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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湯谷

  額爾齊斯河,古稱曳咥河。

  在曳咥河上游,有一處地勢平坦的山谷,被李驍命名為‘湯谷’,如今已成為金州的要地。

  此地重兵屯扎,山谷高處,簡易瞭望塔拔地而起,由經驗老到的斥候值守。

  沿山脈邊緣,崗哨錯落分布。

  山脈深處,精銳巡邏騎兵往來穿梭,戒備森嚴。

  層層防護之下,這片山谷已被李驍打造成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此處,便是李驍傾力營建的金山工業區,亦是金州鐵器工坊所在。

  經過一段時間的緊張忙碌,工坊已經初步建成。

  一座高爐巍峨聳立,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最為矚目的存在。

  高爐呈圓筒之形,自下而上漸次收窄,仿若頂天立地的鋼鐵巨人。

  底部設多個進風口,中部開寬敞投料口,頂部置排煙口,布局規整合理。

  “煉鐵爐竟然如此龐大?”

  蕭燕燕立于高爐之下,不禁輕聲呢喃。

  在她的認知里,煉鐵所用不過是灶臺般大小的爐子,眼前這般巍峨聳立的高爐,著實令她大開眼界。

  “這玩意能行嗎?”三爺爺站在一旁,也表示懷疑。

  反倒是老爺子沒有說話,雖然心里也沒底,但是他卻非常相信李驍。

  “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驍雙手抱胸,神色淡然,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他所建造的,正是工業革命時期那種最為簡易的煉鐵高爐。

  建造過程雖不算繁雜,然而煉鐵的原料配比、操作步驟以及溫度把控等關鍵環節,卻需精確掌握,絲毫馬虎不得。

  “三叔,咱們爺倆把礦石投進去。”李驍對著身旁的漢子招呼道。

  這漢子并非李三河,而是李家遠房的堂叔李三枝。

  李三枝的親兄長,正是幫李驍打理生意的李二棍子。

  不過,與李二棍子外向的性格截然不同,李三枝為人沉穩內斂,平日里不善言辭,且自幼便跟隨老爺子等人學習打鐵,對此也算是爐火純青。

  李驍雖名義上讓老爺子掌管山谷工坊,但考慮到老爺子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便有意將李三枝培養為工坊的接班人。

  “大龍,這些鐵礦石、焦炭和石灰,都要加進去嗎?”李三枝望著地上堆積如山的原料,開口問道。

  “不必。”

  李驍搖了搖頭,目光環顧四周,見周遭并無外人,皆是老爺子、李三枝這般親近之人,便輕聲說道。

  “爺爺,三叔,用這高爐煉鐵,關鍵在于精準拿捏各種原料的配比,多一分少一毫都不行。”

  “咱們開采的這種是赤鐵礦石,含鐵量尚可,燒制時,每一百斤鐵礦石,需搭配三十斤焦炭與十五斤石灰。”

  當然,這配比并非一成不變,只是一個大概的范圍。

  實際操作中,還得依據鐵礦石的純度靈活調整。

  李驍讓老爺子他們多實驗,爭取找到最精準的比例出來。

  言罷,李驍親自動手,與李三枝一同將鐵礦石、石灰等原料小心翼翼地填入高爐。

  緊接著,點火工序開啟,李三枝站在一旁,雙手握住風箱的拉桿,有節奏地推拉起來,為爐內燃燒源源不斷地輸送氧氣。

  不多時,高爐內傳出“滋滋”聲響,那是礦石在高溫下逐漸熔化的信號。

  爐內滾滾濃煙裹挾著火星與灰塵,如一條掙脫束縛的巨龍,沖天而起,徑直蔓延至湯谷上空。

  濃烈的煙火氣息瞬間彌漫整個湯谷,刺鼻的焦味嗆得人喉嚨發緊,引得周邊飛鳥驚惶失措,撲棱棱地四散逃竄。

  五個時辰后,熾熱的鐵水從高爐下方的通道緩緩流淌而出,順著特制的凹槽,流入精心準備的模具之中。

  不過片刻,鐵水迅速冷卻,凝結成了堅實的鐵塊。

  老爺子與李三枝等人迫不及待地圍攏過來,仔細端詳著新出爐的鐵塊,眼中漸漸浮現出驚嘆之色。

  “這鐵塊,似乎與鑌鐵的質量不相上下了。”

