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窩,老姜救窩!GBG那幫人徹底瘋了,八強都還沒開打,就已經商量著要把輔助給切割了!”
西卡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沖到白隊眾人休息區,二話不說就往姜宏身邊一縮,借著他那厚實的身板把自己擋得嚴嚴實...
夜雨落在冰島的火山巖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無數未說完的話被風卷走。林燃站在選手通道盡頭,望著大屏幕緩緩恢復直播信號,黑白影像消失得毫無痕跡,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集體幻覺。但場館里的氣氛變了不再是那種劍拔弩張、勝負分明的競技場,而像一座正在蘇醒的記憶之殿。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那條“第二十盞燈,已點亮”的消息依舊靜靜躺在收件箱里,沒有后續,也沒有來源驗證。可他知道這不是惡作劇。Hope的燈火從不張揚,它們總在最沉默的地方燃起,像春草破土,悄無聲息卻不可阻擋。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轉身走向休息區。T1戰隊剛結束第一局比賽,輸掉了小龍團,選手席上的打野低著頭,手指還在微微顫抖。教練沒有責罵,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盡力了。”這句話在過去的職業圈幾乎聽不到,如今卻成了許多隊伍的新信條。
林燃停下腳步,看著那個少年慢慢抬起頭,眼神里仍有不甘,但不再有崩潰前的空洞。他忽然想起Rafael最后一次訓練時說的話:“真正的強者,不是不會怕的人,而是怕著,還敢按下Q技能的人。”
他正要離開,耳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蘇婉的加密頻道。
“奧林匹斯殘余勢力開始遷移。”她的聲音冷靜如刀鋒,“我們截獲了一段暗網通訊,他們在重組‘神諭委員會’,代號‘新黎明計劃’。目標不是重建舊體系,而是…徹底替換現有電競生態。”
林燃眉頭一皺:“怎么替換?”
“他們準備推出一款全球同步上線的AI輔助系統,名為‘Elysium’,宣稱能實時優化選手決策、消除心理波動、提升勝率37以上。各大俱樂部已經在測試接入接口。”
“又是PureWin的翻版。”林燃冷笑,“只不過這次披上了‘進步’的外衣。”
“更危險的是,”蘇婉頓了頓,“他們找到了新的血清載體不是SHD,而是基于Rafael遺留神經數據逆向合成的‘共鳴素’。只要選手使用Elysium系統超過七天,大腦就會對特定指令產生依賴性反應,最終形成潛意識服從模式。”
林燃握緊拳頭。這比當年金載勛的手段更隱蔽、更致命。它不強迫你,它讓你“自愿”變得更好,直到你忘了什么是“自己”。
“陳默呢?”他問。
“他已經帶著孩子們轉移到地下三層。他說…如果這一次再開戰,他不想讓任何人再替他犧牲。”
林燃閉上眼。他知道陳默的意思。那些孩子不是武器,也不是復仇工具,他們是未來本身。可若未來被重新編程,那他們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
他走出場館,來到怒江基地設在此地的臨時指揮點。一間不起眼的集裝箱改裝房內,墻上貼滿了Elysium系統的結構圖和漏洞分析。周浩正戴著護目鏡調試一臺微型干擾器,嘴里叼著半截鉛筆。
“這玩意兒能撐多久?”林燃問。
“最多三分鐘。”周浩頭也不抬,“但它能在Elysium認證瞬間注入一段反向協議,把‘服從指令’變成‘質疑指令’。簡單說,就是讓AI開始問用戶:你真的想這么做嗎?”
“聽起來像個哲學家。”
“可這就是希望的本質。”周浩終于抬頭,笑了笑,“讓人保有選擇的權利。”
林燃點點頭。他們不需要摧毀整個系統,只需要在其中埋下一個“不”的種子。就像當年Rafael做的那樣。
第二天,決賽日。
現場觀眾人數突破十萬,線上直播流量創下歷史紀錄。主辦方宣布,本屆總決賽將首次啟用Elysium系統進行“職業表現增強試點”,僅限兩支決賽隊伍自愿參與。
臺下一片嘩然。
一支是中國老牌豪門EDG,另一支,是來自東南亞的黑馬戰隊LightSeventeen。
沒人想到,這支由退學少年、網吧管理員和街頭混混組成的隊伍,竟能一路殺進決賽。他們的中單選手阿杰曾在馬尼拉貧民窟靠幫人代練為生,ADC小琳則是被原戰隊以“情緒不穩定”為由開除的心理系學生。
此刻,兩人并肩坐在選手席上,面對鏡頭露出坦然的笑容。
記者問他們是否考慮接入Elysium系統。
阿杰搖搖頭:“我打游戲是因為我喜歡贏的感覺,但不是非贏不可。如果要用我的腦子換勝利,那我不玩了。”
小琳補充道:“昨天晚上,我夢見Rafael了。他站在我家屋頂,指著星星說:‘你看,失敗也能發光。’醒來后我就決定,絕不碰那個系統。”
全場掌聲雷動。
而在后臺,林燃收到了第三條消息:
“他們害怕了。”
發信人仍是未知號碼,但這一次,附帶一張照片某間地下實驗室內部,幾名身穿白袍的研究員正慌亂地銷毀文件。角落里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行字:
Elysium核心協議遭未知入侵,人格反制模塊激活 他知道,蘇婉動手了。
比賽開始前十五分鐘,Elysium官方突然發布緊急公告:因“技術故障”,系統暫停服務。所有已安裝客戶端自動卸載,服務器進入保護性離線狀態。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只有林燃明白,那是Hope的反擊不用槍炮,不用暴力,只用一段代碼,一句提問,一個喚醒良知的瞬間。
