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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父與子

  “王廷奸細挾持父王,給我殺進去!”

  “救出父王,人人有賞。”

  蕭達魯的怒吼撕裂了王府的寧靜。

  他身后的士兵舉著簡陋的木盾,如黑色潮水般沖向王府,手持弓箭、長槍的士兵們緊隨其后,步步緊逼。

  王府的親衛們沒來得及反擊,便被亂箭射成刺猬。

  在任何時代,士兵都不僅僅是保家衛國的柱石,更是當權者爭權奪利的工具。

  他們沒有那么多信息渠道去了解上層發生的事情,更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只能盲目的聽從自己直屬長官的命令。

  即便是有少數士兵意識到不對勁,但是在大勢的裹挾之下,也只能隨波逐流。

  畢竟,越是聰明的士兵,死的也就越快。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蕭達魯很快率軍攻破了王府。

  “轟——”

  隨著一聲巨響,蕭思摩所在的院門被暴力撞開。

  蕭達魯身穿染血鐵甲,手持長槍,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在此之前,他的心腹們已經呈扇形散開,將這座小院占領。

  蕭思摩此時正坐在木椅上,身穿厚重的狐裘,身旁的石桌上還放著半涼的藥盞。

  面前七名親衛結成圓陣,長槍如林,指向了蕭達魯等人。

  “大王子,止步。”

  面對越走越近的蕭達魯,一名親衛緊握長槍,猙獰的臉龐大聲喝道。

  誰也沒有想到,蕭達魯竟然在這個時候發起叛亂,整個王府幾乎都已經被他給拿下了。

  下一步是不是要對大王下手?

  此時的蕭達魯站定在原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彪悍的氣息。

  如鐵塔一般都身體慢慢的蹲下,單膝跪地,撫胸說道:“阿部頭救駕來遲,父王受驚了。”

  而蕭思摩的臉龐上,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波動,只是半瞇著眼睛瞧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才對著身邊的親衛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阿部頭單獨聊聊。”

  “大王?”

  親衛們面露震驚,他們心里清楚,蕭達魯這是在叛亂。

  “出去。”蕭思摩堅定的聲音說道。

  隨后,親衛們無奈,只能離開了院子。

  蕭達魯也命令自己的人,去院子外面等著。

  這一刻,空蕩蕩的院子里面只剩下了父子兩人。

  蕭達魯就這樣跪在地上,抬頭望著蕭思摩,卻是發現他的鬢角又新添了很多白發。

  臉色憔悴,咳血變得更厲害了,不知不覺間,蕭思摩變得又蒼老了幾分。

  比記憶中的他,矮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仿佛被歲月抽去了脊梁。

  這一刻,蕭達魯莫名的感覺有些心酸。

  甚至感覺自己是那么的不孝。

  但是下一秒,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

  “我沒有做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蕭家。”

  “父王已經老了,只有我,才能帶領蕭家重新走向強大。”蕭達魯心中堅定的說道。

  “咳咳咳咳”

  就在這沉默之間,蕭思摩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眶浮腫,仿佛要將肺部咳出來。

  蕭達魯趕忙上前,從旁邊石桌上拿起湯藥,給蕭思摩喂服下。

  又輕輕的拍打著蕭思摩的后背,直到他咳出了幾塊黑色血塊后,才慢慢的好轉。

  蕭達魯輕扶著他重新躺在木椅上,然后再次跪倒在地。

  “呼呼呼”

  在粗重的喘息聲中,蕭思摩緩緩地開口說道:“阿部頭,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毫不意外。”

  “你的脾氣性格,雖然隨了你的阿嬤,但是你的身體里,流淌的還是我蕭家的血。”

  “若是換做是我,恐怕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從這點上來說,咱們父子還是挺像的。”

  蕭思摩忽然笑了,那么的苦澀。

  此時的他,不禁想起蕭達魯剛剛出生的景象。

  作為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盡管只是一個侍女所生,但是蕭思摩依舊非常的高興。

  甚至為他取了小名叫‘阿部頭’,這本身就代表著對他身份的承認和重視。

  那個時候的蕭達魯,渾身圓滾滾的,比起同齡孩子都要壯很多,一看就知道是打仗的好手。

  蕭思摩甚至都想要將其培養成自己的繼承人,傳授他打仗的本領。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忙于政治斗爭的他,缺失了對蕭達魯的管教,以至于被那個女人給養廢了。

