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不應該在床底
與此同時，喧囂之地。
索爾頂著滿身的血污，提著雷神之錘，一臉愜意地走出婚禮現場。
在這位戰斗新娘的暴力破壞下，原本巍峨氣派的大殿已經坍塌了大半，地上到處都是雷擊之后留下的焦黑深坑，以及被烤熟的人體零件，隱隱的肉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這可高興壞了一旁的耶夢加德貓。
之前，從矮人國到霧之國急行軍，它一路上連口吃的都沒撈到，都快餓成貓干了。
好不容易找到洛恩，有機會歇一歇，吃頓好的。
結果，索爾的雷神之錘又意外失竊，導致它等了好幾天的神羊大餐淪為泡影。
隨后，他們為了尋回雷神之錘，一路馬不停蹄地從霧之國趕到巨人國的厄特加爾城，又從厄特加爾城趕到了喧囂之地，前來尋主犯索列姆的晦氣。
期間，為了幫女裝后的索爾偽裝出具有真實觸感的胸部，它還不得不鉆進對方的懷中，當好一對大雷。
等到了索列姆的城堡，它犧牲色相和還不算，還得眼睜睜看著索爾在宴會上胡吃海塞，自己只能在背地里默默流口水。
現在憋了這么久，總算能跑出來大吃一頓，耶夢加德自然食欲全開。
隨著那可愛的貓貓嘴猛地張開，無數條猩紅的肉須從耶夢加德喉嚨中飛出，卷起滿地的食物、酒水、以及巨人串串香，飛快拖進仿佛無底洞般的胃袋里。
很快，地上的殘肢斷臂和酒水食食物就被一掃而空，甚至連血跡都被清理了七七八八。
而此時，聚居在城堡附近的巨人們也察覺到了不對，正朝著大殿趕來。
不過，雷神之錘已經到手，案犯索列姆也已經伏誅，眾人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索爾果斷舉起失而復得的雷神之錘，召喚雷霆權能，對著從魔法陣圖中取出的神羊皮毛和骨頭砸了下去。
頓時，磨牙者和咬牙者兩只神羊在水桶粗細的雷光中重獲新生，揚蹄撞角，發出咩咩地歡快叫聲。
索爾隨即召喚出黃銅戰車，將韁繩套在兩只神羊的身上。洛恩則趁勢確立大致的空間坐標，打開了通往矮人國的魔法陣圖。
一旁的布倫希爾德剛想引領自己的這位上司登車，卻被洛恩一口回絕：
“你們先走，我和耶夢加德要在約頓海姆逗留幾天，處理一些事情。”
“我和您一起！”
“不用了，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代勞。”
洛恩搖了搖頭，從魔法陣圖中取出一枚暗金色的靈魂球體，交到布倫希爾德手中，沉吟道，
“你是揀選和接引勇者靈魂的女武神，對于重塑和喚醒靈魂的流程應該比較熟悉。把這個帶上，等到了都靈城，交給矮人王。”
布倫希爾德雖有不舍，但也只好點頭接下委派。
“等我忙完這邊的事，回到了仙宮，請你喝酒。”
聽到洛恩的承諾，布倫希爾德臉上的郁悶一掃而空，眉宇間洋溢起興奮而期待的神情，守好靈魂球，轉身踏上山羊戰車。
“兄弟，自己小心，咱們回頭見。”
索爾拋下了一句囑托，隨即拉動韁繩，駕著山羊戰車，沖進魔法陣圖之中。
看著戰車消失在一片銀灰色的光芒之中，洛恩隨手抹去地上完成使命的魔法陣圖，而后將大殿中試圖扒開廢墟，尋找更多食物的耶夢加德給抓了出來。
“喵”
耶夢加德發出一聲郁悶的控訴，向大殿投去戀戀不舍的目光。
洛恩拍了拍那顆胖了三圈的橘貓頭，沒好氣地命令道：
“別吃了，帶我去找你主人！”
聽到這話，耶夢加德連連搖頭，貓臉上流露出人性化的畏懼之色。
洛恩見狀，不以為意，臉上浮現出微妙的笑容：
“看你之前的樣子，連吃都吃不飽，還得靠霜巨人養著，應該不是主動跑出來的吧？”
耶夢加德郁悶地點了點頭，通過神意的交互，大致講述了一下自己被拋棄的遭遇。
“太過分了！”
洛恩用力一拍門板，義憤填膺地說道，
“創造了你，又不好好養育你，還把你丟出去吸引火力，簡直不是人！世上哪有這么無良的‘母親’？放心，她不養你，我養你！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有你一口吃的。”
“喵！”
聽到這信誓旦旦的保證，回味著眼前人型生物那堪稱一絕的手藝，耶夢加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覺到了那如父親般的親切，腦袋在對方懷里一陣輕蹭 而感受到耶夢加德主動釋放的善意，洛恩則更加激動了：
“既然你跟了我，那這事就不能這么算了！走，帶我去找她，我替你報仇！”
“喵？”
耶夢加德一個激靈，頓時搖了搖頭貓頭，顯然還在懼怕那來自的命運女神的淫威。
“我幫你報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如果你連帶路的勇氣都沒有，那你就活該被欺負！”
