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女神的恥辱性敗北

　　清晨，柔和的陽光穿過帳篷，映照在一具宛如黑玉般的胴體上。

　　屈膝跪坐在帳中的暗精靈少女，雙手十指相扣，垂頭低聲呢喃：

　　“仁慈的地母，愿您寬廣的胸懷，永安逝者的魂靈…”

　　做完了日常的祈禱之后，她轉頭看向身后，精致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純凈的笑容：

　　“您醒了？”

　　兩顆跳動的大燈撞入視野，洛恩無奈撫額閉眼：

　　“先把衣服穿上。”

　　“哦。”

　　暗精靈少女乖乖點頭，將散落在四周的衣物重新穿好。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洛恩睜開眸子，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暗精靈少女后，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伊莉絲翠？”

　　暗精靈少女再次點頭，問道：

　　“看來，您見過我的母親了？她還是那么恨我？”

　　洛恩有些驚訝。

　　之前女兒伊莉絲翠的人格上浮時，母親羅絲可是她的禁忌詞，稍一提及，就讓她理智近乎崩潰。

　　沒想到經過那位貝兒小姐的診療，兩種人格不僅奇跡性地穩固了下來，并且清晰知道了彼此的存在。

　　不得不說，那女人的確有點東西。

　　而看到洛恩長時間沒有說話，伊莉絲翠原本明媚的表情逐漸黯淡，幽幽嘆了口氣：

　　“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洛恩從伊莉絲翠的話中隱約嗅到了秘密的氣味，不由好奇追問：

　　“怎么說？”

　　伊莉絲翠似乎也被勾起了傾訴的欲望，娓娓道出了母親羅絲的過去。

　　她是從始祖尤彌爾身上最早誕生出的精靈，溫柔純真，對周圍的一切都抱有最大的善意。

　　那時候，精靈并沒有光與暗之分，大家是一家人。膚色和出生地的不同，并不妨礙她們共同狩獵，共同采集，共同分配，共同歌唱。

　　羅絲則憑借著卓越的領導力和創造力，將祭祀、舞蹈、樂曲、狩獵等等屬于精靈的文化完善，可謂是整個精靈族群的文明奠基人。

　　她也因為超然的地位和各個方面的貢獻，被精靈們尊為主母，成為精靈國某種意義上的掌權人。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逐漸在族群中流傳開來。

　　光精靈出生于始祖尤彌爾尸體向陽的一面，高貴圣潔；暗精靈出生于始祖尤彌爾尸體黑暗的一面，低賤骯臟；

　　光精靈有權陽光普照的大地，暗精靈只配呆在幽暗的深坑之中；

　　黑暗先于光明存在，她們的主母就是暗精靈的一員，暗精靈才是精靈國的統治者…

　　最初，羅絲并沒有意識到這些傳言的危險性，只是單純地以為大家只是像往常一般出現爭吵。

　　因此，她對所有精靈都抱有善意，努力勸說各方，相信這些小小的矛盾會隨著時間消散。

　　但最終，分歧造就了隔閡，隔閡產生了混亂，混亂引發了爭斗…

　　無數的光精靈和暗精靈拿起武器，在自己的國土上展開瘋狂的廝殺，以此決定誰才是這里的真正主人。

　　那是一場相當慘烈的戰爭。戰場的泥土被鮮血染成紅色，死難者數以萬計，遺落的頭盔都能堆成了小山…

　　直到阿薩神族介入，界定了光精靈和暗精靈的生存區域，這場血腥的廝殺才算告一段落。

　　而從那之后，羅絲就瘋了。

　　她認為是自己的優柔寡斷，自己的善良害死了自己的同胞。

　　北歐世界的本質是血與火。

　　唯有強者才可生存，弱者只配淪為被命運支配的奴隸。

　　恐懼是比鋼鐵還要強大的工具，愛與尊敬都是既軟弱又無用的累贅！

　　而為了不讓心中那份的善良成為自己的弱點，她將曾經的那份自我切除。

　　于是，蜘蛛女神羅絲便就此誕生了。

　　她以殘忍為武器，以恐懼為食糧，鼓勵暗精靈們遵循叢林法則，互相廝殺，淘汰弱者，熱衷于看到陰謀與背叛，完全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洛恩聽完，幽幽看向伊莉絲翠：

　　“所以，你就是那份自我？”

　　伊莉絲翠點了點頭，長長嘆了口氣：

　　“母親走錯了路，她這么做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她從羅絲的靈魂中分娩而出，是她不愿面對的過去。