  性格莽撞,脾氣暴躁,不得人心。

  再加上又有了嫡子,所以蕭思摩漸漸的將關注點放在了蕭赫倫身上。

  使父子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深。

  走到這一步,其實也是必然的結果。

  即便是沒有伊犁的這場戰敗,蕭達魯恐怕也一樣會破釜沉舟的來這么一次。

  聽著蕭思摩說起小時候的事情,蕭達魯只感覺心中越發的堵塞,眼眶紅潤,淚水不爭氣的流淌出來。

  腦袋重重的扣在地上,涕聲喊道:“父王”

  “咳咳咳”

  蕭思摩輕咳,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蕭達魯的腦袋,羸弱的聲音說道:“別哭了,起來吧。”

  “父王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而且還很理解你的所作所為。”

  蕭達魯直起身體,滿臉淚水的跪在蕭思摩面前,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喃喃說道:“父王,兒子這回是把天捅破了,要殺要剮隨您。”

  “可是您得等我解決掉王廷大軍之后再動手。”

  他抹了把眼角淚水,握緊拳頭嗡聲說道:“但您就算是殺了我,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乃日那個毛頭小子,哪點比我強?”

  “就仗著是正妻肚子里爬出來的,就能堂而皇之的坐享一切?”

  “就因為他是嫡子,我這個侍妾生的兒子就成了外人養的?”

  “憑啥?”

  他扯開甲胄,露出胸口猙獰的刀疤:“從我十歲開始就跟著您征戰沙場,身上的傷疤有多少道,恐怕您都記不清楚了。”

  “戰場上我從來都沒有慫過?為的是啥?”

  “就是要向父王您證明,我才是您最優秀的兒子。”

  “蕭赫倫他不如我。”

  “可是呢?”

  “我做了這么多,您全都看不見,他還是世子,我甚至連一個千戶都不是。”

  “我不服。”

  蕭達魯哭啼的大聲說著,滿臉淚痕。

  在他幼年記憶中,蕭思摩一直對他都是非常寵愛。

  直到蕭赫倫的出生,一切都變了,蕭思摩對他的關注越來越少,即便是他主動去找蕭思摩,也會被以公務繁忙為借口,叫來母親將他帶走。

  所以,在他那固執的思想中,就是因為蕭赫倫的出現,他才失去了父親的疼愛。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在戰場上當一個好兵,奮勇殺敵,身上傷疤無數。

  在王府之中當一個好兒子,盡心盡力的孝順父王母親。

  就是要向蕭思摩證明自己比蕭赫倫更好。

  可是蕭思摩卻為了穩固蕭赫倫的位置,故意冷落他。

  以至于他立下了那么多戰功,卻全都視而不見,至今連個千戶都不是。

  不就是怕他手握兵權,將來會對蕭赫倫不利嗎?

  最初的蕭達魯或許沒有這個想法,但是自認為受到蕭思摩打壓之后,他有了。

  他就是不服,他就是要告訴蕭思摩,他錯了,自己才是他最優秀的兒子。

  “今天,兒子就把話撂這兒,就算是沒那嫡子的金貴皮子,兒子照樣能把耶律直魯古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蕭達魯喉嚨里滾出哽咽,涕聲說道。

  這一刻的他不像是一個發動玄武門之變的兒子,反倒是像一個為了家長里短向父親爭寵的叛逆少年。

  看著悲戚交加的蕭達魯,蕭思摩謂然的一嘆,眼眸之中也不禁的閃過了一絲軟弱。

  輕嘆一聲,虛弱的聲音說道:“阿部頭,你是我的兒子,是我蕭思摩的長子。”

  “父王豈能對你視而不見?”

  “父王知道你內心爭強好勝,一直想要證明自己。”

  “父王也知道你身上有多少處傷疤,每一處傷疤是哪一年,哪一場仗落下的。”

  “這些~父王都知道。”

  說到這里,蕭思摩的眼眸中不禁微微濕潤,輕撫著蕭達魯胸口的那一處傷口,哽咽的說道。

  “九處刀疤,三處箭傷,還有一處槍傷是在肩膀。”

  “父王給每一個,給你治傷的大夫”

  “每一個,都給他們升官,給他們重賞。”

  “就怕他們不好好的給你治傷”

  說著,蕭思摩的眼眶之中淚水涌動。

  虎毒不食子,而且還是他的長子。

  蕭思摩豈能不在乎,不疼愛?

