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楚威王于石頭山下建立了金陵邑,便是金陵之名的來源。
到了如今,建康城已然成了當世第一大城。
建康皇城之外,建有眾多的支城,形成了拱衛建康的防御體系。
在金陵邑的基礎上建造的石頭城,則是這防御體系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石頭城依山傍水,監視著長江沿岸過往的船只,乃是建康重要的沿江要塞。
高歡站在石頭上,看著遠處寬闊的江面以及港口的船只,身為北人的他心中感嘆。
龍盤虎踞之地,果非虛言。
竇泰、段韶相繼而來,站在了高歡的身后,拱手道:
“主公,城中糧草、軍械已然清點完畢。”
“幾何?”
段韶的話語之中有些激動,回道:
“城中儲糧八十萬石,兵甲八千,弓弩上萬,箭矢六百萬,鐵兵三萬,另有大小戰船數百艘。”
高歡聽到了這個數字,呆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弄錯吧?”
段韶一笑,道:
“這還是步軍所用的武備,水軍所用的武備還未算在里面。”
高歡聽了,更加不明白了。
有這么多的糧食和軍械,石頭城的守將就這么逃了,城中的守軍居然也就投了?
換做是高歡,別說是這么多的物資,就是只有十分之一,他也敢搏一搏。
竇泰、段韶兩人只見,本是困惑的高歡忽然笑了出來。
“主公,何故發笑?”
“我如今是知道了,秦王為何敢帶著數千人就一路南下。如此形勝之地,卻是一幫庸人所據,如何能不讓人舍生忘死!”
“你說什么?”
東府城中,宇文泰看著自己的侄子宇文護,一臉的不可思議。
宇文護拱手,又說了一遍。
“城中有糧三百萬石,兵甲上萬。”
宇文泰驚了。
當年六鎮之亂的時候,宇文泰尚小,可他清楚的記得,他的父兄為了幾百上千石的糧食,和人爭個你死我活。
如今,一座擁有著三百萬石儲糧的城池,幾乎沒有費什么功夫,就這么拿下了。
這讓宇文泰有著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叔父!”
宇文護輕輕的呼喚了一下,問道:
“城中的梁國官吏,該如何?”
東府城是由劉裕所建,后來成了南朝宰相的專屬城池,城中有著一套宰相的班底。
東府城投了之后,這些官吏被關押著。
“秦王有命,將這些人押到皇城。”
“秦王要作何?”
宇文泰聽了,看著自己的侄子,問道:
“這里是哪?”
“建康啊!”
宇文泰點了點頭,道:
“這里不是洛陽,不將這些官吏收為己用,難道搶一把就跑么?”
宇文護聽了,明白了,道:
“叔父,還有一件事。”
宇文泰看著自己侄子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問道:
“何事?”
宇文護從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單子,送到了宇文泰手中。
“叔父,這是城中公卿送給叔父的。”
宇文泰只看了一眼,深吸了幾口氣,才穩住心神。
窮慣了的宇文泰忍不住嘆道:
“如此多的財貨,若是犒賞將士,激勵士卒,何至于此!”
丹陽城。
“我等都是大王的部曲,如何能聽外人的調遣?”
“正是,不就是索虜么,有什么好怕的。”
“咱們兄弟沒有穿上這官衣之前,跟著大王打稽,誰身上沒有背著幾條人命。”
說著,一幫亡命之徒便走進了丹陽城中郡守的官署。
堂中,侯景坐在了主位,左右各有十名甲士。
一眾亡命之徒見此氛圍,感覺到十分的壓抑,一時間,面對著侯景,沒有人敢說話。
“你們就是那蕭正德麾下的將領?”
有一穿著將衣的刀疤臉男人走了出來,拱手道:
“正是,不知你是何人?”
侯景抬頭一看,見如此模樣,忍不住吐槽道:
“這蕭正德底下的人,怎么都如此丑模樣。”
“你這模樣,還嫌人丑?”
刀疤臉將領很是不滿,卻聽侯景道:
“大膽,竟敢辱罵本將,你已然觸犯了軍法。左右,拿下,斬了。”
蕭正德麾下的將領都明白了,侯景這是立威來了。
當即,他們拔出了佩刀。
刀疤臉男人更是啐了一口,道:
“你這個丑人,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手里十幾條人命,建康城中誰人敢惹?”
侯景聽完,忽然笑了起來,而且笑的很是開懷。
“你笑什么?”
侯景身邊的甲士走了下去,走到了拔刀的刀疤臉男人面前,啪啪就是十幾個巴掌。
打完,刀疤臉男人都懵了,懾于來人身上那股氣勢,甚至忘了反抗。
侯景不屑道:
“當年我等跟隨大王在朔州打柔然人,一日殺的都不止十幾個。你拿殺人嚇唬誰?”
聽了侯景的話,這幫只知好勇斗狠,欺負良善的亡命之徒終于明白了,剛才進屋時感到到的那股壓抑感是為何了?
眼前這幫人絕對是他們惹不起的。
當下,刀疤臉男人還想要反抗一下。
“我等都是臨賀王的人,你不能將我們拖下去斬殺。”
“當然不會拖下去斬殺!”
侯景剛剛說完,剛才打人的甲士抽出了手中的佩刀,手起刀落。
一瞬間,刀疤臉男人的頭顱已然掉在了地上,鮮血如注。
看著如此恐怖的景象,其余的亡命之徒心中恐懼至極,有人甚至尿了褲子,紛紛跪下來求饒。
侯景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從刀疤臉男人的尸體上踏了過去,走到了一眾亡命之徒面前,盯著最后面的一個人問道:
“如今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知道,上將軍乃是秦王麾下第一大將。”
侯景聽了,點了點頭,道:
“看你挺機靈的,不像其余人。今后,你便是丹陽郡郡尉了。”
那人抬起了頭,看著侯景,立刻又磕了幾個頭。
“多謝上將軍厚恩!”
“本將初來此地,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不敢,上將軍請說。”
“聽聞這建康城中貪官污吏,斂財甚多,動輒億萬,不知誰家最為富有?”
“上將軍問對人了,這建康城中誰有錢在下很清楚。”
侯景站了起來,面對一眾匍匐在地上的人,道:
“如此,甚好!蒼天之下,豈容此蠹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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