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暫時勸解了兩人的矛盾,可吉尼吉斯卻是不敢再把二人放到一塊了。
于是最新的調遣就變成了如下這副模樣:
第一軍團的軍團長由夏綠城單騎匹馬趕到的拉夫爾擔任,巴里公爵則負責統率血騎士。
第二軍團的軍團長則由阿拉里克公爵擔任。
至于第三軍團長,還是不變,由鷹腳灣的納瓦公爵擔任。
隨著人事變動,底下的軍隊同樣要微調。
因為下面的貴族騎士各有好惡,互相之間派系關系復雜,必須得調整才能發揮出最大戰斗力。
其實調整后,帶來的戰斗力與士氣提升并不多,甚至還可能因為陌生的軍隊而減少戰斗力。
可吉尼吉斯愿意去做這個復雜繁瑣的事情。
面對圣聯,他要把勝利的可能性帶到最高,哪怕是最微小的提升都不放過。
經過一系列微小的人員調動和人事變動,三個軍團的編制已然變了樣。
第一軍團:1400名重甲敕令騎士,2800名方旗騎士為核心,1200名血騎士,500名弩手,總計5900人。
第二軍團:7500名國王衛隊為核心,5000長矛兵,500名雙手大劍士,1200名長弓手,總計14200人。
第三軍團:2500名超凡騎士(從敕令到侍從騎士都有),9000名普通步兵(從步行騎士到衛兵都有),總計11500。
此外,還有單獨列為一個連隊的500發條銃手和還有14門三磅炮與4門六磅炮。
農兵軍團雖然還在,卻被分配去監視哈吉堡還有看守輜重了。
先前的戰役已經證明,派農兵去消耗圣聯軍隊,除了影響己方士氣外,是真沒什么用。
所以戰場上萊亞一方的真實戰兵數量,差不多在32000人左右。
熾陽高懸,熱風呼嘯狂舞,將人們頭頂的帽子掀飛。
號角與呵斥,間著雜亂的腳步聲、馬蹄聲、鼓點聲,一隊接著一隊的步兵騎士涇渭分明地前行。
從天空俯視,卻是耀眼的矛洪甲流淹沒了這塊平原。
本來從黎明時分,萊亞兩個軍團行軍過來。
用了快三個小時的時間,已然算是奇跡般的行軍速度,卻還是有不少掉隊的士兵正在陸續歸隊。
由于先前阿拉里克與巴里公爵的爭吵,又浪費了不少時間。
等到拉夫爾真正來到前線檢閱部隊時,已然是中午時分,最熱的時候。
大騎士的身體素質異于常人,重裝白晶鋼盔甲內蒸騰如霧,可拉夫爾卻是行動自如。
騎上同樣披著沉重馬鎧,肩高快兩米的龍血馬,遠遠望過去,居然如同鐵山巨塔一般。
摘下頭盔,拉夫爾瞇著眼朝著戰場眺望。
起伏的土坡區,數里長的灰袍丘,以及瑙安河的一條支流將整個戰場切割成了單邊十多里的扇形戰場。
僅憑著經驗,拉夫爾就估算出自己這邊位于扇形的弧線處,戰寬有15里左右。
從自己這一方到營寨的距離,縱深約在6到8里,只有少量灌木叢與溪流。
期間地形平坦,最高不過兩三個五六米高的小土坡。
“哎呀。”跟在拉夫爾身側的侍童忍不住搖頭晃腦,“好啊,這地形太好了。”
“好在哪兒?”拉夫爾沉著臉問道。
那騎士侍童知道說錯話,可卻不知道錯在哪兒,只能硬著頭皮回應:“寬啊,方便騎兵展開。”
“哦光想著戰場寬了,方便沖鋒了。”揪著那侍童的領子,把他拉到前面,拉夫爾粗暴地問道,“沒看到戰寬在不斷收緊嗎?
北向有西弗河,河邊有果園,這是一個夾角,越往前戰寬越小。
看到那些土丘土坡了嗎?那些圣聯軍隊修的胸墻,列著陣的,看到了嗎?
到那邊戰寬只有8里左右,到圣聯營寨前只有不到4里了。
與圣聯軍隊接戰時,兩萬步兵橫排起碼要3到4里的戰寬。
剩下4里戰寬,那就意味著要么減少騎士進攻人數,剩余騎士在旁邊干看著。
要么就只能在側翼包抄和重甲沖擊戰術里二選一,懂不懂啊?”
