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戰場上,選一個讓我最為不想擔任的職務,那么絕對是督戰隊。
那些在戰場上逃跑的逃兵,確實有一部分老油條和膽小鬼沒錯,對著他們開火我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可也有著相當一部分新兵,他們僅僅是嚇壞了,他們腦殼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種求生的本能。
這些新兵若是好好調教一下,未來還是一個好兵。
只是在激烈的戰斗中,為了不引發連串崩潰性的惡果,我們只能對著那些新兵開火;他們中槍臨死前的眼神,會讓人連續做好些天的噩夢…
…節選自胡彪日記合集胡說…
當三連全體,以代理連長胡彪一馬當先沖在最前,突擊組緊隨其后,狙擊班稍后、其他人員最后的陣型。
向著前方已經被炮火覆蓋,充滿了連綿爆炸和死亡的區域。
除了一挺馬克沁重機槍,準備用吊射的方式進行火力掩護,其他人全體發起了沖鋒的時候。
他們如果回頭看上一眼,就能看到在身后不過二三百米的位置上。
804團地向團長正在跳著腳,對著他們胡長官發出了親切問候。
無他!因為在過來的一路上出現了一些小變故,稍微耽擱了一些時間,804團主力差點就沒有在炮火準備結束前趕到規定位置。
結果緊趕慢趕之下,終于準時趕到了。
向團長還沒有來得及松上一口氣,就看到了在炮火還沒有停止的情況下,胡彪那小子居然是帶頭沖了出去。
這是壽星公上吊嫌棄命長,屎殼郎爬糞坑找死了?
只是隔了這么遠后,戰場上又充滿了響亮的炮火聲,他哪怕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停下’,但三連眾人哪里能聽得到。
自然也不可能,停下這一場他看來瘋狂的沖鋒。
遲疑了數秒,回過神來隱隱猜到了胡彪想法的向團長,頓時也有些忍不住上頭了;他一咬牙,也是吼出了一個瘋狂的命令:
“全團沖鋒,跟上三連的腳步。”
在這樣的一個命令下,804團剩余九百來人的主力部隊,除了4門迫擊炮和幾挺重機槍準備進行火力掩護外。
其他所有人,也是在向團長的帶領下一窩蜂地沖了上去;等于是間隔著胡彪他們二三百米,又形成了一個沖擊批次。
好家伙!在胡彪這貨一上頭后,此戰一開始804團就算是徹底梭哈了…
“胡彪!你奶奶個腿的,你就是一個瘋子,正常人哪有這么打仗的?”
手里端著一挺10.5公斤重的捷克式輕機槍,黑星麥凱大步地奔跑著,雙腿有些莫名發軟,有點想要尿尿的那一種。
沒辦法!當前這場面從現代位面的網友中換誰來都會雙腿發軟,想要尿褲子,甚至已經尿褲子了。
話說500米的距離,成年人跑起來需要多久的時間?
體力正常的老爺們,大概需要兩分鐘多一點吧。
所以黑星這個突擊組的組長,在隨著胡彪從棉花地里沖出來的不多時之后。
他們這些跟著胡彪沖在最前面的人員,距離頓悟寺陣地的距離已經只有不過一百五十米遠了。
沖到了這一個距離,已經算是沖進了炮火覆蓋比較密集的區域。
會不會忽然就被一發炮彈帶走,誰特么也不敢保證,一切都交給了運氣。
這不!當身后一聲爆炸傳來后,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一樣,差點沒有讓他直接撲倒在地。
就算如此,知道除了一直往前沖,沒有其他辦法的黑星,依然忍住了沒有向后看了一眼。
但是很快之后,一根粗大的棍子落在了他肩膀上,不知道掛在了肩膀的什么上面,居然還沒有因為他跑動掉到地上。
終于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黑星頓時嚇了一個大大的激靈。
哪里是什么粗棍子,而是一條被炸斷的手臂。
斷面白生生的骨頭碴子顯露了出來,掛在了他這兩天熬夜縫制出來,雖然造型上是難看了一點,不過用來裝幾個彈匣卻是沒有問題,算是仿56式胸掛的帶子上。
血糊糊的斷臂掛在了黑星肩膀上,一晃晃的說不出瘆人。
只是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能怎么辦?
