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商品經濟就按商品規律辦事
很偏遠的，哪怕是計算機廠這么先進的玩意兒，也在蜀川北面的山區里。
據說是生產軍用指揮機、指揮系統，現在也必須搬出來搞民用產品。
加上其他好幾個具有科研實力的電子廠，都準備一起遷出來。
初步選址在江州或者蓉都。
缺的就是搬遷費用。
現在確實是優先把資金用到汽車工業這些項目上。
讓衛東還是想得淺顯簡單了。
計算機固然重要。
他體驗過計算機的世界，當然知道這是未來世界的基礎。
但沒有完整工業體系的支撐，這玩意兒也獨木難支。
況且這會兒還看不出來太明顯的差距。
汽車工業就顯著得很，算是所有工業的基礎。
引進不同級別車輛，除了接待需求、生產需要，主要目的還是推動促進汽車工業發展。
買一兩部車不可能換來人家廠家的技術支持。
雙排座小貨車的引進都是上萬輛，還附加了每臺一百美元才有技術轉讓。
這是各有側重點的戰略發展。
主要還是規模太大了，每條線都要蓬勃發展，可不就捉襟見肘了。
當然讓衛東能看準的還是這會兒太窮。
造導彈不如賣茶葉蛋，拿手術刀不如拿剃頭刀的梗，就是這個時候最心酸的說法。
所以他這個戰術上的支援，立刻得到了熱烈歡迎。
不過讓衛東又明白國營單位那種吃大鍋飯的實際情況，外行如他也不會當冤大頭：“我們可以在經開區，修建好研發大樓，以比較便宜的價格租給科研單位，包括住宅宿舍，也修出來可租可賣。”
座談會頓時有點愣住，還要租、還要買啊？
立刻嘈雜起來。
不過讓衛東還沒解釋呢，自有大儒為他辯經：“這個很不錯，很不錯了，現在好些三線研究所搬遷出來缺的就是這筆建設資金，基本都卡在這里，有了研發大樓交點租金，就能解決大問題了。”
“這個住房是集資建房嗎？我聽說有些城市在搞這種住房改革。”
當然更多還是抗拒：“都是國家的財產，為什么還要租，而且科研人員為國家做出貢獻，為什么還要買房租房？”
“這是走資路線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馬上會被抨擊：“不可能？那人家為什么要協助搬遷，白花錢嗎？”
還真遇見振振有詞的：“這不就是在改革開放局面中才賺到的錢，為什么不能給國家做貢獻？”
“那就沒人有能力做貢獻了，這些年的局面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爭論相當熱烈。
讓衛東反而不吭聲的坐在旁邊。
直到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小讓，你的意見呢，具體做法是怎么樣？”
讓衛東不緊不慢解釋：“既然是叫市場經濟了，我們就按照市場規律辦事，這個研發大樓和住宅區，也是我們經開區，或者民營企業的科研中心、住宅樓，還要用民營企業的氛圍帶動科研單位搞好民品研發。”
就像往汽油桶丟了根火柴，又轟的熱烈爭論起來。
“科研保密原則還要不要了，怎么能跟外面的研發單位混起來！”
“不行不行，科研是科研，不能沾染外面的銅臭氣…”
“哎，我就奇怪了，科研為什么不能談錢，研發不要經費嗎？”
“現在的情況，你來掏這個搬遷建設費用？”
讓衛東又不出聲了。
所以這次很快所有人停下來看他，看他理所當然：“我還是舉香山廠和西山廠的例子，如果研發的東西是本就落后的，甚至未來還注定要淘汰，有什么意義呢，我們研發要有效率，沒用的都可以暫停下。”
不不不！
馬上有人給他解釋：“你說得有道理，但科研不是只有實用型的應用研究，也有學科建設的理論研究，甚至只有把學科建設做踏實了才有應用科學的爆發。”
具體到相機這個事情上也有得說：“譬如走人民相機的廉價路線從市場看沒有錯，但高精尖的單反相機總得有人做，或者說需要有人在這個方向做研究，不然就算是拿到國際先進水平的單反相機，拆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別提軍用、衛星用高精尖鏡頭哪來了。”
讓衛東是真不懂：“嗯，不可能全都由民營企業承擔吧，我能協助就是跟得上市場的這部分科研，不都說科工貿嗎，我們有工廠和貿易，盡可能協助這部分科研，畢竟寶貴的資源承受不起浪費，也沒這個能力甄別科研的改制。”
他也拿相機舉例：“香山廠這種情況，基本已經停了各種軍工產品，還非要頂著保密規則獨門大院也沒必要，而且真要合并過來，那就肯定得服從這邊的產品研發，不能說非要做單反相機，還要耗費資源這呀那的。”
