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預言

　　瞥見那縷深紅色氣息的瞬間，安吉爾就確認了污染這些不斷死去又“新生”，不知為何發瘋似地圍攻安妮和貝爾納黛的超凡生物的力量，確實來自“墮落母神”。

　　就如同她第一次在因蒂斯的貝隆村抓到納斯特行動的蹤跡，摧毀那些畸形的嬰兒后捕捉逸散的深紅氣息一樣，島嶼各處出現了無數由水汽凝成的晶瑩冰鏡，它們漂浮在空中攔住那些墮落母神的恩賜之力，將其融入鏡中世界，隨后由“災禍之城”的毀滅力量將其摧毀。

　　要對付一位完整的“舊日”，甚至是支柱之一，光靠本體被封印在西大陸的源質肯定不夠，但捕捉一縷氣息，哪怕是“災禍之城”的投影也綽綽有余了。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降落在安妮與貝爾納黛面前。

　　“感謝你，我的契約者。”

　　已命令岸邊的戰艦停止開火，目光一直未從安吉爾身上離開的安妮微微欠身，虛提裙擺，頗為正式地表示了感謝。

　　在戰斗結束的瞬間就摘下“蒼白的死亡”的貝爾納黛也面色嚴肅地向她致謝，比起身為天使的安妮，感受到新生之力，仿佛觸發了記憶深處某些恐懼的她對剛才的危險感觸更深，對安吉爾降臨瞬間就殺死了所有超凡生物，乃至將“新生潮汐”的源頭摧毀的恐怖力量感到由衷的欽佩。

　　“就算我沒有在‘愚者’先生的幫助下來到這里，你們也能解決這些怪物。”安吉爾搖了搖頭回答道。

　　她可不認為一堆最多只有中序列的超凡生物能淹沒一位本體是幽靈船的“平衡者”，哪怕暗中有納斯特的干擾也是如此。

　　但隨即，她就話鋒一轉：

　　“不過…那股讓生物不斷復活的力量確實只有我能處理，它來自‘偉大母親’。

　　“最重要的是，這些力量雖然數量龐大，但并非納斯特從外界帶來的，而是原本就存在于這座島嶼上的…納斯特體內的‘偉大母親’污染，很可能被他帶進了那座陵寢…”

　　說著，安吉爾目光投向因為剛才的隕石、地震而毀滅的森林深處，那里露出了島嶼中央如同被鏟平似的空地，以及高高山脈凹陷處的黑色陵寢。

　　她之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五海之王”納斯特在因蒂斯四處尋找線索，最終進入迷霧海深處，果然是為了尋找羅塞爾·古斯塔夫的陵寢。

　　而這位“黑皇帝”，也的確遭到了“墮落母神”的污染，否則祂的陵寢所在的島嶼怎么可能遍布這位外神的污染，還形成了由“新生潮汐”控制的超凡生物？

　　在剛才的戰斗尾聲，納斯特就消失在我的感知內了…他大概率已經進入了那座陵寢，而且攜帶著新的“墮落母神”的力量…安吉爾眉頭緊鎖，不知是該立即摧毀這座陵寢，斷絕“黑皇帝”復活的希望，還是想辦法進去看一看。

　　她倒不是舍不得那位素未謀面的“地球老鄉”，而是擔心自己的行為會將事態推向更危險的方向，反而導致一個受到外神控制的序列0誕生。

　　思索片刻，她看向貝爾納黛，說道：

　　“那應該就是你父親的陵寢，你能嘗試‘預言’接下來發生的事嗎？”

　　比起有“源堡”幫助，且身為天使的克萊恩，貝爾納黛的“預言大師”更適合占卜與她有血緣關系的羅塞爾。

　　貝爾納黛點了點頭，目光遠眺那座鐫刻著各種文字和壁畫的陵寢，栗色長發由根部開始變黑，皮膚變得雪白，嘴唇染上了殷紅，雙手捧起了一面虛幻的銀鏡，眼眸變得如深海般幽藍，失去了焦距。

　　她在窺視命運的長河，尋找屬于這座陵寢、這座島嶼的那段命運。

　　這是…白雪公主？羅塞爾給她講述的童話人物被她制作成相應的魔法了？安吉爾若有所悟，目光停留在那面銀鏡上。

　　靈界的灰霧之上，一直關注此處的克萊恩輕輕敲了敲青銅長桌，放大了這位預言大師成功的概率。

　　那面銀鏡霍然變得幽黑，隨即浮現出和現實一致的山脈和陵寢。

　　下一秒，宏偉的陵寢搖晃起來，那扇數十米高的對開石門敞開，內部一條漆黑的手臂伸出，猛地砸在陵寢外的荒地上。

　　它表面幽暗的影子游移不定，內部卻塞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肉，正以肘部為支點，一下一下地向前蠕動，仿佛一具“新生”的活尸，拖著與之同樣龐大、猙獰的身軀，緩慢地爬向陵寢外。

　　安吉爾、安妮和灰霧上的克萊恩目睹這意向明確的預言畫面，一時無言。

　　毫無疑問，這怪物就算不是羅塞爾，也與祂脫不了關系，而結合現狀，更可能的是“墮落母神”的力量徹底污染了那位黑皇帝，讓祂以某種失控的狀態復活，徹底成為外神的傀儡。

　　想到這里，安吉爾看向發色、皮膚逐漸恢復原狀的貝爾納黛，敏銳地捕捉到因為預言而與“墮落母神”產生的聯系，利用“災禍”的力量切斷了它們。

　　旋即，她才開口問道：

　　“剛才看到的是接下來將會發生的災難？”

　　貝爾納黛重新變回蔚藍色的眼眸緩緩找回焦距，搖了搖頭道：

　　“這就是所有預言最大的難題——解讀。它可能是實景，也可能只是某種災難的意象，而且同時指向兩種可能：由我們接下來的行為而引起，亦或是因為我們的不作為而出現。”

　　意思是摧毀陵寢可能引出那個巨大的怪物，什么都不做也可能會這樣，預言還真是充滿了歧義…安吉爾暗暗嘀咕了一句，抬頭看了看明明陽光明媚，卻仿佛被一層淡淡黑色籠罩的天空，見克萊恩沒有傳來更明確的指示，干脆對安妮說道：

　　“我先進入那座陵寢看看內部的情況，你們在外面搜查一圈，小心‘偉大母親’的力量殘余。”

　　安妮點了點頭，貝爾納黛則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抿著嘴沒有說話。

　　她自己尚不具備天使的力量，而安妮是“審判者”途徑的天使，極有可能被相鄰途徑的“黑皇帝”壓制，最適合進入陵寢的確實只有安吉爾。

　　見兩人同意，安吉爾來到那座被巨大石門封閉的陵寢前，沒等她有任何動作，漆黑的石頭表面就浮現一層仿佛透明的光澤。

　　是克萊恩，不，尊敬的“愚者”先生在幫我“開門”…她心下了然，徑直走進了石門內部，仿佛在穿過一道幻影。

　　隨后，她來到了空蕩蕩的陵寢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