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茶藝大師限時上線
次日清晨。
愷撒氣喘吁吁地登至山頂，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座巍峨的宅邸，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上千級臺階不讓飛，沿途還下了封印神力的禁制，害得他這個客人只能憑借肉體的力量一步步地爬上來，一條命差點累掉半條命。
這是什么破規矩？
腹誹之余，愷撒的思緒不由回到了昨夜。
由于白天憑借毒辣的眼光剛發了筆小財，他晚上心情極好，正準備上床睡覺，和睡神討論哲學和生財之道。
結果，萬神殿的祭司突然登門拜訪，并送上請柬，說是有位克勞狄烏斯家的大人物要在今早召見他。
如今，羅馬帝國的掌權人正是克勞狄烏斯一世。
在愷撒看來，這位現任的羅馬皇帝在治國方面力求各階層的和諧，凡事采取中庸之道，雖無大錯，但絕對稱不上雄主，在位期間的政績乏善可陳，只能擔得上一句“庸人”的評價。
不過，雖然心里沒太看上這位現任的羅馬皇帝，但愷撒也不得不承認克勞狄烏斯家的權勢和影響力要遠超過他這個尤里烏斯氏的破落戶。
尤其是要邀請他的大人物，似乎還和萬神殿有不淺的關系，可以輕松讓一位祭司充當信使，轉交請柬。
其權勢之大，可見一斑。
如果能和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搭上關系，獲得對方的欣賞，他無論是想解決債務問題，還是想在政治和軍事上大展拳腳，都會容易很多。
所以，愷撒自然而然地將這場召見，當做莫大的機遇，大清早就前來拜訪。
然而，沒想到還沒進門，自己就結結實實吃了個下馬威。
難不成，我得罪過這位大人物？
愷撒抱著絲絲懷疑，小心翼翼地敲開了宅邸的大門。
三個留著紅色短發的小女孩打開大門，好奇打量了他一眼，問道：
“你就是愷撒？尤里烏斯家的？”
“三位大人明鑒，是我。我應約而來，這是我的請柬。”
愷撒連忙點頭，滿臉堆笑地拿出請柬遞了過去，絲毫不敢小瞧這三只小家伙。
因為，那尖尖的耳朵足以證明她們并非凡人，而是神裔，或者神靈。
愷撒深知，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可得罪不起。
“看樣子，你就是老師要等的客人。”
“老師說了，人到了的話，就先去客廳等著，他忙完了就會見你。”
“不許亂跑哦。”
三個小家伙一句接著一句回答。
愷撒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跟隨著三人的指引，走進了客廳。
一路風平浪靜，甚至他剛一坐下，就有侍女奉上了茶水和點心，這讓他不由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難道，是我想多了？
然而，剛喝了杯茶，一位面容姣好的侍女便將銀質托盤杵到了他的臉上，微笑開口：
“誠惠，二十枚金宙斯。”
“這是茶水費，請您結一下。”
愷撒一臉震驚，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喝了杯茶，收我20枚金宙斯？有沒有搞錯？這可是十戶普通人家一年有余的生活費！
而且，我不是客人嗎？請我還要我掏錢？
愷撒強壓下心中的錯愕，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有請柬。”
“大人說了，他只請人，不管飯。”
侍女繼續保持著微笑回答，并且又將托盤向前推近了幾分。
愷撒臉上一黑，心情郁悶。
他可以確定，自己絕對得罪過這位大人物。
而這次的邀請，也擺明是場報復。
想到這里，愷撒將手伸進衣兜摸索了一陣，臉上隨即露出絲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抱歉，這次出門比較急，沒帶什么現金，要不等我回去取？”
說著，他便以靈活的動作從椅子上站起，快步沖向門外。
既然宴無好宴，還是先溜吧。
然而，沒等他邁開腿，那張銀質托盤便形如鬼魅重新橫亙在他的眼前：
“大人說了，可以打欠條。”
侍女笑容和煦，旁邊的兩位同伴則趁機遞上了紙和筆。
“那位大人，考慮的還真周到…”
愷撒語氣中帶著一絲哭腔，拿起鵝毛筆，顫顫巍巍地在紙上寫下來高達20金宙斯的欠條，并簽上自己的名字。
侍女拿起紙張，吹干墨跡，仔細檢查了一番后，滿意點頭：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大人一會就到。另外，桌上的糕點是贈品，不收錢，您慢用。”
看著侍女們離去的背影，愷撒的心在滴血。
他之前贖身的債還沒還完呢，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筆？