  李三枝滿臉震驚,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

  鑌鐵,也就是烏茲鋼,在這個時代可是最為稀有、堅硬且珍貴的鋼鐵。

  此前,李驍雖已通過坩堝煉制出烏茲鋼,無奈操作繁雜,產量極低,難以大規模用于兵器制造。

  而此刻,高爐煉制出的鐵塊,與鑌鐵相比,竟也毫不遜色。

  鐵塊表面光滑平整,幾無氣孔與瑕疵,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峻而純粹的金屬光澤,質地顯得格外致密。

  眾人伸手觸摸,只覺沉甸甸的分量,堅硬程度超乎想象。

  老爺子隨手撿起一塊普通鐵料,與新鐵塊相互敲擊。

  只聽“當”的一聲脆響,普通鐵料上赫然磕出一個小坑,而新鐵塊卻僅僅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這…普通鐵塊與之相比,簡直天壤之別。”李三枝激動得的說道。

  老爺子和三爺爺亦是笑容滿面,他們太清楚鋼鐵的力量了。

  有了優質的鋼鐵,無論是軍事力量的提升,還是農業生產的改善,都將如虎添翼。

  “這幾日,咱們在旁邊再建幾座高爐。”

  李驍望著旁邊的空地,目光堅定,輕聲說道:“爺爺,三爺爺,往后這兒就托付給你們了。”

  三爺爺拍著胸膛,一臉堅定地說道:“放心,大龍,我們哥幾個雖說年紀大了,上不了戰場打仗,但煉鐵這點事兒,還是能辦好的。”

  “三爺爺老當益壯,我自然信得過。”李驍笑著回應。

  隨后又鄭重叮囑道:“煉鐵的方法務必保密,只能傳授給咱們自家人。”

  在任何時候,核心技術都必須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否則,一旦被他國學了去,必將后患無窮。

  “放心吧,我們心里有數。”老爺子神情嚴肅,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后,李驍又往高爐里重新裝填了原料,讓其繼續運轉煉鐵。

  爐子一旦點燃,最好持續燒制,日夜不停,否則冷熱不均,極易引發炸爐危險。

  “大龍,你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火就行。”

  此時,天色已晚,老爺子等人已回帳篷休息,李三枝主動請纓留下看火。

  李驍也未推辭,畢竟下半夜三爺爺會來換班。

  不過,臨走之際,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叔,有沒有想過改個名字?”

  關于名字的事情,李驍已經忍了很久了。

  雖說古代士族起名講究規矩,可像李家這般普通人家,起名往往隨意得很。

  幾乎都是想到什么就叫什么,連個像樣的字輩都沒有。

  多數人家甚至直接按數字排序,諸如李大、李二,又或是重八、重九之類。

  李驍的高祖是個粗人,沒什么文化,也沒留下字輩,導致李家起名雜亂無章。

  可現如今,李家身份今非昔比,以后或許還會走的更高,名字方面確實該改改了。

  “改名字?”

  李三枝一臉茫然,這個名字他都叫了快三十年,真要改,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但轉念一想,又不禁心動起來。

  “大龍,俺早就瞧出你不是一般人。”

  “用那戲文里的話說,你就是文曲星、武曲星轉世,來給咱們李家帶來富貴的。”

  “往后李家就你來當家作主,你說咋辦就咋辦。”

  “況且,誰不想有個好聽點的名字啊,只可惜你二爺沒那本事。”

  李三枝嘿嘿一笑,眼巴巴地望著李驍。

  他就覺得,李驍給他自己取的那個名字挺好的。

  “驍勇善戰”之意。

  如今整個北疆,誰人不知李驍之名?