　　作為一體同源的存在，沒人比她更清楚，羅絲在對那些暗精靈進行恐怖統治，對那些光精靈進行獵殺的同時，也在以此折磨著自己。

　　對于伊莉絲翠的看法，洛恩也表示認同。

　　正如他教導希里的一樣，善良本身并沒有錯。

　　只不過想要讓善良換來好的結果，需要時刻擦亮眼，拿好刀。

　　羅絲將暗精靈和光精靈的決裂歸咎于自身，并進行自我切割，屬實有點鉆牛角了。

　　而更讓洛恩在意的是，那些拔高光精靈，貶低暗精靈的傳言，最初是怎么傳播的？

　　由于黑暗先于光明存在，加上羅絲這個主母也是暗精靈出身，暗精靈在精靈國的實力要明顯強出光精靈一截。

　　這種情況大肆宣揚光精靈生而高貴的理論，目的恐怕并不單純。

　　——以弱制強，禍亂之始！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精靈之國發生的很多事情就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

　　洛恩抬頭仰望天際，深邃的眸子幽幽閃爍。

　　此時，伊莉絲翠平復了些情緒，向洛恩發出了誠懇的請求：

　　“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幫幫她吧。”。

　　洛恩皺了皺眉：“怎么幫？”

　　“殺了她！”伊莉絲翠神色肅穆而真誠，“讓她從這份痛苦中解脫。”

　　聽到這話，洛恩頓覺一陣頭大。

　　這母女倆感情這么好嗎？

　　一個比一個想弄死對方。

　　而且，能不能換個人折騰？怎么都想拿他當刀？

　　為了不沾上這份因果，洛恩出言婉拒：

　　“這事還是你們自己商量吧，我恐怕插不上手。”

　　“不需要真的動手。”

　　伊莉絲翠抓起洛恩的右手，將其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真誠地說道，

　　“我感覺得出來，您是她在外界唯一信任的人了。只要您愿意給予她足夠多的關懷，這份愛就一定能把那片黑暗融化！”

　　聽到伊莉絲翠的請求，洛恩有些哭笑不得。

　　伊莉絲翠猜錯了一點，羅絲愿意服從和信任他，不是因為他能帶來光明。

　　恰恰相反，羅絲認為他是個災星，注定要化作一片劫火，點燃這個世界。

　　所以，這不是什么光明感化黑暗的戲碼，而是小魔女找到組織的故事。

　　用愛感化我不會，讓人惡墮我比較在行，要不要試試？

　　看到洛恩遲遲沒有回答，伊莉絲翠誤以為洛恩不太樂意付出自己的關愛，于是將心一橫，選擇主動出擊：

　　“如果您對這方面的知識不太懂，我可以教您。”

　　說著，伊莉絲翠四肢并用爬上床，閉上眸子，抿著櫻唇湊近，做出一副老手教新手親熱的舉動。

　　凡事皆有代價。

　　如果自己犧牲些色相，就能將母親從黑暗中解放，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看著伊莉絲翠微微顫動的睫毛，以及頻繁做出吞咽動作的喉嚨，洛恩更加哭笑不得。

　　小妹妹，這方面我教你還差不多。

　　好在，沒等伊莉絲翠正式下嘴，早起的凱蘭崔爾和希里便鉆了進來。

　　看著褥子上即將零距離接觸的兩人，凱蘭崔爾和希里面露尷尬：

　　“抱歉，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不，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洛恩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連忙呼救，

　　“快快，把她拉走！”

　　凱蘭崔爾和希里松了口氣，下意識照做。

　　然而剛一拉著伊莉絲翠起身，這位暗精靈少女便不由緊蹙黛眉，面露痛苦：

　　“疼，屁股疼…”

　　看著衣服上染紅的一個個血點，凱蘭崔爾和希里先是一愣，隨即目光詭異地看向洛恩：

　　“您的癖好…”

　　“有點特殊…”

　　一口黑鍋砸在頭上，洛恩欲哭無淚。

　　雖然昨晚羅絲極力求抽，但他還是忍住了。

　　于是，那瘋女人只好自我鞭撻，毫不客氣地虐待自己的后背和屁股，想以此感受痛苦。

　　最后，還是洛恩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手刀將羅絲給敲暈，這才讓那瘋女人結束了自虐。

　　所以，他真是無辜的，活脫脫一個坐懷不亂的道德楷模。

　　但說來也奇怪。

　　他在希臘的時候，天天搞外遇，人人都認為他是個正經人。

　　結果到了北歐，他潔身自好，反而背上了Y亂和變態的污名。

　　或許，這就是謊言的隱性代價吧。

　　由于承諾過要為羅絲保密，洛恩不好過多解釋，只能丟了個治療術，讓伊莉絲翠后背和屁股上的傷口加速愈合。

　　好在凱蘭崔爾和希里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究，只是架著傷好后的伊莉絲翠飛快離開。