  可惜,他是蕭家家主,是六院司大王。

  很多時候,都只能將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里,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感情用事,都必須要以蕭家,以北疆的利益為主。

  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做的也有不對的地方。

  主要是因為當時對蕭達魯的期待太高了,可是當他發現蕭達魯已經長歪了,已經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繼承人的時候,他便立刻將其放棄。

  當年的蕭家情況并不算太好,蕭思摩沒有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糾正蕭達魯,只能重開小號。

  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時代,養兒子就像是養蠱蟲,只有最強的一個才會被傾力培養。

  從蕭家家主的角度來說,蕭思摩的做法并沒有任何錯誤。

  但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說,對孩子傷害卻是無法愈合。

  或許是生命垂危,自知時日無多,蕭思摩沒有了往日的固執,看向蕭達魯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憐愛。

  聽著蕭思摩的話,蕭達魯的臉龐也滿是震驚,愣愣的看著蕭思摩,慢慢的笑了。

  但是笑著笑著,淚水又開始止不住的流淌。

  “父王”

  “父王,你”

  “兒子我罪該萬死啊!”

  蕭達魯崩潰的嚎啕大哭,趴進蕭思摩的懷中像是一個孩子般,肩膀聳動,心中難受至極。

  父王都已經如此重病了,自己竟然還要給他添麻煩。

  真是該死啊!

  “嗚嗚嗚嗚”

  “不哭,不哭”

  “這么大的人了,哭個甚,咳咳咳”蕭思摩輕喝,但因為自身情緒波動太大,又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這一次,蕭思摩的情況更嚴重,到了口吐鮮血的地步了。

  蕭達魯面色惶恐,忙手忙腳的想要站起來,哭著說道:“父王,你怎么樣了?”

  “我去給你叫大夫。”

  “不用了”蕭思摩虛弱的聲音傳來,咳出一口血之后,情況反而又安穩了下來。

  虛弱的躺在木椅上,阻止了蕭達魯,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想繼續折騰了。

  見他輕輕的抬起手來,蕭達魯立馬會意,跪在了旁邊,將他那干枯的手掌放在自己臉頰上。

  “父王,你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還要像你證明,我能打到王廷呢!”

  蕭達魯淚水流淌,急切的聲音說道。

  蕭思摩卻是笑了,他知道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但是也好過看到東都被攻破。

  輕撫著他的臉龐,幽幽的聲音說道:“不知不覺間,你都已經到了快成親的年紀了。”

  “父王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只是可惜,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太像了。

  “若是你能像我,那該多好啊!”蕭思摩悲嘆。

  不是長相,而是性格能力等內在方面他沒有遺傳自己。

  若是蕭達魯都能符合他的期望,也就不會有那些事情發生,蕭思摩也能放心的將權力交給他。

  但是現在,他不認為蕭達魯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他了解蕭達魯,更了解那個烏骨倫。

  他們母子,沒有這個能力。

  “罷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你已經做了你想做的事情,那就不要后悔,堅定的繼續做下去吧。”蕭思摩輕嘆一聲。

  隨后從身下拿出一塊黃金鍛造的令牌,顫抖的伸出胳膊,將其交到蕭達魯的手中。

  沉聲說道:“這是我六院部的大王令牌,拿著它便能號令六院部的所有兵馬。”

  “拿去吧!”

  “不要辜負了它!”

  “再去把牙里辛他們叫過來,父王不是已經封你當了陰山都督嗎?”

  “僅憑一道手令是無法讓人信服的。”

  “父王會親自向他們宣布這個敕令,也算是讓你這個陰山都督名正言順。”

  蕭達魯雙手捧著這塊金色的令牌,

  不爭氣的淚水再一次流淌了出去,額頭再一次重重的扣在了地面上。

  “父王”

  蕭思摩則是輕輕的揮了揮手,輕聲說道:“去吧。”

  “拿著他,去證明自己吧。”

  “東都,就看你的。”

  伊犁與東都之間,走著一道天然屏障。

  名為阿拉套山,乃是天山山脈的一座支脈。

  此時,王庭的兩萬大軍跋山涉水,翻越而來。

  “殿下,再往前走三百里,就能看到東都城了。”

  “我們不能繼續走了,否則遇見了東都的軍隊,我我們就麻煩了。”

  蕭合突騎在馬上,用馬鞭指著東北方向說道。

  此時,兩萬大軍剛剛越過阿拉套山,正在山下準備扎營修整,等待走散的士兵歸隊。

  耶律制心和蕭合突則是帶著一百多名騎兵,繼續向前走了幾十里,算是勘探地形和確定行軍路線。

  這么一點人手,若是遇見了東都軍,的確很危險。

  陽光熾烈,狂風呼嘯。

  耶律制心騎馬現在一座高坡上,眺目遠望,感嘆說道。

  “當年曾祖父便是以東都為根基,率領我契丹勇士,在西域打下了偌大的大遼國。”

  “如今,東都為該重新回到我皇族手中了。”

  說著,耶律制心轉過頭來說道:“蕭侍郎,東都有沒有消息傳來。”

  “蕭思摩的身體狀況如何?”

