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新做人
“老板，你真是無敵啊，你怎么敢的…”5點半，張龍風塵仆仆，終于在房管局附近的一家酒店房間里，見到了寧畢書，以及穆善明。
張龍忍不住反復打量，這位此前只一起吃過一頓飯的女律師，再轉頭看寧畢書的眼里，又多了幾分男人才懂的膜拜。然后舔舔嘴唇，繼續跟寧畢書描繪自己此刻的心情。
“老板你要不再多找幾個保鏢吧，不然我真的很擔心我和阿虎以后保護不了你，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你這樣出門容易被遇上卡車居合…”
“扯雞毛蛋呢，那群鍵盤狗，我就是把刀把子交到他們手里，再把脖子伸過去讓他們捅，你看他們哪個敢？”寧畢書一臉不屑，對瓜友們的實際戰斗力嗤之以鼻。
至于網絡上現在的輿論如何爆炸，更是一點都不關心。
反正有狄國鋒擦屁股——事情鬧大了收不了場，要的也是狄國鋒的命，又不是他的，他不過就是發了條X博，封號加永久禁言就算定頂處罰了，他有個毛的顧慮？
“龍哥啊，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現在呢，就是個跑腿加打雜的角色，一定要認清自己的定位，老板的事情，是不需要你來操心，也不需要您提供任何建議的，因為這不在你的工作范圍內，我給你錢，也不是讓你干這個的。”寧畢書搭著張龍的肩，諄諄指導。
張龍表情有點尷尬，強笑點頭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的。”
“唉，我不是在損你啊…”寧畢書道，“龍哥你今年多大？”
“你看，你也就比我大一歲，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的。以后咱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戰友，同舟共濟，同船共渡…”寧畢書把早上狄國鋒對他說的話，又原封不動，說給張龍聽，“我們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對這個隊伍最大的貢獻。咱們一定要配合好，不是什么位置就一定重要，而是作為團隊，每個位置，都一樣很重要！明白嗎？”
“嗯，明白…”
“那待會兒一起出去提個車，你覺得什么車比較牛逼？”
“我覺得…”
“等等。”穆善明忽然打斷，“你打算買車嗎？”
“怎么了？”寧畢書不解問道。
穆善明道：“你要是想買充門面的車，不如先注冊個公司吧。買車能抵稅。”
“誒”沒當過老板的寧畢書，一下子來感覺了。
張龍也附和道：“是啊老板，能抵稅的！”
“我知道，我知道…”寧畢書點點頭，思量片刻，拍板道，“行，那就等下星期再弄，不著急！龍哥你先回家休息兩天，我有事再給你和阿虎打電話。”
張龍馬上道：“這兩天先租一輛也行啊。”
“不用了，我打車也很方便。”寧畢書兩句話，就把張龍趕走了。
房門一關，屋里只剩下兩個人。
穆善明看寧畢書的眼神，立馬微微有點不對。
寧畢書無語道：“姐姐，你鎮定一點，我的意志雖然是鐵打的，但腰子肯定不是。咱倆今晚都冷靜冷靜，你晚上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見，好不好？”
穆善明立馬變了臉，不高興問道：“那你今晚去哪兒？”
“我回家啊！”寧畢書笑道，“我去找我媽，你跟我一起去嗎？”
穆善明想了下，搖頭道：“那算了，你回去吧。”
“你呀”寧畢書走上前，笑著輕輕捏一捏她的臉，又親她一下，然后轉身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到床上，“吶，315個被告，身份證號、姓名籍貫、手機號碼，全都在這里。你今晚翻一下，做個記錄，電腦帶了吧？”
穆善明道：“帶了。”
“好！那就開工！祝穆律師旗開得勝！明天早上，咱們去看一下1號被告宋仙仙女士，這個案子，我現在就正式委托穆律師代理了。告辭！”寧畢書背上包，朝穆善明一拱手。
穆善明翻他一個白眼。
寧畢書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穆善明看著房門一關，輕輕一嘆。
安靜片刻，便拿起了寧畢書給她的那個牛皮紙袋。
拿出里面的立案回執，靜下心來，一個個翻看過去。
順便拿出筆記本，做起了excel…
315個被告，曠日持久…
從沒接過這么大的活兒啊…
我在想什么？
穆善明搖搖頭，把寧畢書那該壞壞的玩意兒，從腦子里甩出去。
寧畢書走出酒店，不到20分鐘，就回到了自家老破小區外的路口。
6點來鐘，正是華燈初上。剛入夜的小區外面，小路上人來人往。家門口的一切都仍是那么熟悉。和寧畢書倉皇喪家逃走的那天，不能說一模一樣，那簡直是毫無變化。
寧畢書完全沒有任何近鄉情怯，甚至有點想笑。