  他不求能有李驍那般威名遠揚,但換個名字,起碼聽起來不像個土包子。

  “行,這事我和爺爺商量商量。咱們李家,也該定個字輩了。”李驍點頭應道。

  其實,對于李三枝的新名字,李驍心中已有了主意。

  取個諧音字。

  志向遠大。

  到時候中間再加個輩分,就更完美了。

  第二日,李驍拿著剛產出的鐵塊,來到山谷另一側。

  李驍之所以選定這座山谷作為兵械加工坊,除了其位置隱蔽、谷內地形平坦外,最重要的是曳咥河從山谷之中橫穿而過。

  這段時間,李驍已在河邊建造了十幾輛水車。

  湍急的水流奔騰而下,帶動著水車巨大的木質輪盤緩緩轉動,

  又通過巧妙設計的轉輪裝置,水車將水流的動力傳輸到河邊的落錘上。

  落錘高高揚起,隨后帶著千鈞之力重重落下,如此往復,形成了一座高效的水力打鐵工坊。

  此次負責鍛造的,是王黑子。

  他接過李驍手中那塊約六斤重的鐵塊,仔細掂量一番,不禁滿臉震驚地問道。

  “大人,這是什么鐵?”

  “為何質地如此堅硬?比普通鐵塊重了近乎一半。”

  “是鑌鐵嗎?可又不太像啊。”

  王黑子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震撼。

  他家三代鐵匠,自幼便跟隨父祖在虎思斡耳朵打鐵。

  自認為對各類鋼鐵了若指掌,甚至連隕石都鍛造過。

  然而,李驍拿出的這塊鐵,卻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這鐵比普通鋼鐵更硬、更重,幾乎能與鑌鐵媲美,卻又有很大不同。

  “這是河西鐵,往后金州的兵器皆用此鐵鍛造。”

  李驍簡單解釋道,隨后向王黑子布置任務:“用這塊河西鐵,鍛造一柄破甲錐。”

  “要一體的。”

  “錐子和手柄,全部用河西鐵鍛造。”

  王黑子領命,先將河西鐵置于熾熱的爐火中。

  待鐵塊被燒得通紅,用鐵鉗夾出放置在鐵砧上。

  此時,水車帶動的鍛錘高高揚起,緊接著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通紅的鐵塊上。

  隨著一次次錘擊,鐵塊逐漸被塑造成型,很快便有了破甲錐的雛形。

  與工匠手動敲打相比,借助水車帶動的落錘,不僅省力,鍛造速度更是提升了一倍有余。

  而且經落錘敲打過的鐵塊,質地愈發致密、堅實。

  兩個時辰后,一柄寒光凜冽、造型精悍的破甲錐終于呈現在眾人眼前。

  其尖端尖銳無比,仿佛能輕易穿透任何鎧甲,錐身紋理清晰,透著一股冷硬的質感。

  而且通體都是由一塊河西鐵鍛造,即便是再大的力氣也不會折斷。

  “這水車,用著可還順手?”李驍問道。

  同時接過破甲錐來,在手中掂了掂,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用,好用的很。”

  “有了這個水車,打鐵可是方便的多。”王黑子連忙點頭說道。

  “要是按照以前,我家大小子在旁邊幫忙掄錘,那也得用將近兩天。”

  “現在,兩個時辰就弄完了,而且還省了大力氣。”

  李驍輕笑一聲,微微點頭。

  好用就行。

  這樣就能開始大規模的鍛造鐵器了。

  隨后,李驍拿著破甲錐來到了外面。

  親自跨上戰馬,準備親自測試破甲錐的威力。

  在他前方兩百米處,木架上正套著一件從伊克塔騎兵手中繳獲的鐵甲。

  “駕!”