  蕭合突父子如今都被授予了官職。

  蕭合突乃是王庭的中書侍郎。

  中書省的二把手,聽起來是王庭大官。

  但實際上不過是皇帝的私人秘書而已。

  所有的權力都來自于皇帝,所以對于蕭合突來說,這個官職無關緊要。

  他們父子還有更大的謀劃。

  “殿下,蕭思摩的身體狀況很糟糕。”

  “受到伊犁之戰的打擊,聽說他吐了很多血。”蕭合突說道。

  能夠得到這樣的消息,說明他在東都的情報渠道很不簡單。

  比起王庭的消息還要靈通。

  “是嗎?哈哈哈!”耶律制心哈哈一笑。

  “本殿下倒是希望表叔能多活的一段時間。”

  “最好能親眼看到東都被本殿下攻破,哈哈哈!”

  “或許他還會再次被氣的吐血。”

  在他看來,王庭必勝。

  東都只剩下三千士兵,而自己麾下有兩萬大軍。

  再加上伊犁的葛邏祿部落,共計兩萬多人呢。

  且大軍距離東都已經近在咫尺,可北疆其他地方的援兵還在路上。

  所以,蕭思摩拿什么來阻擋自己的大軍?

  “畢竟是本殿下的表叔,又是我大遼的重臣。”

  “傳令下去,攻破東都城之后,所有人不得對蕭思摩大王無禮。”耶律制心笑著說道。

  他要將其獻給父皇。

  耶律直魯古會非常樂意看見蕭思摩狼狽的模樣,跪在他面前的場景。

  “遵命!”蕭合突輕輕點頭。

  隨后,一行人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折返回了大營。

  回到大帳的第一時間,耶律制心便是問道:“那個小崽子醒了沒有?”

  麾下將領撫胸說道:“回稟殿下,叛逆之子蕭赫倫還沒有醒。”

  “大夫說,他本就身體有疾未愈。”

  “受此重傷,恐怕…”

  蕭赫倫終歸還是沒能逃脫出去,被王庭士兵射中了后背,跌落下馬。

  而且他原本身體就沒好利索,又受了重傷,傷口感染,如今還發了高燒。

  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昏迷不醒。

  雖然是敵人,但畢竟也是親戚。

  耶律制心讓人全力為他治傷。

  但王庭的大夫不懂大蒜素的制作,以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蕭赫倫的傷勢非常麻煩。

  “盡人事,聽天命。”

  “盡力治療吧。”耶律制心擺了擺手說道。

  若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履歷增添一點功勞,他也不至于如此。

  本心來說,一個隔了好幾輩的表弟,還是敵人,真沒有讓他在意。

  詢問完蕭赫倫的事情之后,耶律制心召集眾將開會。

  商議如何攻取東都。

  而就在這個時候,蕭合突卻是走了進來,笑呵呵的說道:“殿下,臣要給您道喜了。”

  “歐?喜從何來啊?”耶律制心面露不解。

  蕭合突則是從懷中拿出一張布條,解釋說道:“剛剛收到東都傳信。”

  “蕭思摩的長子蕭達魯發動兵變,自封為陰山都督,囚禁了蕭思摩。”

  “這豈不是大喜事?”

  聽到這話,耶律制心立馬驚喜說道:“當真?”

  “千真萬確!”

  “太好了,哈哈哈。”耶律制心興奮的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蕭思摩也有這一天吧!”

  “被自己的兒子造了反,心中一定很絕望吧,哈哈哈。”

  其他將領也紛紛面露喜色。

  蕭思摩南征北戰多年,在大遼有些很高的威望。

  與蕭思摩本人對戰,即便是擁有兵力的絕對優勢,他們心底也不免有些發怵。

  現在好了,東都自廢武功。

  蕭思摩被他兒子給囚禁了。

  區區一個毛頭小子,他們根本不在乎。

  “殿下,末將請命,愿為先鋒,拿下東都。”

  王庭將領們戰意澎湃,仿佛已經將東都視為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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