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女神騎
此時，洞中。
確認了接下來的目標之后，洛恩閃爍著目光，試探性詢問。
“如果這樣的話，是否可以將那些被天命眷顧的個體，提前收攏到戰神山上，由我親自教導？”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么做。”
赫卡忒搖了搖頭，認真勸告。
“正如我告訴的那樣，天命并非一成不變。他們的經歷塑造了他們的存在，決定著他們的未來。一旦你過度干預，很可能就會影響，甚至剝奪他們身上的那份可能，讓他們泯然眾人。
洛恩是個聽勸的人，牢牢將赫卡忒的提醒記在了心里。
赫卡忒見狀，滿意點頭，開口沉聲補充道。
“另外，命運三女神現在已經盯上了你，如果堂而皇之地強行插手，帶來超出命運所能容忍的變動，很有可能讓她們三個集體下場。到時候就算她們無法對你下手，也可以影響你聚在身邊的人，讓你之前所做的努力功虧一簣。
所以，即便你擁有主神的位格，可以在人間壓過諸神一頭，但為了保險起見，在人間行走時，你最好還是以化身的形式。”
聽著這苦口婆心的勸告，洛恩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懷疑。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印象中，這位師祖可不像什么替旁人著想的圣母。
“因為，伱已經創造了一次超出命運計算的不可能。”
赫卡忒凝視著眼前自己最為出色的學生，展露出眼底深處的欣賞，悠然開口。
“你比我更強，或許，也能比我走得更遠。”
事已至此，雙方已經牢牢綁定在了一起，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一昧地彼此算計內耗，很可能會兩敗俱傷，到時候反倒便宜了命運三女神一方。
雖然自己掌握著陰謀的神權，但有些觀念，或許也該改變一下了。
洛恩深深看了自己的這位老師一眼，灑然一笑。
“放心，我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
但愿吧…
赫卡忒口中呢喃，目送著自己的那位學生，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直至身影消失在一片星光之下。
“咩？”
山洞角落里，兩只山羊舔著粗糙的舌頭，口中迸發出一個困惑的音節，歪頭打量著石柱前似乎在喃喃自語的雌性兩腳獸。
看著那惡魔的尖角和黃褐色的瞳仁，赫卡忒身軀一僵，表情凝固。
片刻后，山洞中回蕩起某位地獄女皇的悲鳴。
“洛恩你個小混蛋，把它們帶走！帶走啊！”
“阿嚏！”
站在山道上的某個不肖徒孫，不由地感覺身后一陣惡寒襲來，重重打了個噴嚏。
“誰？”
洛恩猛地回頭看向了身后的密林。
“反應不錯嘛。”
伴隨著一陣枝葉沙沙的聲響，紫發金瞳的女神從林中走來。
“原來是你啊，雅姐。”洛恩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抬手蹭了蹭有些發癢的鼻翼，隨口詢問“厄里斯呢？你不是去追她了嗎？”
“讓她給跑了。”
“那女人居然能從你手上溜走？不應該吧？”
“沒辦法，宙斯出手了。”
雅典娜攤了攤手，有些無奈。
當時，她一路追著厄里斯來到了俄刻阿諾斯之海上，幾乎將那女人逼到了絕境。
但沒想到海上突然烏云密布，雷霆交加，一道道霹靂從天而降，將她和厄里斯隔斷。
最終，那位不和女神借著雷云的拖延，成功開溜，鉆進了原始胎海之中。
“不過，雖然沒把她留下，那女人應該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出來繼續折騰。”
此時，描述完經過的雅典娜，抬手亮出一把烏黑發亮的羽毛，替自己挽尊。
看著那羽骨前端還新鮮的血絲，洛恩感同身受般背上一涼。
不用想也知道，厄里斯剛長出來的羽毛，恐怕又被拔光了。
“雅姐威武！”
順勢恭維了一句后，洛恩干笑著轉身。
“如果沒其它事的話，我先…”
然而話未說完，一只白皙的素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幽幽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她的賬算完了，我們的呢？”
果然，希臘的女神哪有不小心眼的。
洛恩悻悻嘀咕了一句，面對著那張似笑非笑的俏臉，轉動眼珠，肅聲開口。
“剛才我去見了赫卡忒，有重大發現！”
說著，他將戰神山這幾天的境況，以及與赫卡忒密談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雅典娜。
“天命并非諸神獨占，人心亦可凝聚？有意思…”
雅典娜的明眸之中異彩連連，臉上泛起一絲期待的笑容，口中喃喃低語。
“看來，有必要將甄選圣斗士的事情，盡快提上日程了。”
除了迷宮夫人、魔法女神和大母神的尊稱之外，雅典娜還有一個英雄之母的稱號。
