的門客侍從不在少數，想查出來并不容易，此時他手持折扇站在旁邊打量：

　　“八方通明陣以前從未出過問題，前日紫徽山血煞之氣，又是此陣最先預警，誰都沒想到這種緊要關頭，會有人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我等不過肉體凡胎，六識感知遠遜于八方通明陣，想多方查驗，得先跑到丹云關，可能延誤軍機…”1

　　徐魂禮處理好被卡死的探針，摸了摸胡子：

　　“這個簡單，老夫給此陣加一層禁制，讓其變更陣紋時，必須先甄別使用者氣機確定身份；運轉異常時，還能自行示警。京城的八方通明塔就有這層禁制。”7

　　這顯然是個好法子。

　　但缺點就是，徐魂禮受邀‘升級’京城的八方通明塔，收了三萬兩工時費。8

　　“八方通明陣，比母陣構造簡單，若請徐先生出手添加禁制…”4

　　“誒。”

　　徐魂禮抬手，語重心長道：

　　“子母陣核心構造都一樣，用的學問也一樣，這價碼自然一樣。不過看在祝先生常年照拂學宮的份兒上，可以忍痛打個九折。”5

　　祝文鴛聞言臉都綠了，很想罵一句：

　　“你這糟老頭子掉錢眼了是吧？隨便動動手收幾萬兩銀子，你還忍痛？”

　　但丹王終究是封疆大吏，雖然覺得徐魂禮要價太狠，但作為大乾最有威望的煉器師之一，可靠性真沒得挑，略微斟酌還是插話：

　　“既然有漏洞，就不能不彌補。若真有妖物禍亂鄉鎮，王府卻誤判，損失可遠不止幾萬兩銀子。”

　　徐魂禮忽悠來了工程款，自然喜形于色：4

　　“王爺當真愛民如子，徐某待會就回去準備，七天內陣法即可成型…”

　　幾人正交談之際，典軍鐵鳳章，從窗口一躍而入。2

　　丹王瞧見‘大傻章’回來，頓時滿面怒容：1

　　“你死外面了不成？身為典軍，出這么大事現在才跑回來？”

　　鐵鳳章作為死忠心腹，被罵肯定沒半點怨言，連忙拱手：

　　“王爺息怒！卑職方才先去了槐江灣，見妖寇被剿滅才折返。”

　　丹王暗暗松了口氣，急切詢問：

　　“傷亡如何？可把謝盡歡救下來了？”

　　“呃…”

　　鐵鳳章表情有點古怪：

　　“謝公子怕是不需要人救，他見城內無高人馳援、牡丹池又沒人手，就一個人沖上去把滿船妖寇殺干凈了。”

　　“啊？！”

　　丹王目光錯愕。1

　　祝文鴛和徐魂禮，也是一愣。

　　祝文鴛難以置信道：“剛才那股血煞之氣，雖算不得通天妖魔，但也在三品往上，謝盡歡一個人殺干凈了？”

　　鐵鳳章眼底不乏驚艷：“卑職趕到附近，發現巨型寶船被打了個支離破碎，還以為是李鏡動的手，詢問武卒才知道是謝盡歡。

　　“聽其紅顏知己林大夫說，謝盡歡為了救下滿船平民，不惜吃下‘道行暴漲丹’，她哭著都攔不住，臨行前只說了句‘我要是回不來，幫我告祭家父，說我沒給他丟人’…”28

　　丹王聽見這話，雙拳緊握，都快感動哭了：10

　　“父忠子烈，當真滿門豪杰！”7

　　祝文鴛也是滿眼唏噓：“道行暴漲丹弊遠大于利，吃下就是敵我不分、孤身死戰，謝盡歡若不能斬敵，連退的機會都沒有，這是心存死志，準備舍生取義！就算贏了，恐怕也是慘勝。”2

　　丹王心中一緊，上前兩步：

　　“盡歡傷勢如何？”9

　　“胸口紅傷一處，肺腑內傷，氣脈筋肉壓榨過猛，渾身上下沒完好之處。不過船上五百多平民，半數還有氣，正在搶救，其他武卒差役百姓無一傷亡。16

　　“若非謝盡歡拼著一腔孤勇上去阻隔，在大隊武卒趕到之前，妖寇恐怕就已經以血祭之法屠戮船只逃遁了。”

　　啪——

　　丹王右拳砸在掌心，來回踱步兩次，眼神激奮：

　　“快！去給本王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丹藥，如此忠良之士，要是留下半點暗傷，本王把你皮都剝了！”19

　　“是！”

　　鐵鳳章作為王府典軍，丹州出這么大亂子，他背主責。

　　謝盡歡留下作亂妖寇，最大限度減小了損失，他現在都恨不得給謝盡歡磕一個，當即領命竄了出去。1

　　徐魂禮在旁聽完經過，也是摸著胡子滿眼感慨：

　　“如此忠子良將，打著燈籠都難尋。今天謝盡歡若是穿著徐某親手造的‘冰鱗甲’，傷勢何至于這此？”51

丹王：byd在這埋伏我呢　　冰鱗甲就是冰魄絲打造的軟甲，三品法器，市價六千兩，不算太貴。8

　　但徐魂禮是大乾煉器界泰斗，親手操刀打造的冰鱗甲，品階通常會提一到兩品，一人一甲量身定做，工時費都不止六千兩。

　　但丹王正滿心激奮，花錢哪里會過腦子，大手一揮：1

　　“賞。好馬配好鞍，千里馬豈能配一襲布衣？”1

　　“常言寶劍贈英雄，有甲無兵也是枉然…”8

　　“賞！”2

　　“常言…”11

　　“徐老！”5

　　祝文鴛也覺得謝盡歡該重賞，但徐魂禮這‘學宮金牌牙人’，要是不勸勸，他能把熱血上頭的丹王忽悠瘸，連忙上前推著肩膀：6

　　“妖物尚未根絕，八方通明陣必須盡快到位，徐老先行回學宮安排，銀子祝某明日差人送往學宮。”

　　徐魂禮意猶未盡，還想多說，但可惜被硬推了出去…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