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
“砰！”
一頂長著牛角的紅黑色骨質頭冠應聲而碎，那由火焰、熔巖、泥土組成的上千米人形怪物也隨之碎裂開來。
洛恩手持魔劍萊瓦汀，站在漫天的火雨中，看著不斷崩解的火之巨人王蘇爾特爾，以及四散而逃的火巨人大軍，臉上卻并未有多少喜色。
七年了。
自從他帶兵從中庭出發，趕往南境阻擊火巨人的入侵，至此已經過去七年了。
在這漫長的七年戰爭中，他抓住機會足足擊殺了蘇爾特爾十多次。
但每一次將蘇爾特爾干掉后，這位火之巨人王只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后，便會從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中重生，帶著大批復蘇的火焰巨人再度進攻中庭。
“永恒之火…”
洛恩喃喃低語，抬頭望向那布滿硫磺、濃煙、巖漿和活火山的穆斯貝爾海姆，眉心擰成一團。
這是火之國的秘寶，傳說和北歐的命脈相連，昭示著世界的命運，永不熄滅。
因而，它能賦予火之巨人王蘇爾特爾無限再生的力量，直至諸神迎來黃昏，世界走到盡頭。
唯一能阻止蘇爾特爾復活的辦法，就是找到永恒之火，切斷兩者的聯系。
為了徹底平息這場動亂，洛恩在擊殺蘇爾特爾后，也曾數次深入火之國境內，試圖找到永恒之火，畢其功于一役。
然而在這七年間，他幾乎掘地三尺，翻遍了穆斯貝爾海姆的每一個角落，都沒能發現永恒之火的蹤跡。
仿佛這東西根本不存在一般。
或許，也有可能是某種冥冥中的力量，在阻礙著他的尋找。
洛恩的眼眸瞇了瞇，揮手下令：
“撤軍吧。”
“不找了？”
一旁擔任副官的芙蕾雅踢開腳下化為焦黑色巖石的火巨人尸體，對上司的命令有些驚訝。
在幾次擊殺蘇爾特爾，尋找永恒之火無果后，他們也曾動過撤兵的念頭。
但說來也奇怪，每當仙宮大軍準備班師之際，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力量就會進入異常活躍的狀態，火巨人的數量因此激增，巨人王蘇爾特爾也將在此期間復蘇。
這使得仙宮大軍不得不留守在邊境線上，提防火巨人的進攻。
所以這次的撤軍能否順利，芙蕾雅不免有些懷疑。
洛恩瞥了一眼身邊的芙蕾雅，隨即幽幽望向遠方濃煙滾滾的火之國：
“我這么多次深入穆斯貝爾海姆，可沒想過只在一棵樹上吊死。”
女武神聞言，不由眼眸一亮：
“你有別的辦法？”
洛恩點了點頭，沉聲回應：
“滅火有兩種方式，一個是直接對準源頭，主動熄滅正在燃燒的火焰；另一個則是挪走周圍所有的易燃物，制造一圈隔離帶，讓得不到補充的火焰自主熄滅。”
芙蕾雅聽出了言外之意，瞬間心領神會。
“你對穆斯貝爾海姆動了手腳！”
洛恩沉默不語，朝向遠方的穆斯貝爾海姆微微抬手。
“嗡嗡嗡嗡！”
瞬間，一道道流光沖天而起，無數枚金色的盧恩符文在其中震鳴飛舞，于天空中編織出巨大的魔法陣圖。
其規模綿延數萬里，覆蓋了整個穆斯貝爾海姆。
宛如一座黃金般的牢籠，將這片燃燒的國度和棲息其中的生靈囚禁。
——大神囚籠。
這便是洛恩七年間的另一個成果。
雖然他沒能找到永恒之火，但卻也在穆斯貝爾海姆各處的地脈中刻下了大量的盧恩符文。
這些盧恩符文重構了這里的基盤，不僅可以截留世界樹輸送向穆斯貝爾海姆的養分，還可以將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力量也轉化為維持術式運行的魔力，進而大幅度延緩蘇爾特爾的復蘇，并將火巨人一族牢牢限制在穆斯貝爾海姆境內。
雖然談不上一勞永逸，但少說幾十年內他暫時是不用擔心穆斯貝爾海姆的大軍又卷土沖來了。
做完這一切，洛恩揮了揮手：
“走吧，可以回家了。”
隨行出征的仙宮守衛，以及中庭人類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而后反應過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這場漫長的七年戰爭，對于現場的每一個智慧生物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源源不斷的火巨人、含有劇毒的空氣和濃煙、時不時爆發的活火山…穆斯貝爾海姆的一切都散發著毀滅和末日的氣息，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熬了這么久，他們總算可以告別這個鬼地方，回到環境更好的中庭和仙宮，吃頓好的，美美睡一覺。