因為，很多希臘神話中的英雄能順利通過命運的試煉，完成偉業，都離不開這位智慧女神的引導。
“我也這么覺得。”
成功繞開送命題的洛恩心情大好，連語調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而正當兩人說話間，一只白色的雪鸮穿過密林，落在了雅典娜的肩頭。
雅典娜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打開掛在它腳踝處的竹筒，取出里面的紙條，低頭看了一眼。
隨即，那對明眸微微瞇起，目光變得玩味。
“是埃勾斯的信。”
埃勾斯是前任國王潘狄翁的兒子，半神刻克洛普斯的孫子，也是雅典現任的國王。
只不過，由于雅典娜本人的親政，以及眾多女神的分權，這位雅典國王的存在感并不高。
洛恩緩了數秒，才回想起來。
“怎么，他有要緊事？”
神戰之后，雅典娜的本體沉睡，洛恩接管了三女神的職權，成為了雅典實際上的掌權者。
那位一向安分的國王陛下，居然繞過洛恩這個臨時上司，直接向雅典娜送信，很可能是遇到了一些自己無法解決的麻煩，需要特意請示雅典娜這個他信奉的主神。
事實，也的確如此。
雅典娜點了點頭捏著紙條，目光幽幽閃爍。
“埃勾斯多了個兒子，叫‘忒修斯’。”
洛恩聞言，眼眸微瞇。
忒修斯，未來的雅典之王，是希臘中早期英雄里相當知名的一位。
傳說，雅典國王埃勾斯沒有兒子，因此，他十分懼怕有50個子嗣并對他懷有敵意的兄弟們。
強烈的危機感之下，埃勾斯想瞞著妻子悄悄再婚，希望生個兒子，安慰他的晚年，并繼承他的王位。
于是，他把自己的心思吐露給朋友特洛曾城國王庇透斯，希望得到幫助。
巧合的是，庇透斯正好得到一則神諭，說他的女兒不會有公開的婚姻，卻會生下一個有名望的兒子。
因此，庇透斯決意把女兒埃特拉悄悄地嫁給埃勾斯。
這位雅典國王就與特洛曾城公主埃特拉結婚，在秘密相處了一段時間后回歸雅典，留下信物，告別了新婚妻子，并囑咐：
“如果神祇保佑我們，并賜給你一個兒子，那就請你悄悄地把他撫養長大，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等到孩子長大成人，身強力壯，讓他帶著信物，到雅典來找我！”
后來，特洛曾城公主果然因感受孕，生下了一個孩子，取名“忒修斯”。
隨著忒修斯長成了英武的少年，他便拿著埃勾斯留下的武器與信物，一路前去雅典尋父。
幾經波折后，父子相認，沿途行善除惡，建立了不少功業的忒修斯也順理成章地繼任了雅典的國王之位。
一切，到這里似乎很完美。
但問題在于，特洛曾城是海神波塞冬的地盤，特洛曾人將其視為城市的保護神，
而忒修斯的母親和外公，曾對外宣稱，他是海神波塞冬的兒子…
洛恩將相關的信息在腦內過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開口。
“所以，埃勾斯是在懷疑這個孩子的血脈和身份？”
“沒錯，他想請我去驗證一下真假，以免雅典的王權交托到了錯誤的人手里。”
雅典娜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沒辦法誰讓波塞冬的名頭太響亮了。
那位特洛曾城的守護神可是生冷不忌的代表，只要是個母的就敢脫褲子拱上去。
埃勾斯沒有子息這么多年，在外面逛了一圈，就突然有了私生子，難免會懷疑自己成了接盤俠。
加上波塞冬一直想要將雅典發展為自己的圣地，曾試圖用各種方法滲透雅典的王權，埃勾斯不得不謹慎，主動向她這位主神請示，也是為了避免以后所托非人，出現更大的問題。
“看來，我要出門一趟了。”
雅典娜輕聲開口，揮手召來一只圈養的天馬。
洛恩上前，一邊替雅典娜扶正馬鞍，一邊有些無奈地開口，
“最近事情太多，等處理完手頭上的這些工作，我也需要以化身的形式，游離諸邦，替圣衣尋找合適的主人，所以恐怕不能和你同行。”
“放心，這種小事我自己能解決。”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智慧女神擺了擺手，寬慰一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著看向洛恩。
“對了，外出行走用新的身份比較穩妥，你準備好化名了嗎？”
“還沒。”
“我來幫你取，那就叫天馬吧！”
“咳咳…”
獲得新馬甲的洛恩劇烈咳嗽，不由被某段死去的記憶攻擊，看向雅典娜的目光充斥著絲絲詭異。
天馬？薩沙？
不會這么巧吧？還是說她偷看過我的記憶？
“天馬，就這么說定了！”
然而，隨著洛恩抬頭看到雅典娜翻身上馬，一臉戲謔地駕馭著坐騎飛向天空，他恍然大悟。
問：天馬的作用是什么？
答：被女神雅典娜騎在身下…
狗屁死去的記憶！
分明是雅典娜還記恨著自己在婚宴上黑她的事，專門用天馬這個暗含深意的名字來進行反擊。
——你再有種，再聰明，還不是被我騎在身下？
站在原地的洛恩想通答案，臉色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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