悲憤之下，他不禁拿出了那張請柬，拍在桌上：
“誰家好人這么請客？”
“你好像在罵我？”
伴隨著低沉的聲音，一位銀發紫眸的修長身影走進客廳，那上揚的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而在看到來人面貌的那一刻，愷撒頓時明白了這場無妄之災從何而來，不由哭喪著臉，道：
“原來您是克勞狄烏斯家的大人物，早說啊，早說我哪敢收您的小費？”
“不不，你幫我找書，我付你小費，這是場公平交易，合情合理，與身份無關。”
“那您這是？”
“我第一次來羅馬，難得碰上像您這么熱心的本地人，當然要請您過來坐坐，順便請您品嘗一下我親手泡的花茶。”
“二十枚金宙斯一杯？”
“這可是從戰神山帶來的高級貨，別人想喝都喝不到，要您二十枚金宙斯一杯，還是打過折的。”
聽到這位大人物那真摯的語氣，“占了大便宜”的愷撒欲哭無淚。
昨天，他在浴場圖書館中看到對方那一副土包子進城的表現，又聽到對方那略帶希臘腔的口音，還以為是哪家不諳世事的公子哥，想著可以順帶手撈一筆。
為了能焐熱那兩枚銀赫拉，他連對方找上門后的說辭都想好了：
圖書館的書雖然是免費的，但他的勞務可不免費。
而讓一位神血貴族屈尊服務，幫忙找書，兩枚銀赫拉算是成本價，真心不貴。
然而沒想到，這位希臘來的外鄉人居然能和克勞狄烏斯家扯上關系，而且身份似乎還不低，反手給他來了波類似的套路，還未卜先知般地堵死了他找好的理由。
“看您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口渴？要不要多喝一杯？”
聽到那溫聲的詢問，愷撒條件反射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連連搖頭。
“不用不用！感謝您的款待，如果沒其它什么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一杯花茶就20金宙斯，再吃點喝點什么，他把自己分成塊論斤賣，也賠不起啊。
而既然知道了這是場鴻門宴，他自然要抓緊時間跑路。
洛恩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其實吧，喝茶倒是其次，我召你來，是看中你的頭腦和見識，想請教你一些事情。”
愷撒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作為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如果只是為了敲他20枚金宙斯才大費周章地設下這場鴻門宴，未免也太掉價了。
倘若還有別的目的，一切就說得通。
而這，或許也是他翻身的機會。
用20枚金宙斯做這個敲門磚，并不虧。
愷撒眸中精光一閃，回頭笑道：
“您想問什么盡管說？我保證知無不言。”
“我想在羅馬做點生意，有什么推薦的項目？”
愷撒聞言，心中不由一陣失望，但還是耐著性子建議道：
“如果您打算在羅馬長住，我建議您可以購置些田產，買些奴隸耕種土地。”
“利潤多少？”
“大概十倍吧。”
“有沒有更高的？”
“如果您膽子夠大，擁有船隊，可以倒賣黃金和香料。”
“利潤多少？”
“大概百倍吧。”
洛恩搖頭，似乎并不滿意：
“更高的呢？”
“要不賣您的花茶？這可是上千倍的暴利，絕對比打劫來錢都快。”
聽出了愷撒在打趣中流露出的小小怨念，洛恩灑然一笑，依舊搖頭：
“小了，格局小了。對我來說，這依舊是些無足輕重的蠅頭小利，還不值得我出手，有沒有更賺錢的生意？”
愷撒陷入沉思，隨即看向那位大人物意味深長的眸子，似乎讀懂了什么，緩緩點頭道：
“有。”
“什么？”
“興一國，滅一國！”
愷撒沉聲回答，目光透著鷹隼般的銳利，侃侃而談道，
“據我所知，耕種之利不過十倍，海貿之利不過百倍，巧取豪奪也不過千倍的收益，而且遺患無窮，唯有興邦建國，開疆拓土，才能獲利無算，萬世留名！”
看著這柄利劍撕去偽裝，展露鋒芒，洛恩滿意點頭。
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連說這話的氣魄都沒有，那么眼前之人和他印象中的愷撒大帝就差太遠了，更沒資格在這個擁有神靈的時代，成為他的助力。
思緒回轉，洛恩笑道拋出了橄欖枝：
“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生意，但我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現在需要些合伙人，你有興趣嗎？”
還真有這打算？
意識到自己似乎掉進了了不得的大漩渦中，愷撒有些后悔自己一時的口快。
但胸腔中那顆不甘平凡的心臟卻在劇烈跳動。
他沉思片刻，認真詢問道：
“大人，能不能先告訴我，為什么選我？”
“我看過你的履歷。”