繼續跌跌撞撞向前沖的同時,臨時空出一只左手拿著那一只斷手,像是燙手山芋一樣地扔了出去。
結果好死不死的,就扔在了一旁發起沖鋒后,就本能跟著他跑的副射手,也就是大錘臉上。
斷臂砸了大錘一臉后,彈起后就向著地面掉落。
卻讓大錘在本能間就信手接住、摟在了自己懷里;等到這個老實了半輩子的送氣員,看清了懷里摟著的是什么東西后。
一個35歲的老爺們,瞬間就是褲襠里一熱、直接尿了出來。
可就算如此,他也只能帶著熱乎乎的褲襠繼續往前沖,不然了?還能怎么掉頭就跑,當一個逃兵不成?
絕對不行,一方面,是開局就死于意外的廣場舞大媽,讓他知道如果跑了的話,結果也許更加糟糕。
還不如跟著沖,也許還能掙扎出一條活路來。
另一個方面,昨天晚上他們七個穿越者開會的時候,如今跑在最后面的AT,就被胡彪那孫子交代了一個任務:
三連但凡有戰斗中畏懼不前者、霍亂軍心者、試圖逃跑者,殺無赦;哪怕是他們這些穿越者,也是同樣如此。
鋼材在發起沖鋒時,胡彪又對著AT強調了這一個任務。
隨后硬著頭皮,帶著熱乎乎褲襠繼續沖鋒的過程中,大錘心中忽然涌現了一個念頭:
剛才被炸斷的那一只手臂,到底是哪一個倒霉蛋的,總不會是AT那個頭發稀薄的小白領吧?
*****
還好,那一只被炸斷的手臂,并不是AT的。
可是在這一刻,AT恨不得那一只手臂就是自己的,甚至剛才他就被炸死的才好;這樣一來,他的靈魂就不會受到這樣的煎熬。
因為在一發75毫米榴彈炮的炮彈落下后,在他身前9點鐘的方向。
一個嘴角還帶著一些絨毛,應該叫作吳延年的手下年輕戰士,他的運氣都不知道該用幸運,還是不幸來形容。
說他不幸吧!是他距離炮彈落點不遠,按說很難活下來。
可是身體僅僅被爆炸沖擊波掀翻在地,卻剛好躲過了致命的彈片;不過是臉上,被彈片劃破了一道口子而已。
說他幸運吧!他卻被嚇壞了。
尤其是一個算是同鄉的戰友,前一秒還在奮力奔跑,下一秒就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的場面,讓吳延年整個人都蒙了。
從地上爬起來后,這個算是三連年紀最小,17歲還差兩個月的小弟兄,腦殼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回家,他要回家,回那個多山、空氣中彌漫著花椒和辣椒味道的家。
帶著念頭,吳延年哭著轉身就跑,嘴里不斷喊著‘媽’、‘媽’;因為離著不太遠,轉眼就要跑到AT身前。
不能放任對方這么亂跑,不然搞不好引起連鎖的糟糕反應。
這樣一個簡單道理,身為現代人的小白領自然知道。
他端著手里的一支漢陽造,對著吳延年大聲地吼著:“回去,回去,不然我開槍了,胡連長有令,但凡有試圖逃跑者格殺勿論。”
可是那吳延年好像聽不到一樣,依然是哭喊著‘媽’向后跑。
附近的幾人看到后,腳步明顯放慢了一些,不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思維在這種地獄一般的環境下,一種無比本能和真實的反應而已。
“回去、回去,我求求你回去,不然我真開槍了。”
到了這個時候,AT的聲音中不自覺也帶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