　　那速度，仿佛在逃離一座魔窟。

　　算了，清者自清。

　　洛恩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收拾好營帳和雜物，準備啟程。

　　疾行一天，商隊正式進入北境，

　　這里已經和矮人王都相距不遠，大概只剩下兩三天的路程。

　　隨著天色漸晚，眾人停駐在一片開闊的山腳下休整。

　　身為領隊的甘道夫照例銘刻好法陣，安排明暗崗哨，招呼商隊成員生火做飯。

　　而做完這一切后，他閑來無事，掏出了一沓四四方方的木片，向新入隊的四人提議道：

　　“要不要來玩幾把？”

　　借著火光，洛恩看到木片上銘刻著阿薩神靈、華納戰士、巨人、精靈等等生物的形象，以及浮空戰船、永恒之槍、賽德巫術等東西的標志。

　　“木牌？老爺子，想不到你也愛玩這個！”

　　一旁的希里搓了搓手，興奮地湊了上去。

　　“趕這么遠的路，又累又悶，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甘道夫一邊說著，一邊嫻熟地洗牌切牌和發牌，和明顯是同好的希里切磋了起來。

　　這是最近幾年在中庭世界流傳開來的一種競技類游戲。

參與的玩家可以選擇指揮多達六種不同的陣營：光榮驕傲的仙宮陣營，骯臟殘暴的巨人陣營，足智多謀的華納仙境，或者厚積薄發的中庭陣營等等　　每種陣營都有不同的打法，可以根據手上的牌進行不同的組合，設置不同的戰術戰略。

　　由于通俗益智，加上以傳說和現實為模板，因此這個娛樂游戲很快就風靡了起來，在人類社會的上流貴族之中尤為流行，逐漸擁有了一定的社交屬性。

　　老甘道夫和希里一個是半隱退的古挪威王族，一個是辛特拉的公主，平日自然沒少打牌，水平與技術都是可圈可點。

　　因此，棋逢敵手的兩人，在木墩上好一番龍爭虎斗。

　　很快，這新奇的游戲就吸引來了凱蘭崔爾、羅絲和貝露丹蒂的目光。

　　眼見兩人有興趣，十分樂于分享的老甘道夫當即讓出位置，并將自己積累的玩牌技巧傾囊相授。

　　三位女性之中，兩位是貨真價實的女神，一位是未來以智慧聞名的精靈女王，也勉勉強強能達到擠進女神的行列。

　　因此，她們學的很快，短短幾盤就已經熟悉了這種木牌游戲的規則，輕松上手。

　　加上老甘道夫傳授的經驗，她們三個很快就融會貫通，水平漸漸超越了希里。

　　眼見輸的次數越來越多，希里有些招架不住：

　　“不玩了不玩了，你們三個打吧。”

　　而看到有個位子空了出來，貝露丹蒂目光一閃，微笑著看向了一旁的洛恩：

　　“要不，你也來試試？”

　　“我沒玩過。”洛恩婉言謝絕。

　　“沒關系，我們可以教你，很容易學的！”凱蘭崔爾答道。

　　“可是…”洛恩有些猶豫。

　　但話還沒說完，羅絲便不由分說地將洛恩按在了位子上：“三缺一，就差你了！”

　　而隨著洛恩正式落座，三個女人的眸子不約而同過地一陣閃爍：

　　“只玩牌好像沒什么意思。”

　　“加點彩頭？”

　　“贏的人可以對輸的人提個要求？”

　　聽到三人的提議，洛恩真摯勸道：

　　“娛樂就行，還是別賭…”

　　“就這么說定了！”

　　三人一拍即合，默契地淹沒了洛恩想要說的話。

　　最終，少數服從多數，賭約就此訂下。

　　眼見木已成舟，洛恩無奈地舉起雙手：

　　“那行吧，我是新手，你們可要讓著我點。”

　　達成目的的三人連連點頭，眸中卻浮現出溢于言表的興奮。

　　讓你？不存在的！等著輸到哭吧！

　　一個小時后。

　　羅絲如喪考妣，凱蘭崔爾雙目空洞。

　　而貝露丹蒂則快要哭了出來：

　　“你不是不會玩嗎？”

　　“是啊，我剛學的。”

　　洛恩眨了眨眼，如實回答。

　　“剛學就連贏了我們七盤？”貝露丹蒂有些抓狂，拿牌的手微微顫抖。

　　“可能，我天賦比較好吧。”洛恩一臉真誠。

　　在此之前，他的確沒有接觸過這款木牌游戲，但卻對某個名為“昆特牌”的卡牌游戲很精通。

　　兩者的機制極其相似，很多公式和策略都可以套用。

　　而且，他的師祖赫卡忒，那位代表偶然和游戲的女神，平常可沒少用各種小游戲給他上強度。

　　因此，洛恩在各種意義上都算是個游戲高手。

　　跟他賭，一旦上桌，就要做好被扒光的準備。

　　都說了，賭博害人，你們偏不聽…

　　洛恩嘆了口氣，眸中隱藏著戲謔的笑意，臉上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誠惠，每人七個要求，誰先把賬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