洛恩冷哼數落，隨即幽幽看向懷里的耶夢加德，道，
“怎么樣？有沒有膽子跟我干一票？”
“喵！”
耶夢加德受此一激，不由發出激憤的嗚鳴，顯然已經在洛恩的挑撥下，決心要向無良的老母親展開報復。
不得不說，共情彼此的經歷，擁有共同的敵人，的確是迅速達成統一戰線的有效策略。
而既然選擇了倒戈，耶夢加德也不再客氣，口中發出一聲激昂的貓叫，背后隨之延展出一對鳥類的羽翼，身軀騰空而起，朝著遠處的群山飛去。
洛恩滿意一笑，縱身跟了上去。
他從霧之國千里迢迢來到巨人國，一路大費周章地挖線索，動心思，甚至連前后兩任霜巨人王都被他主動出手揍了，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給索爾找錘子。
借著雷神之錘失竊的神話原典，來到喧囂之地，借機尋找命運三女神的蹤跡，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當初在矮人國分別之時，斯卡蒂就曾說過，安格爾伯達，也就是偽裝過身份的未來之女神詩蔻蒂，最近在她的領地做客。
而這位冬之女神所居住的區域，就是在喧囂之地。
同樣，在大鬧厄特加爾城時，他也從霜巨人王勞菲口中得到了有關過去之女神烏爾德的線索。
這位諾倫三女神中的長姐在和他對賭之后，也去了喧囂之地，似乎是要尋找自己的兩個妹妹。
顯然，那位在矮人國失蹤的“貝兒小姐”，即現在之女神貝露丹蒂，估計也在這里。
掌管命運的諾倫三女神齊聚于此，他自然要在這喧囂之地多留幾天，探明究竟。
數日后，喧囂之地北境。
一片在群山環繞之中的純白雪域，蒼茫而沉靜。
而在雪域中央，一座氣勢恢宏的冰雪城堡拔地而起。它以一種孤傲而冷峻的姿態，屹立于寒風凜冽之中。城堡由萬千寒冰與積雪堆砌，每一面冰墻都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盧恩符文，從中流溢的靈光透漏出不容侵犯的神圣與威嚴。
塔樓高聳入云，其尖頂仿佛刺破了天際，挑戰著極寒之地的極限。城墻上，冰凌如劍，錯落有致，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城堡的大門緊閉，厚重的冰門之上，雕刻著古老的圖騰。數百個魁梧高大的巨人手持武器，在城墻和城門附近來回巡邏，讓外來者們望而卻步。
然而，這種級別的防護，只能用來抵擋一些中低水平的入侵者。
面對真正的高手，這些明面上的守備力量注定只是擺設而已。
比如此刻，一只生長出鳥類翅膀的橘貓就趁著巨人衛隊們換班的間隙，悄悄越過防御，跳進城堡內部。而另一個靈活的人形身影，也跟隨著橘貓的指引，輕松完成潛入工作。
步入城堡內部，是一個光與影交織的奇幻空間。如林的冰柱錯落分布，內部封凍著一只只不同品種的魔獸。
有翼展數十米長的雪鷹、有六只蹄子的馴鹿、有壯碩如同牛犢的霜狼、甚至還有還有象征著力量與強大的龍種。當陽光透過城堡的雕花窗戶，照射在這些冰柱上時，內部封凍著的魔獸仿佛被喚醒了生機，重現以往在冰原上奔跑跳躍的雄姿。
斯卡蒂這女人還真是對狩獵情有獨鐘。
洛恩搖頭暗暗嘀咕，卻猛地感覺到莫名的窺視感正從暗處傳來。
是這些展品！
看到冰柱附近異常波動的魔力因子，洛恩頓時醒悟，果斷跟著耶夢加德貓加速離開這片區域，鉆進一間房屋之內。
片刻之后，窺視感消退，洛恩略微松了口氣。
沒想到那些被冰封的展品有一部分居然是活的，用來充當城堡內部的暗哨。
自己住的地方還布置那么多陷阱，也不知道那位冬之女神是太過謹慎，還是沒有什么安全感。
洛恩搖了搖頭，開始打量起耶夢加德帶他進來的這間房間。
屋內彌漫著淡淡的松木香與薰衣草的芬芳，讓人一踏入其中便不由地想要放松身心。
和城堡整體的冰冷色調不同，房屋的墻壁由未經雕琢的原木堆砌而成，保留了樹木最自然的紋理與色澤，仿佛能聽見林間輕風的低語。屋內的一角，一座由石頭堆砌的小祭壇靜靜佇立，上面擺放著幾束采集自森林深處的花草與幾片代表力量的鹿角，這是對自然之靈的供奉。
家具簡約而不失精致，一張由樺木打造的大床，鋪著柔軟的羊毛毯，上面繡著象征保暖和安神的盧恩符文。雕花的窗戶前，一張小巧的圓桌旁圍著兩把藤編的椅子靜靜擺放，供人沉思和休憩。
墻角還放著一只沐浴用的木桶，使用者如果躺在其中，便可以一邊享受著溫水的浸泡，一邊透過窗戶看到遠處被雪覆蓋的山巒與偶爾掠過的鷹隼，將巨人國壯麗風光盡收眼底。
不得不說，房屋的主人很有生活情調。
“你確定沒找錯地方？”
“喵！”
耶夢加德貓吸了吸鼻翼，再一次點頭。
“奇怪，人怎么不在，去哪了？”
