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曾文杰帶著穆清揚到石京家里去吃的。
石京的父母對他都是非常感激,因為,石京讀那爛電校是個什么水平,他們可太清楚了。
起初得知石京不上課,整天到曾文杰的零食店里去打工,他們心中還有些不滿的。
但隨著石京拿到工資,一切質疑也就煙消云散了。
而且,真正讓當父親的石全開感覺到驚喜的,還不單單只是比尋常工薪階層要高出一截的工資,而是兒子的成長!
說話不那么抽象了,變得條理清晰了,眼界與格局都比以前寬廣了不少,回到家里來這段時間,經常會看書。
曾文杰喝得個五迷三道從石家出來的,也得虧是穆清揚攙著,不然的話,恐怕得摔陰溝里去。
“你說,牛掰這煞筆要是在外面瞎玩,然后被人兩刀給捅死了的話,他爹媽得有多傷心?多難過?”
曾文杰搭著穆清揚的肩膀,醉醺醺地說道。
穆清揚呆了呆,啐了一口,道:“大過年的怎么說這么不吉利的話,你巴望著人家沒好結果啊?”
曾文杰便搖頭道:“不是巴望著他沒好結果,而是我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穆清揚覺得這家伙喝得有點多了。
“嘿,我現在要改變你的命運!”
曾文杰忽然對著她一笑,大著舌頭道。
穆清揚聽后,不由抿著嘴唇微微一笑,“不要把做的夢當成真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回到家里來的時候,姑姑曾云梅與姑父吳洪武,還有表哥吳俊都來了。
爺爺帶穆清揚到縣城里去玩的時候,在他們家留宿過,所以,姑姑一家也是認識穆清揚的。
“姑姑、姑父、表哥,新年好!”穆清揚乖巧地問好。
吳俊伸手從兜里摸出一個紅包,道:“小穆呀,新年快樂,怎么感覺幾天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穆清揚看向曾文杰,問道:“同輩的,也送紅包嗎?”
曾文杰道:“表哥工作了,你還在讀書,給你紅包正常嘛!按理說是不用的,但我表哥這人好。”
穆清揚一聽,便笑著雙手接了過來,道:“謝謝表哥。”
吳俊指著曾文杰冷笑道:“難得從你小子嘴里聽到一句夸獎我的話哈?”
“你看人文杰都帶女朋友回家過年了,你什么時候結婚?!”
還沒等吳俊嘲諷完呢,姑姑就開始訓斥了。
然后,她和吳洪武也各自給了穆清揚一個紅包。
一般來說,夫妻總共給一個就行,但穆清揚惹人愛,長得好看還嘴甜,他們愿意多給一個。
吳洪武看了曾文杰一眼,道:“現在生意做起來了,那些該斷的生意就得斷掉。”
曾文杰笑道:“早都斷了,我們又不親自跑貨,只是收貨而已。”
吳洪武點了點頭,道:“最近出金數量開始減少了,我們也可以稍微輕松輕松了。我倒是希望,這邊的黃金趕緊出完,免得隔三差五就有案子!”
白水鎮是歸石柱縣管的,鎮上出了大案是要往上報的,而作為大隊長的姑爹,當然會因此忙碌。
而且,更為扯淡的是…
由于白水鎮這邊的人和庭南省的人經常因為爭奪金礦打架,兩省人民關系極差,這就導致姑爹到庭南出差還被人為難,時常搞得一肚子氣回來。
“唉,我又沒紅包了!”曾文杰不由嘆了口氣,對著穆清揚吐槽道。
穆清揚的荷包都已經滿滿登登的了,一個個紅包幾乎要裂衣而出。
等到大年初三,曾文杰便和穆清揚從老家離開了。
抵達風州之后,先將她的一應行李放回到宿舍里去,不過,女生宿舍里幾乎沒人了,曾文杰不放心穆清揚一個人住里邊。
在機場附近開了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同她踏上了前往江南省的航班。
老天算是給面子,沒有下雨。
抵達公墓的時候,曾文杰看到了謝九,這讓他嘴不由一咧。
“謝爺爺,新年好。”穆清揚乖巧地喊道。
“新年好。”謝九看到她之后,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后,從兜里摸出一個紅包來遞給她。
穆清揚欣喜地接了過來,說道:“謝謝!”
曾文杰笑道:“九爺新年好啊!”
謝九看到他之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但手里卻多了一個紅包,道:“小伙子新年好。”
“臥槽?”
曾文杰看到這紅包之后,不由吃了一驚,是著實沒想到他會給自己也準備一個這玩意兒呢。
曾文杰客客氣氣雙手接了過來,道:“多謝九爺。”
謝九讓穆清揚過去燒紙,然后對曾文杰道:“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她有話要說。”
曾文杰愣了愣,還是選擇和謝九走到了一旁去。
穆清揚在墓前跪下,然后開始整理香紙,清除周邊的野草,一個人忙碌了起來。
“九爺你這么關心小穆,她在家里過得這么不開心,你不管管的?”曾文杰在臺階上蹲下,摸了根煙出來抽著。
謝九聽后,緩緩道:“她成年之前,我不是她的監護人,她爸才是。我和她,一年里,也就逢年過節才會經常見面而已。而且,我沒錢沒勢,空有拳腳,起不到什么作用。真動了手,他們把我送進去,她豈非更難過了?”
曾文杰樂了,道:“那你打我的時候可半點沒留情。”
謝九沒去回應他的調侃,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人終歸是要自我成長的,而且,我快死了。”
曾文杰讓這話整得一懵,道:“九爺,大過年的可不興說這些啊!”
謝九語氣始終平靜,遠遠地看著穆清揚的身影,“你不應該很高興嗎?”
曾文杰看著這位精瘦老人,緩緩道:“你要死了,小穆會很傷心,讓她傷心的事情,我怎么會因此高興呢?”
謝九看向身旁蹲著抽煙的少年,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緩緩道:“我跟你做個約定。”
曾文杰道:“您說就是。”
謝九說道:“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在她后媽的臉上,狠狠抽一耳光。”
曾文杰聽后當即就是一樂,說道:“九爺尿性,我早就想過這件事了!”
謝九輕輕咳嗽了兩聲,曾文杰從他的咳嗽聲中,聽出了點虛弱的感覺。
謝九剛剛那句話,怕不是開玩笑。
“明年你也帶她回家過年吧。”謝九緩緩道,看向穆清揚身影的眸光,透出些許不舍與無奈來。
曾文杰有點明白為何謝九這次為何會找到風院來,這么執意要帶穆清揚回江南省過年了。
因為,這或許是他的最后一個春節?
曾文杰一時間也有點沉默了,說道:“九爺,要不我出錢,送你到美國去看看?美國那邊有個醫院叫梅奧,挺牛逼的,說不定能治你的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