  李驍大喝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手握破甲錐,催馬疾馳而去。

  借助戰馬的高速沖刺,他猛然將破甲錐刺向鐵甲。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破甲錐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鐵甲,那鐵甲竟如紙糊一般,被戳出一個大口子。

  鐵甲后面的木架也被強大的沖擊力震得木屑飛濺,碎成數段。

  “吁吁”

  李驍穩穩勒住韁繩,讓戰馬停下,轉頭望向身后那被穿透的鐵甲,臉上頓時露出了輕笑。

  “呵呵還不錯。”

  而遠處的蕭燕燕,見此情況,則是美眸震驚,臉上頓時露出興奮的笑容。

  “這,這也太厲害了吧。”

  “以后有了這破甲錐,鐵甲豈不是都變成紙糊的了?”

  李驍騎馬走來,輕輕搖頭說道:“不一定。”

  隨后,又吩咐人弄來了一套瘊子甲實驗。

  這一次,破甲錐的威力就沒有那么強了。

  僅僅是在瘊子甲上面留下了凹陷,并沒能刺破瘊子甲。

  事實證明,喀喇汗國的鐵甲鍛造工藝,是真的比不上西夏。

  不過好在,瘊子甲制作困難,西夏也不會存有太多的瘊子甲。

  所以,用河西鐵鍛造出來的破甲錐,對大部分的鐵甲還是擁有致命殺傷力的。

  “用河西鐵鍛造鐵甲。”

  李驍對鐵匠們下達了命令,他準備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同樣是河西鐵,到底是哪個更強。

  幾天后,一副完全由河西鐵鍛造的胸甲,被樹立在了木樁上。

  李驍騎馬沖鋒,使用破甲錐兇猛刺下。

  木樁應聲而斷,而鐵甲上面則是留下了一個兩公分左右的破洞。

  事實證明,同樣的材料,鍛造工藝的不同也會導致強弱之分。

  甲片只是經過了壓實鍛造,而破甲錐的鋒刃,則是經歷過了淬火等一系列的處理。

  硬度更強一些,占了上風。

  但李驍關注的卻是鎧甲。

  “河西鐵鍛造的甲片,比普通的鐵甲要強很多,但比起瘊子甲,還是要差一些。”

  李驍拿著胸甲沉聲說道。

  對于這個結果,他并沒有失望。

  因為他清楚,這并非是河西鐵不行。

  而是這些工匠們的鍛造工藝不行。

  西夏工匠用冷鍛技術,將普通的鋼鐵都能給鍛造成瘊子甲。

  那么如果換成河西鐵呢?

  鍛造出的鐵甲,會不會比瘊子甲更強?

  這一刻,李驍對西夏的向往變得無比的強烈。

  “必須要搶一批會冷段技術的工匠。”

  “還有神臂弩。”

  隨后,李驍將手中的破甲錐扔給了王黑子。

  經過了三次實驗,破甲錐的錐頭已經有些磨損,需要重新修復。

  與此同時,李驍將所有鐵匠全部集中到了湯谷。

  原本金州的鐵匠,加上從虎思斡耳朵掠奪來的鐵匠,一共有將近五百人。

  李驍讓木匠沿著曳咥河,大量制作水車。

  完全將這座山谷打造成了一座鋼鐵基地。

  為金州軍開始大量的鍛造武器裝備。

  鐵甲、破甲錐、破甲箭頭、鉤鐮槍頭,騎兵刀,鐵骨多等等。

  一切用于作戰的武器,從這座山谷中源源不斷的運了出去。

  自從回到金州,李驍的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金山。

  如今終于將湯谷工業基地初步建成,開始自行運轉之后,他也有了時間返回河西堡。

  關于龍城的興建工作才剛剛開始。

  雖然龍城的規模不大,但畢竟是從無到有,僅靠當前人手,想要建成至少需要好幾年。

  李驍并不著急。

  而是帶著蕭燕燕回到了河西堡,巡視酒行和紡織行。

  這一年來,兩家工坊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尤其是紡織行,在李驍西征的這段時間里,已經生產出了大量棉布,全部留在了倉庫里。

  只等湯谷鍛造出甲片,李驍便會雇傭一些女工,開始制作更多的棉甲。

  李驍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望向眼前跪地的契丹士兵。

  他對這人有些印象,正是蕭圖剌朵身旁的親兵。

  此刻,那親兵模樣狼狽不堪,風塵仆仆,衣衫襤褸,身上幾處包扎過的傷口仍有鮮血滲出,洇紅了布條。

  他自大漠州一路奔波而來,最先抵達金州最南端的黃沙寨,而后由黃沙寨百戶親自率領人手,一路護送,方才輾轉至河西堡。

  這契丹親兵一見到李驍,當即“撲通”一聲跪地,痛哭流涕,悲慟呼喊:“李都督,您可要為我家都督報仇雪恨啊!”

