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秦王府。
“大王,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曹泥哭喪著臉,一臉哀求著。他的身旁,大將長孫稚則顯得有些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爽看著曹泥,笑道:
“你當初將斛拔俄彌突騙出了統萬城,當上了夏州刺史,如今被宇文洛生騙了,趕了出來,只能怪你自己沒本事!”
曹泥聽了,抹了抹自己的眼淚。
聽李爽如此說,曹泥有些委屈,道:
“大王這話不錯,夏州刺史是我花大價錢買的,今兒栽了,我也認了。不過我不服的是,他宇文洛生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仗了爾朱榮的勢罷了。還有那個賀拔岳,來了關中,也不來長安城拜訪大王,真就去了秦州,一點禮儀都沒有!”
李爽白了一眼曹泥,道:
“你小子的部曲、親族呢?”
“還在夏州,宇文洛生騙了我,可也不敢拿我的部曲如何。”
“行了,我封你為西安州刺史,你先將你的部曲安置在那邊吧!”
曹泥聽了,一喜,拱手道:
“多謝大王!”
隨后,曹泥不禁提醒道:
“大王,我這次吃了大虧,主要還不在宇文洛生,他那個弟弟宇文黑獺才是個狠人,大王一定要小心啊!”
曹泥心思靈動,看人的本事也不錯。
李爽勾了勾手,曹泥一見,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大王,有何吩咐?”
“去了西安州之后,不要太出頭了,如今賀拔岳、侯莫陳悅都在秦州,他們若是要攻打靈州的宿勤明達,你可以多花些心思。”
曹泥眸子一轉,便已然明白了李爽是何意,可他有些擔心。
“大王,我麾下的部曲兵力占不了優勢,打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無妨,你可以與原州的紇豆陵歩蕃還有朔州的斛律金多多親近。”
曹泥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意。
“我明白了!”
曹泥說完,又在原地待了片刻,開口道:
“大王,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曹泥這么吞吞吐吐的樣子,李爽揮了揮手。
“有屁就放!”
曹泥拱手道:
“大王,你看啊,我既非大王的舊將,也不是行臺府的屬臣,我如今什么身份都沒有,但我有一顆效忠大王的心啊!”
李爽一愣,問道:
“何意?”
“我麾下部曲多為胡人,逐水草而居,風俗與關中之人迥異,又與關中府軍不同,要效忠大王,總得有個名號啊!”
李爽聽明白了,這小子是來要編制了。
“這樣吧,我在秦王府下設羈縻府,任你為都督,如何?”
“臣多謝大王!臣愿將每年部落所獲兩成,進獻給大王!”
“就如此吧!”
曹泥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長孫稚率著離石、吐京兩鎮的士兵馳援夏州,打退了宿勤明達,與曹泥這個夏州刺史也是有所交往的。
可今日的曹泥與往日那精明果決的形象大有不同,讓長孫稚心中直搖頭。
哪有人這么上趕子當狗腿子的!
曹泥走后,李爽看向了一直不曾發言的長孫稚。
長孫稚與曹泥不同,他是北魏的名將,年輕時就跟隨北魏孝文帝南征了。
可謂老資格。
“如今六鎮已平,將軍有何打算,可愿東歸?”
長孫稚其實心中也沒底,元顥與元子攸隔著黃河對峙著,他此刻若是回洛陽,必然是麻煩纏身。
像是他這樣的老臣,若是站錯了隊,可沒有好下場。
李爽的話,長孫稚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卻聽他道:
“若如此,老將軍不妨先留在長安,待得時局平穩,再行決定,如何?”
“末將多謝大王體恤!”
長孫府。
長孫稚的二兒子長孫裕如今便在秦王府中當參軍,在長安有著自己的府邸。
長孫稚離開秦王府后,便到了自己的二兒子府上。
長孫裕早已經得了信,做好了準備,帶著家人在府外等候著。
“祖父!”
長孫稚的孫兒長孫兕十來歲,長得很壯,一見到長孫稚,便抱了上來。
長孫稚摟著自己的孫兒,滿臉笑意。
“多年不見,兕兒都長這么大了,再過幾年,便可以上戰場殺敵了!”
武勛之家,從軍為將便是最大的期許。
“祖父莫要小瞧人,我也可以成為蘇秦、張儀那般雄辯之士!”
長孫稚一愣,他們家從來都是拿刀砍人的,如今倒是出了一個想要說死人的。
“那祖父等著你成為蘇秦、張儀那般雄辯之士!”
長孫裕站在一旁,拱手道:
“阿父!”
長孫稚點了點頭,相比孫子,和自己的兒子倒是沒有這么熱絡。
長孫裕帶著府中女眷行禮完畢,按照長孫稚的要求,將他帶到了書房。
“阿父,你有何打算,真的要回洛陽么?”
長孫稚搖了搖頭,嘆息道:
“這洛陽還是原來的那個洛陽么?”
長孫稚心中不舍,可其實也明白,如今的洛陽早已經變了。
君不見,皇帝都有兩個,還都是傀儡,如他那樣的大臣,再回去又能如何?
長孫裕聽完之后,心中一喜。
“如此,阿父可愿待在長安?”
長孫稚有些奇怪,看向了自己的二兒子,道:
“你好像挺擔心我回洛陽的,怎么,擔心我誤了你的前程?”
“兒不敢!”
長孫裕拱手道:
“大哥如今在河東為將,三弟在行臺府中為司吏,我又在秦王府中為參軍,若是阿父真的回了洛陽,一旦有所變故,我等心中何安?”
長孫稚一笑。
“這不還是擔心我誤了你們的前程么?”
“兒不敢!”
長孫稚揮了揮手,道: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們長孫家是被大野爽給綁上了他的賊船了。”
見長孫裕有所不安,長孫稚揮了揮袖子,心中有些煩躁。
“你知道秦王要設羈縻府么?”
“兒知道,大王早前已然和兒子討論過。”
長孫稚點了點頭。
“看看吧!”
“阿父何意?”
“秦王能夠擺得平關中的漢人和我們這樣的人家在意料之內,他若是能擺得平關中之外的北人、蠻夷,老夫才真的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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