士兵們臉上洋溢著喜氣，以最快的速度整隊，通過彩虹橋完成撤離工作。
一陣光華閃過，洛恩走下祭壇，看著四周生機盎然的蔭綠，以及熟悉的建筑，不由倍感親切。
石南島，終于又回來了。
將后續的軍務照例交給芙蕾雅處理，洛恩按捺著有些激動的心情，來到了豐饒神殿前。
“老爹！”
還沒進門，嗅覺靈敏的赫蘿一吸鼻子，便興奮地沖出神殿，一頭將自家飼養員撞倒，騎坐在對方的腰上。
同時，她熟練地埋下腦袋，對著飼養員的胸口一陣亂蹭，而那有著末端有著一抹白的棕色狼尾幾乎在她背后晃出了陣陣殘影。
顯然，對于洛恩的回歸，赫蘿很是高興。
經過多年的發育，赫蘿已經不再是小時候的模樣了。
洛恩看了看在他胸口不斷滾動摩擦的兩顆大雷，以及在他腰上亂扭亂滑的兩瓣翹臀，不由臉色一黑，
“下去！”
“剛回來就對咱這么冷淡？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兒了？”
赫蘿面露警惕，雙手按住飼養員的腦袋，垂下螓首一陣嗅聞。
那急促的鼻息噴吐在洛恩的脖頸、臉頰、耳畔，帶來陣陣奇妙的熱感和酥癢，使得多年禁欲的洛恩忍不住一個激靈，火氣瞬間向小腹聚涌。
同時，赫蘿的腰身一提，抬起頭古怪地看向自己的飼養員：
“你帶了什么東西回來？硌得咱屁股疼…”
說著，她忍不住扭了扭翹臀，想要換一個更加舒適的坐姿。
洛恩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按住了火上澆油的赫蘿：
“別動…”
“嗯？搞這么神秘？”
赫蘿愣了愣，隨即眸中泛起一抹驚喜，
“是禮物？快讓咱看看！”
說話間，她伸出爪子朝著飼養員的下方摸索。
洛恩看到自家的養女如此生猛，面部肌肉一抽，一把抓住那條在他眼前亂晃的狼尾，果斷將其甩了出去。
伴隨著一陣嘰哩咣當的撞擊聲，赫蘿揉著腦袋從雜物中爬起，郁悶地看向自己那臉色黑成鍋底的飼養員：
“不給看就不給看，這么激動干嘛？”
緊接著，她捧起自己身后的狼尾，看著上面亂糟糟的毛發，忍不住抱怨，
“尾巴打理起來最麻煩了，咱晚上又要重新保養。”
“活該！誰讓你先亂來的。”
洛恩一邊佝僂著背脊從地上爬起，一邊沒好氣地數落著自己那冒冒失失的養女，
“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小孩子不好嗎？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擔心，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行了。哪像咱現在，神殿、貿易、農忙…每天醒來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連個幫忙和說話的人都沒有，搞得咱因為壓力太大，最近都有些掉毛了。”
赫蘿揉著腦袋訴苦，看向薄情老父親的目光更加幽怨，
洛恩聞言本想上前安慰一番，但看了看赫蘿前凸后翹的身材，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臂。
沒辦法，軍中三年，母豬賽貂蟬。
如今他在南境都和火巨人一族打了七年的仗，加上一直以來的禁欲生活，他對誘惑的抵抗力直線下降。
面對這么一只前凸后翹，不知防范為何物的狼娘，他還真有些把持不住。
到時候，該哭的就是赫蘿了。
為了避開這個有些危險的話題，洛恩干咳著轉移話題：
“海拉呢？怎么沒見她出來？”
“她回仙宮了。”赫蘿隨口回答。
洛恩一聽，面露錯愕：
“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赫蘿有些驚訝，隨即蹙眉回答，
“在你帶兵前往南境沒多久，奧丁就過來了，說是要把海拉領回家里住幾天。”
“你怎么不攔下他們！”
“我后來才知道的，守衛說是海拉自己也同意了，咱能有什么辦法？”
赫蘿替自己叫了句屈，隨即又補充道，
“而且，她只是在仙宮暫住，又不是不回來，咱上個月才剛和她見過面呢。”
洛恩聞言，略微松了一口氣，繼續追問：
“那她現在怎么樣？”
“好得很！吃得好，睡得香，不僅個頭比咱都要高一截，連神性和神力都比咱要強很多！”
赫蘿沒好氣地回答，白了一眼自己這位關心學生比關心女兒更多的老父親。