“回來啦？”小區外一家小餐館的老板娘看到他，隨口打了聲招呼。寧畢書偶爾會下來吃個宵夜，將近一個月沒露面，這老板娘看他的眼神，也仿佛只是幾天沒看到他經過似的。
“嗯。”寧畢書點點頭，徑直走過。
走過幾家小小的門店，走進小區沒有門的大門，再往前幾步，就到了樓下。樓梯下的住戶家門外墻邊，有幾個老太婆正坐在那兒聊天，也不嫌天冷。片刻后，等寧畢書走上樓，她們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四樓那個阿芬的兒子啊？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聽說欠債逃出去了啊。”
“欠了多少錢？”
“聽說好幾百萬…”
“哇！”阿婆們的消息，說靈通也不是很靈通。
不過好在他們消息滯后。
被人誤以為是窮逼，總比被人誤以為有錢要好一些。
寧畢書腳步輕快地走到4樓的家門前。
屋里頭沒開燈，漆黑一片。
他敲了敲門，喊了句：“媽。”
里面安靜片刻。
寧畢書正以為畢桂芬出去了。
可突然，屋內猝然響起一聲驚呼：“阿書！阿書？！你回來了？！”
畢桂芬慌張、激動又喜悅地急忙從里面跑出來。
屋內進門廚房的燈一亮，房門隨即打開。
寧畢書入眼所見，畢桂芬一頭白發，滿眼驚喜。
“媽。”他淡淡笑了笑。
“啊！”畢桂芬一聲哭腔，緊緊把他抱住，喊道，“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啊！你都跑去什么地方了！我在家里都快急死了！”
“進去說。”寧畢書走進屋子，把鞋子一脫。
畢桂芬忙給他拿來一雙拖鞋換上。
房門一關，兩個人走進屋內寧國強和畢桂芬的房間。
房間里的陳設格局，稍稍比之前變了樣子。
少了一張寧國強專用的護理床，沒那么擁擠了。
也沒了那股淡淡的，令人難以接受的臭味。
畢桂芬忙著對寧畢書道：“你爸被清清送到養老院去了。”
寧畢書點點頭，“我知道。”
畢桂芬又說：“你二姨和姨父說，以后你爸的住院費他們來繳。”
“嗯？”寧畢書一頓，笑了笑，“不用了。”
“干嘛不用啊？”畢桂芬著急道，“那個養老院的住院費，一個月減免了都要三千塊呢，還是清清給我們辦下來的！我們現在用不著裝硬氣，該占的便宜就給它占了！”
“媽，你聽我說。”
寧畢書拉著她坐下來，不緊不慢道，“二姨這個人呢，沒好處的話，她是不會主動做好事的。她現在給爸每個月送那么點錢，她家里不缺這點，我們家也不缺。她現在就是在做順水人情。”
畢桂芬氣道，“順水人情我也要！她在醫院當領導的，你爸這樣她也沒來看過一次！”
“所以就更不能要了啊。”
寧畢書笑道，“等明天我把爸送到雪山養老院去，偷偷的，不要告訴別人。”
畢桂芬忙說：“我聽說雪山養老院很貴的，都是一些老干部在那里住…”
“放心，咱們現在不缺那幾個錢。”
畢桂芬突然反應過來，“對了，阿書，你現在身上到底有多少錢啊？”
“你不用問。”寧畢書道，“反正很多。”
畢桂芬這兩年一直就靠寧畢書在養家，聽寧畢書這么說，也就不再打破砂鍋地追問，只是依然憂心忡忡，“那也不用花這個錢啊，白白浪費。”
“你聽我的吧。”寧畢書不跟她爭辯，只是淡淡地道，“你以后，過日子也對自己好一點。以后每個月，爸那邊的開銷，你不用問，我會處理。你呢，我每個月給你兩萬塊，你該吃吃，該喝喝，房子我都給你買好了。”
“一個月哪用得了兩萬…你說房子，你買哪兒了？花了多少錢啊？”畢桂芬一下子被寧畢書的歸回大禮包砸得有點暈暈乎乎，找不到重點了。
然后就聽寧畢書淡淡然回答：“王府錦繡嘉園，270平方，400萬，全款。”
“已經買下來了？”畢桂芬滿臉錯愕。
“是啊。”寧畢書道，“我是不是讓你把家里收拾一下，今天搬家的？”
畢桂芬愣住不知道該說什么。
寧畢書又道：“幸好你動作沒那么快，我今天下午剛好有點事…對了，那邊還沒買家具，媽，我找個人，明天帶你去點買家具吧。”
畢桂芬愣了半天，總算回過神來，卻好像慢了半拍，忽然大喊：“哎呀！你花這個錢干什么啊！400萬！400萬都能在我們家這邊買一層了！
我們家這個房子，現在才100萬不到，我們這邊樓梯，一層4間，400萬都花不了！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啊你…你270那么大的房子，買來不就砸手里了？
房子那么大，我一個人收拾也收拾不過來！能不能退掉啊？”
畢桂芬急得團團轉。
寧畢書靜靜看著她，忽然起身，走到廚房。
打開餐桌上的罩子一瞧，桌上就擺著兩個剩菜。
半盤子炒茄子，一大半黑木耳炒肉。
“你還沒吃嗎？”畢桂芬走出來，問寧畢書道。
寧畢書一笑，放下罩子，淡淡說道：“跟我出去走走。”
“干嘛啊？”畢桂芬一臉疑惑。
寧畢書笑而不語，只是拿起手機，給黃清清打了個電話。
“清清，晚飯吃了沒？”
“還沒？”
“正好，你直接去XX酒店，我等你，找你有點事。”
把電話一掛，轉頭朝畢桂芬一甩頭，“媽，走！”
畢桂芬畏畏縮縮，“去哪？”
寧畢書燦然一笑，“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