洛恩說著，順手從魔法陣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資料，邊翻閱邊問道，
“你出身尤里烏斯氏，血統純正，歷任過財務官、祭司、法官、城市執政官、司法監察官、保民官等職，每到任上都能做的相當出色。還組建過船隊，替帝國清掃了愛琴海上的海盜，在軍事領域也頗有建樹，稱得上是個全面型的人才。按理說，你這種履歷，應該不至于無法留任才對？”
愷撒搖了搖頭，無奈自嘲：
“我現在不過是個身背巨額債務的窮鬼，每天都要應付上門追債的債主，可沒什么本錢賄賂上頭。”
洛恩聞言，這才想起眼下羅馬帝國的貪腐似乎十分嚴重。
而歷史上，愷撒之所以能夠走上前臺掌權，有很大的原因就是用賄賂開道。
不過在權力穩固之后，他就頒布反對行省官員勒索的法令，除此之外，還擴大授予羅馬公民權的范圍，建立退役老兵殖民地，實行自治市法，增設高級官職等，逐步將羅馬從松散的奴隸制，過渡到權力高度統一的帝國時期。
總而言之，這是個有能力、有手段、有野心，能屈能伸的政治強人。
只是，因為神靈的存在，以及命運掀起的漣漪，讓這位本該在歷史中大放異彩的英雄人物，成為了一個四處躲債的窮鬼。
而眼下，這種人才最適合在尼祿上位后，成為發起改革的利刃。
洛恩合上資料，問道：
“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是否愿意為帝國掃除積弊，開疆拓土？”
“感謝您的賞識，我恐怕難擔此重任。”
愷撒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自嘲道，
“而且，就算我想繼續為帝國出力，那位皇帝陛下未必敢讓我繼續折騰。”
正如他對克勞狄烏斯一世的評價那般：
這是個凡事都求安穩的庸人，只適合用來守成。
而愷撒自己卻是個改革派，一直希望以強硬的手段消除羅馬帝國如今出現的問題。
因此，每到任上，他都會做些政策調整，努力革除積弊。
但這樣一來，也讓那些既得利益群體對他十分厭惡，變著法將他調離崗位，甚至是驅逐出政壇。
到最后，連那位皇帝陛下克勞狄烏斯一世都對他頗有微詞。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還背著尤里烏斯氏的光環，他這樣折騰，恐怕小命都沒了。
而遭受如此打擊，他心灰意冷，也在情理之中…對吧？
愷撒眨了眨眼，等待回應。
洛恩不為所動，暗自冷笑。
這老狐貍要是真的心灰意冷，知道克勞狄烏斯家的人請他，壓根就不會上門。
而且，拒絕都拒絕完了，怎么沒半點要走的意思？
這無非是以退為進，等著他開口，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片刻之后，洛恩嘆了口氣：
“雖然很遺憾，但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愷撒聽到這話，頓時傻眼了。
本以為能賣個高價，但一不小心，貨砸手里了。
這下糟了，他還指著能夠抓住這次機會翻身，把身上的負債給平了呢。
正當愷撒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應對之際，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
“不好意思，我要趕去上課了。門在那邊，中午就不留你吃飯了。”
洛恩一邊整理書稿，一邊下達逐客令。
愷撒卻心中一動，問道：
“請問，您的學生是？”
“尼祿·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日耳曼尼庫斯，克勞狄烏斯一世陛下的幼子，羅馬帝國未來的儲君，我受萬神殿所托，負責將她教導成材。”
“您是希臘來的對吧？”
“怎么？不可以嗎？”
“當然不是！”
愷撒一拍大腿，神色激動地拉起了這位老師的手，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不瞞您說，我十分酷愛古希臘文化，特別是希臘的古典文學。還曾專程去往羅德島，拜師在米隆之子、雄辯大師阿波洛尼奧斯的門下，學習雄辯術。今天難得碰上一位希臘來的名師，請您允許我一道旁聽，重溫一下文明教育的熏陶！”
前半句是真話，后半句當然是恭維。
由于債臺高筑，他日子都快過不下去，這次說什么也要抓住出頭的機會。
何況，這次的老板可不是克勞狄烏斯那個庸人，似乎是他的幼子，適不適合讓自己低頭侍奉，剛好借這個機會驗驗成色。
而在愷撒期盼的目光下，洛恩大方地點頭：
“你想聽就聽吧，位子有的是。”
愷撒聞言，大喜過望。
他連忙殷勤地替這位臨時老師拿起教材，亦步亦趨地跟著對方走向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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