然而，洛恩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赫蘿的心情，臉上變得有些陰沉。
長高…神性增強…
臨走之前，奧丁主動向他保證，等以后再談海拉的事情。
結果，那老小子居然主動毀約，趁著他這位血盟兄弟出征穆斯貝爾海姆的間隙，將海拉帶回了仙宮，一意孤行地對自己的女兒使用了催化的秘法，使得海拉提前發育成熟。
“海拉現在在哪？”
洛恩冷哼詢問，幽幽看向赫蘿。
從空氣中感知到明顯的冷意，赫蘿隱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收斂起小脾氣，沉聲回答：
“好像去了華納海姆，在和華納神族作戰！”
原本高歌猛進的華納神族，居然被阿薩大軍從精靈國反推回了華納海姆？
洛恩眼眸一瞇，沉聲向赫蘿囑咐：
“你在神殿好好呆著，我去華納海姆看看！”
隨即，他穿過祭壇之上打開的彩虹橋，來到了華納海姆境內。
此時，邊境線上。
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仙宮守衛、華納戰士、矮人步兵、精靈射手等一眾分屬不同陣營的軍隊，在這片開闊的戰場上進行著慘烈的廝殺。
閃爍著金光的盧恩符文和綠色流轉的賽德巫術激烈碰撞，引動層層疊疊的魔力潮汐；附著神力的武器撕開對手的鎧甲，刺入對手的身體，帶出成片的血污和內臟的碎塊；如雨的箭矢和投槍從兩側激射，密集落向膠著的戰場，將一個個還在戰斗或掙扎的敵方士兵釘死…
而在這宛如絞肉機的血腥戰場上，一個高挑冷酷的黑色身影成為了最耀眼的存在。
她身穿黑綠色的披風與戰甲，長發隨著勁風的鼓動如蛇般狂舞。每一次揮手，便有數以百計的黑色光狀利刃向外激射，瘋狂收割著附近的生命。
無論是身披重甲的華納戰士，還是騎乘著天馬的女武神，亦或是為自己施展層層防護的賽德巫師，都毫無例外地被這無堅不摧的鋒芒擊穿。
并且，一旦被這黑色的劍光命中，華納神族引以為傲的生命力便會徹底失去作用：
斷肢不能接續，傷口難以愈合，死者無法復活…
短短片刻，數以千計的華納戰士便接連倒在了那位黑發女神的劍下，步入真正的死亡。
但即便周圍早已尸橫遍野，黑發女神還是不滿足于過于低下的殺戮效率。
她微微抬手，濃墨般的黑色死氣從她體內噴涌而出，形成遮天蔽日的黑霧，蔓延向戰場。
“滋滋”
伴隨著腐蝕的聲響，黑霧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凄厲慘叫。
一個個吸入黑霧的華納戰士，宛如接觸到濃硫酸一般，皮膚潰爛，七竅流血，不斷消融的血肉從森白的骨架上脫落…那一幅幅恐怖的光景形成了震撼的地獄繪圖。
面對地面無數的哀嚎和求饒，天空之上的黑發女神漠然俯瞰，不僅無動于衷，反倒加快了死霧的蔓延。
怪物！惡魔！
恐懼不可抑制地在華納神族中蔓延，原本英勇善戰的士兵們一邊喃語，一邊倉皇后退。
又是她，死亡女神海拉！
弗麗嘉望著天空中那統治了戰場的黑色殺神，不由面色鐵青，一陣咬牙切齒。
自從這女人出現后，原本落于下風的阿薩神族就一轉攻勢，打得華納神族節節敗退。
因為她身上有著強大的死亡權能，完美克制了華納神族的生命神性。
只要是死在她手上的華納戰士，就沒有治愈和復活的可能。
如此富有針對性的敵人，毫無疑問是那位阿薩神王奧丁的手筆。
眼下，想要遏制住華納神族的潰敗，只能由她，或者弟弟尼約德出手，才能擋住這位阿薩的死亡女神。
最好，能將這個威脅擊殺！
正當弗麗嘉暗自思索之際，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場邊緣處的某個身影，瞳孔瞬間縮凝。
是他！
火與詭計之神洛基！
他不是在中庭和火巨人一族作戰嗎？怎么趕到華納海姆來了？
很快，弗麗嘉反應了過來，臉色劇變。
蘇爾特爾敗了？
想到此處，弗麗嘉不再猶豫，果斷暴喝下令：
“撤！立刻撤退！”
金綠色的光霧從華納海姆深入彌漫開來，籠罩住華納大軍，掩護己方戰士撤離。
奧丁獨眼一瞇，本想乘勝追擊。
不料，作為先鋒官的女兒海拉卻猛地從陣前折返，一頭撞進了某道身影的懷中，冰冷的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老師，您回來了！”
奧丁眼皮一跳，當即抬手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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