洛恩皺了皺眉，正思考著接下來如何接觸諾倫三女神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
不消片刻，一道高挑的身影便來到了房門前。
眼見被堵在了屋內，洛恩環顧一圈，抱著耶夢加德就地滾進了床底，施展幻術掩藏自己。
房門咿呀打開，高挑的身影走進屋內，四下打量一番這空蕩蕩的屋子，不由放下心來。
大廳中被冰封的魔獸中有幾只的氣息出現了一絲紊亂，她還以為是有什么東西闖進了城堡，現在看來只是虛驚一場。
戒備解除，高挑身影慵懶地舒展了下筋骨，轉頭看向了墻邊的木桶。
下一刻，兩只鹿皮短靴被甩進了床底，一雙足弓微微隆起，皮膚晶瑩剔透，造型極美的玉足踩在了地板上，讓人忍不住生出捧在手心把玩的沖動。
而緊接著，鑲嵌著寶石的腰帶被扔到床上，一條淡紫色的長裙隨之滑落。
不是吧？這個時候？
藏在床底的洛恩見此情形，不由心頭一突。
聽到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再度響起，床底的洛恩終于無法淡定地旁觀，無奈地發出了一聲輕咳。
“誰？滾出來！”
伴隨著一聲冰冷的暴喝，數枚晶藍色的冰錐在空氣中凝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木床射得粉碎。
在紛飛的木屑中，洛恩舉著雙手站起身，尷尬地開口道：
“是我。”
“你怎么在這兒？”
斯卡蒂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發問。
關鍵時刻，洛恩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懷中的擋箭牌：
“它帶我來的！”
“耶夢加德？”
看著那被送到眼前的橘貓，斯卡蒂面露困惑，
“它不是丟了嗎？”
“被我撿到了。然后我想著物歸原主，就跟著它來這里尋親。”
洛恩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道。
“難怪…”斯卡蒂恍然大悟，隨即指著房間主動解釋道，“安格爾伯達之前的確在這里住過，里面應該還殘留著她的一些氣味。”
“之前？”
“嗯，最近她遇到了些麻煩，已經從我這里離開了。”
斯卡蒂點了點頭，沉聲回答，
“事情好像和她的兩個姐姐有關，具體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她們去哪了？”
“不知道。她沒說，我也沒問。”
聽到這話，洛恩有些郁悶。
沒想到千里迢迢趕到這里，還是撲了個空。果然，想要抓住命運的尾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洛恩穩了穩心神，繼續追問：
“那能聯系上她們嗎？”
“我可以幫你試試，但要花點時間。”
斯卡蒂坦誠地回答，隨即看了眼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好心建議道，
“在這期間，你最好在我的城堡里住下，不要去外面亂跑。”
“怎么了？”
“最近喧囂之地出了些麻煩事。在這里定居的前任霜巨人王索列姆和他一大批手下都被人宰了，兇手很可能還在附近游蕩。不少巨人嚷嚷著要替索列姆報仇，你這種異族出現在外面，很有可能引起他們的敵視和追殺。”
“索列姆有這么受巨人愛戴？”
“怎么會。”
斯卡蒂搖了搖頭，解釋道，
“那些巨人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上位，掌握索列姆留下的遺產和勢力。”
“也包括你們山巨人？”
斯卡蒂點了點頭，認真道：
“所以，你更要小心。”
小心？該小心的是你才對吧。
洛恩看著此刻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半透明絲織內衣，卻渾然不覺走光，只顧著為他安排去處的斯卡蒂，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
一陣冷風吹過，斯卡蒂看向半裸在外的胸口，不由反應了過來，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暈紅。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之際，走廊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數十名女性山巨人被剛才的動靜吸引，正朝著房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