  李驍強壓心頭的震驚與憤怒,厲聲喝道:“別哭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蕭圖剌朵怎會戰死?”

  蕭圖剌朵為人豪爽直爽,與李驍脾性相投,二人平日里相處融洽。

  況且李驍的商隊前往大漠行商,多仰仗蕭圖剌朵的照拂。

  這家伙,怎么就突然死了?

  “是回鶻人,回鶻人殺害了都督!”契丹親兵淚流滿面,話語間帶著幾分語無倫次。

  “我知道是回鶻人。”李驍皺眉。

  “可回鶻人是怎么殺的他?”

  “高昌王國的軍隊有這么厲害嗎?”對于這點,李驍保持懷疑。

  無論是從歷史還是現實來看,高昌王國都算不得強國。

  可就是這么一個附屬國,卻在王廷的逼迫下,進犯大漠。

  彼時,還在東都的蕭圖剌朵當機立斷,即刻率軍返回大漠平叛,甚至連李驍的婚禮都沒能參加。

  不久前,大漠傳來戰報,稱蕭圖剌朵于別失八里城外大破高昌軍隊,并一路乘勝追擊,直抵昌八剌(今烏魯木齊附近)。

  李驍本以為大局已定,接下來只需蕭圖剌朵乘勝反攻,一舉踏入高昌王國境內,便可徹底平定叛亂。

  然而,世事難料,轉瞬之間,竟傳來蕭圖剌朵戰死的噩耗,這無疑讓局勢變得異常嚴峻。

  “是矢固必!”

  契丹親兵提及這個名字時,雙眼通紅,恨得咬牙切齒,仿佛要將此人碎尸萬段。

  “他趁夜偷偷打開昌八剌的城門,放高昌軍隊長驅直入。”

  “都督大人毫無防備,就這樣…就這樣慘遭毒手!”

  聽聞這話,李驍眉頭皺起。

  “矢固必?”

  “竟然是這個家伙。”

  大漠境內生活著不少回鶻人,當初為了拉攏這些回鶻人,蕭思摩便任命其中頗有聲望的矢固必擔任大漠副都督。

  在西征途中,李驍與矢固必也有過一些交流。

  濃眉大眼,忠厚老實的家伙,沒想到也當了叛徒。

  “叛徒,又是叛徒。”

  李驍憤怒的罵道:“老子最恨叛徒了。”

  不過蕭圖剌朵也是傻。

  明知道矢固必是一個回鶻人,在對陣高昌軍隊的時候,竟然還不做防備。

  只能說這個家伙沒心眼,性格太直爽了。

  “現在,大漠的情況如何?”李驍又問道。

  親兵立馬回稟:“都督戰死后,高昌王國軍隊立馬卷土重來,如今已經兵臨別失八里城下。”

  “我家公子正帶人堅守城池,還請都督大人速速派兵救援。”

  蕭圖剌朵的大兒子繼承了他的英勇,在西征途中立下不少功勞。

  但如今,也只能率領殘兵堅守城池。

  “東都呢?”

  “有沒有派人前去東都?”李驍問道。

  “去了!”親兵回道。

  李驍默默的點頭,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南方,也就是大漠的方向。

  低聲說道:“我與蕭兄乃是至交。”

  “今日他無辜慘死,我李驍絕不能坐視不管。”

  “你暫且留下休息,待我點齊兵馬,隨我殺向大漠。”

  聽到李驍的話,親兵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重重的跪謝道:“謝李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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