他這里面的確有些急功近利的研發思路，但跟這個階段黑貓白貓的上級態度是相同的。
更主要是實在沒錢，不然也不會這么急切大面積的把三線廠改制、搬遷出來。
據說三線廠建設十五年花了兩千億，而那十五年全國產值也就兩千多億。
真就是傾全國之力搬到山旮旯里，現在調整方向又要搬出來…
的確是拿不出錢了。
可不搬，這些廠子的生產力跟生命就會在那自生自滅。
老耿他們那據說最高峰有六萬人，最后就剩下他們這三五千人的攻堅團。
實在是搬不動了。
所幸西山廠不搬遷也能改制的業績也在那擺著。
最后這邊還是和稀泥：“那就把這幾個所合并下，不涉及密級的先調出去，然后應用研究由西山總廠協助開發，理論研究由部里面撥款支持，先運行看看情況。”
爭論的各方才勉強認可，起碼這已經幫忙承擔了相當部分的軍工企業科研遷移成本。
不然動輒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搬遷建設費用，真的沒有出處。
那些軍工廠藏在深山里又沒法有效的軍轉民生產，不是誰都可以像西山廠這樣涅槃重生。
于是這就等于在江州、蓉都都給讓衛東劃撥了地塊可以搞地產開發！
只是江州作為計劃單列市，五機部的威力比較大，能搞到經開區的地塊，還是最好的位置，在省會就只能在東郊工業區旮旯角。
根本不熟悉蓉都的讓衛東自然是先在江州試試。
但大家對讓衛東準備搞二十二層寫字樓大廈，基本沒有概念。
因為流金大廈，動物園宿舍大樓，甚至準備的城建宿舍樓，商州房改高層小區樓，全都是這個幾乎雷同的單體樓設計樣板。
讓衛東已經很嫻熟的清晰了解成本、材料、工時，簡單匯報下，大家都是你先修出來看。
各方面也沒經歷過民營企業修大樓給軍工、科研的事兒。
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換做一般的商人，肯定會嘀咕這時代會不會反復折騰，我耗費巨資修起來這樓，最后的所有制怎么算。
肯定要計較的在合約、協議上說清楚。
讓衛東不是很擔心。
大概表明地是國家的，樓是西山廠銷售公司的就行了。
那公司是他自己全資擁有的唄。
再說他有工程兵建設團隊，質量和成本也比一般建筑公司控制得更好。
這樓別人大概在近千萬，習慣了艱苦奮斗的老耿他們算出來大概在八百萬。
整體敲定后，由西山總廠銷售公司讓經理跟五機部簽約。
西山光儀總廠合并掛牌；
新的江州西山大廈及其配套項目，都交給西山廠銷售公司來籌備開發；
對外宣稱是照相機廠的銷售科研大樓，但會陸續把部分其他研究所都搬遷進去。
老程他們在長途電話里聽聞了安排，很是振奮。
這就算是把那一片光儀三線廠完全整合起來，他們先跟香山廠協調。
以前可是西山廠要仰人鼻息，哪怕愛克斯相機都風行起來，那邊也對廉價貨色看不上。
現在徹底高下異位。
老程在讓衛東的堅持推薦下，還職稱升級了呢。
對于能在江州建設大廈，以東道主身份照顧一大群兄弟廠的科研部門，那就更光榮了。
開心的準備把去年賺到的利潤也添進去。
讓衛東連忙在電話里叫停，十九塊一臺的相機，廠里賺點工時費都不容易了，這錢得銷售公司來掏。
按照年產能一百二十萬臺的規模，哪怕銷售人員、銷售分公司拿了一半，讓衛東實際上也有幾百萬進賬。
添點錢修這樓，可不就是自己的永久產業，還能算公司投資免稅呢。
伍曦一直跟著的，也聽得頭昏腦漲，但他能提醒：“你不是要搞那個什么動物血液提取科研技術嗎，項目落在這邊啊。”
讓衛東都笑了：“你看看這都是些什么研究所，五機部也是機械工業，怎么扯到動物血液提取的生物工程了。”
伍曦這些事情就是糊弄學高手：“都科研大廈了，加個生物工程也差不多，這樣就是各部門單位借調了。”
還做了個眼色。
讓衛東就猜測可能跟那個神神秘秘的外籍華人有些關系，那就順手把SOD生物工程研發中心，也寫進這個科研大樓的協議報告中。
伍曦拿了副本去，過兩天果然把全套動物血液提取技術的資料帶回來，整整齊齊的一小皮箱文件資料。
讓衛東之前已經去科協二處交了一百萬項目定金，搬回來滿滿一車文件資料，現在趕緊再去交一百萬。
這下就是以江州市農業發展基金的名義繳納。
SOD玉米生物工程正式由江州市國資持股百分之十五，跟讓衛東合作確認。
自然是要在新完工開業的江州辦餐廳，吃頓飯慶祝下，順便也給讓衛東踐行。
但哪怕到這時候，那個聽見美味就坐立不安的身影，都還是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