松開了那騎士侍童的領子,拉夫爾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不是我對你們苛刻,萊亞王國正是危難之際,你們這些吃著王室面包的,總該要振作起來。”
那騎士侍童唯唯諾諾,卻是不敢回話。
嘆息一聲,從包里掏出仿制的瞭望鏡,拉夫爾再次對著戰場眺望。
在鷹眼神術的加持下,他看的比霍恩更加清晰。
三座不規則分布的土坡上,仍舊留了夯土與砂漿混合結構的地堡,以及叫人頭皮發麻的發條炮。
土坡下修建著簡陋的夯土胸墻,胸墻前反而是列隊的士兵。
夯土和木質胸墻并不能抵御超凡騎士的沖擊,反而還會影響圣聯軍隊自己的行進。
所以只用來保護土坡上層的地堡和戰馬減速帶的作用。
胸墻前,三個戰團仍舊是經典圣聯戰術隊形——鉆石陣。
即兩個兵團在前,后方90米兩翼各有兩個兵團,最后方180米還有兩個兵團,即預備兵團。
一般是先鋒團在最前,第一兵團在最后。
三個戰團橫向并聯,便控制住了大約三里左右的戰寬。
在戰團側面,還有一隊隊以五十人為一隊的庫什騎兵團以及百人為一隊的圣杯騎兵團。
這些騎兵團四周,還有七八百的受令圣銃手。
這些圣銃手都是煉金工坊里臨時抽調出來的煉金神甫,訓練兩周發條銃,就被派上戰場,用于輔助騎兵或充作龍騎兵。
至于這些臨時兵的基礎作戰能力,不必擔心,軍隊會優先選取當過護教軍練過隊列的。
不少人甚至還有呼吸法段位呢。
騎兵們勉強可以控制住大約三里左右的戰寬,至于剩余的兩里,就只能靠發條炮查缺補漏了。
反正最后面,還有影鴉軍與近衛軍機動打底。
站在這處戰場上,拉夫爾的眼神分外凝重。
座下戰馬低吼,身前身后都是漫山遍野行進的士兵,步兵的大方陣甚至都在列陣中了。
饒是拉夫爾積年老將,握著韁繩的手都緊了緊。
這可不是馬倫坡之戰或者夏綠城之戰那種,輸了就輸了,以后還能再來的戰役。
這場輸了,藍蜂王朝就垮了,圣聯就活了。
這場贏了,藍蜂王朝就活了,圣聯就垮了。
不死不休的死戰啊,只可惜周圍的這些騎士侍童們,還是一副假裝繃住的模樣。
拉夫爾知道,在他們看來,輸贏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無非就是換個王朝效忠。
誰當國王無所謂,他們就是要當國王的封臣。
信不信,那個妖僧霍恩,只要敢說承認貴族們的爵位,他們對霍恩比對吉尼吉斯都殷勤。
畢竟,霍恩是在戰場上擊敗過他們的人,吉尼吉斯只是繼承了父親的位置。
萊亞軍隊中,只有少數人做好了死戰的預期的。
那么圣聯做好了死戰的心理準備了嗎?
深吸一口氣,將雜念排出腦海,拉夫爾沉下嗓子,開始調兵遣將。
“1400名敕令騎士,按百人組成14個沖擊旗隊,隊長自己推舉,博德曼閣下,您自領一隊,負責指揮。”
博德曼點點頭,沒有言語。
“1400名方旗騎士,同樣組成百人包抄旗隊,侍從騎士同理組成騷擾旗隊,由巴里公爵指揮。”
“您的意愿,閣下。”巴里公爵對拉夫爾是畢恭畢敬的,絲毫沒有阿拉里克面前的倨傲模樣。
“第三軍團,2500名超凡騎士,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沖擊與支援,納瓦公爵,您有信心嗎?”
納瓦公爵面色凝重俯身:“請您相信我。”
“第二軍團步兵方陣,直接前壓,第三軍團步兵方陣,前后隔百步左右交錯跟隨。”
“明白。”阿拉里克公爵朝著拉夫爾重重一點頭。
見眾人領命,拉夫爾再次強調起來:“第一次進攻,是試探,步兵先行,騎兵不要貿然交戰。
但必要時,騎兵可以沖擊或包抄,以掩護步兵撤離,防止崩潰倒卷。
這一仗,不必今天打完,我們雖然急,但兩天三天的,還是耗的起。”
“好!”輕輕的鼓掌聲傳來,幾位高級將官轉頭,卻看到吉尼吉斯緩步走來。
他笑著看了一圈眾人,忽然從旁邊的侍從手中端起一個盤子,卻是冰塊鎮過的甜瓜。
“我剛剛在吃瓜,鮮甜無比,就想著你們叫你們也嘗嘗。”
“多謝陛下。”
幾名將官不論心中如何想,臉上卻是感動無比,紛紛接過甜瓜。
“以瓜代酒。”吉尼吉斯拿起一片甜瓜,“我能預祝各位勝利嗎?”
拿著甜瓜,拉夫爾目光幽深:“請您相信,我們一定會把勝利,帶回萊亞!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