BO5第一局,LightSeventeen選出了近乎娛樂的陣容:中單火男、打野龍龜、輔助貓咪,整支隊伍像是在開玩笑。評論席一片哀嚎,認為他們心態崩了。
可比賽開始后,奇跡發生了。
他們打得極其緩慢,甚至有些笨拙,但從不急躁。每一次死亡都伴隨著笑聲,每一次擊殺都彼此擊掌。他們在劣勢情況下依然堅持做視野、控資源,哪怕明知道翻盤無望,也要打出最后一波完美團戰。
第38分鐘,EDG推平對手基地。
全場起立鼓掌。
不是為了勝者,而是為了那支笑著離場的隊伍。
解說哽咽道:“這是我在職業賽場上,第一次看到有人輸得這么體面,這么…快樂。”
賽后采訪,記者問隊長:“你們后悔嗎?明明可以選更強的英雄,更穩妥的打法。”
隊長笑了:“我們從沒想過贏。我們只想讓大家看看,LOL不只是勝負的游戲。它是我們的夢,是我們活過的證明。”
當天夜里,Hope網絡監測到全球范圍內超過兩百萬次關鍵詞如何退出Elysium系統PureWin幸存者故事Rafael是誰 與此同時,十七個國家的電競協會宣布暫緩引進AI輔助系統,要求開展獨立倫理審查。國際電子競技聯盟(IEF)成立特別調查組,正式立案追查奧林匹斯協議殘余組織。
而在這片風暴之外,云南怒江基地。
陳默獨自走進深谷中的冥想室。這里沒有屏幕,沒有數據流,只有一盞油燈、一張木桌和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那是Rafael留下的日記殘頁,蘇婉花了半年時間才修復出部分內容。
他翻開一頁,上面寫著:
“今天我學會了哭。原來眼淚不是軟弱,而是心還在跳的證據。我想告訴所有人:你可以害怕,可以迷茫,可以輸給別人。但只要你還想再來一次,你就沒有真正失敗。”
他合上本子,點燃一支蠟燭,放在窗臺上。
風吹進來,火焰晃了晃,卻沒有熄滅。
同一時刻,菲律賓馬尼拉,阿杰坐在自家屋頂,打開電腦。他沒有登錄游戲,而是新建了一個文檔,標題寫著:
《給所有被淘汰的孩子》
他寫道:
“我不知道你們經歷過什么,是不是也被人說過‘你不適合這條路’。但我想告訴你,那天我們在冰島輸了比賽,可回來的路上,有陌生人給我遞水,說‘你打得真酷’。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為了冠軍才打游戲的。我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一個冷漠的大人。
所以,別怕被淘汰。被淘汰的人才有資格重新定義什么叫成功。”
文檔末尾,他加上了一句簽名:
“我可以輸,但我不會停下。”
巴西里約,貧民窟的孩子們正圍坐在投影幕布前,重播決賽錄像。當看到LightSeventeen五人笑著走出賽場的畫面時,一個小男孩突然站起來,大聲說:“我們也組隊吧!就叫‘失敗者聯盟’!”
其他孩子哄笑起來,隨即紛紛舉手響應。
屋頂上,一臺老舊主機嗡嗡運轉,連接著自制的局域網。游戲房間創建成功,名稱閃爍著:
俄羅斯新西伯利亞,那位拒絕簽署“勝率承諾書”的女教練正在給隊員們上課。黑板上寫著三個問題:
1.你為什么打職業?
2.輸了你會怎樣?
3.誰在真正關心你的感受?
她說:“以前我以為答案必須是‘為了勝利’。現在我知道,真正的答案藏在第二個問題里如果你輸了還能被接納,那你才真正自由了。”
話音未落,教室門被推開,一名年輕分析師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老師,IEF邀請您參加新制定的《職業選手心理健康保護條例》起草工作。”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啊。不過我有個條件所有條款必須由現役選手共同表決通過。”
德國柏林,那位曾曝光身份的“神諭委員”被捕當天,在審訊室寫下了一份長達四十頁的懺悔書。其中一段這樣寫道:
“我們以為剔除情感就能造就完美冠軍。但我們錯了。真正的強大,恰恰誕生于脆弱之中。Rafael的死讓我第一次感到羞愧不是因為失敗,而是因為我曾相信,一個人的價值可以用勝率來衡量。”
一個月后,Hope在全球設立了十二個“心靈港灣”站點,專門為退役選手、青訓生和受控實驗受害者提供心理康復服務。每個站點門口都掛著一盞燈籠,樣式與云南網咖那盞一模一樣。
蘇婉親自前往各地巡視。她在日內瓦總部留下一句話:
“我們不再追殺黑暗,我們只負責點亮燈火。剩下的,交給時間。”
某個深夜,林燃再次收到消息:
“第二十一盞燈,亮了。”
他沒有回復,只是走到窗前,望向遠方。
怒江峽谷中,霧氣彌漫,隱約可見幾座小屋亮著微光。那是陳默安置孩子們的地方。每晚八點,他們會一起吃飯、聊天、玩游戲。不計分,不排名,只為了開心。
林燃拿出手機,翻到Rafael最后一條消息截圖,輕聲說:
“你說得對,光從來不怕黑。因為它本身就是答案。”
風穿過山谷,吹動檐角的鈴鐺,清脆悠遠。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東京一所普通高中里,一個戴眼鏡的女孩正偷偷在課本背面寫日記:
“今天我又輸了rank,隊友罵我是累贅。可我沒哭。我想起網上看到的那句話‘我可以輸,但我不會停下’。明天我還打,我要練會劫,要讓他們看看,女生也能carry。”
她頓了頓,寫下最后一句: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別人的光。”
她合上書,把日記塞進抽屜最深處。
窗外,城市燈火通明。
其中某一盞,忽明忽暗,像是剛剛被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