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申奧之夜

　　“什么開始了？”成毅有些疑惑的看向網管小妹。

　　此時的網管小妹，正在擺弄前臺旁邊的那臺21寸彩色電視機。

　　彩色電視機的畫面并不清晰，偶爾還會出現花屏的現象。

　　女孩時而看看電視屏幕，時而擰擰有線電視的插頭，試圖讓畫面變得清晰一些。

　　伴隨著嗤嗤的電流聲，彩色電視機里傳來了央視播音男主持的聲音。

　　“投票中，哪個城市將被淘汰，或者哪個城市將最后勝出，此時此刻，無數雙期盼的眼睛都在注視著…”

　　“這，這是？”電視里的畫面，讓成毅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網吧里不少人都湊了過來，眼神死死盯著那臺21寸彩色電視機。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老頭走上了主席臺。

　　他停頓了一下，隨即面對鏡頭，用很平和的語氣喊出了一個讓整個神州大地為之歡呼的城市名。

　　“耶…！”網吧里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轟！”

　　緊接著，外面的夜空傳來一聲巨響，一束璀璨的煙花直沖云霄，綻放出一片巨大的絢麗多彩的光幕。

　　那光幕如同璀璨的寶石，照亮了整個夜空。

　　剎那間，鑼鼓聲，鞭炮聲，歡呼聲響徹天際。

　　這一刻，仿佛整個東倉縣都沸騰了。

　　成毅走出網吧，就看到一群群手拿紅旗的大叔大嬸匆匆跑過，一些大叔淚流滿面，已然哭成了淚人。

　　站在門口，他仰望著那顆巨大的還未徹底消散的煙花，心情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倒不是因為申奧成功而激動，畢竟經歷過一次。

　　讓他激動的，是他回到了2001年7月13日。

　　這一年，走投無路的大馬還在試圖搭上運營商的大船，山窮水盡的小馬還在學習如何精準裁員，有家夢里尋他千百度的公司還在做著產品信息和公司的相關資訊。

　　而他卻再度回到了‘會當擊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的年紀。

　　“喂喂喂，通宵時間到了，續通宵的抓緊了。”很有職業操守的網吧小妹一邊擦著眼角的淚痕，一邊大聲喊道。

　　聽著熟悉的‘通宵時間到了’，成毅想都不想的轉身走進網吧。

　　身為一個資深程序員，互聯網就是他的沃土。

　　成毅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盡快熟悉一下2001年的互聯網。

　　進了網吧，他習慣性的掏了掏兜，一毛都沒有。

　　越掏越干凈。

　　成毅依稀記得，在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僅有的十幾塊巨款貌似交給宋萌保管了。

　　哎，得搞錢啊。

　　再次走出網吧，他望著眼前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老街道，神情也不免有些恍惚。

　　恰如那首歌唱的一樣。

　　恍恍惚惚，已經隔世。

　　拖著沉重的腳步，成毅一步步走在老街道上。

　　此時雖然已是深夜十點，但街頭歡呼雀躍的人群，四處叫賣的商販，熱鬧程度不亞于過年。

　　老街兩旁，是一幕幕猶如幻燈片一樣熟悉且懷舊的場景。

　　發廊那位妙齡大姐，正隔著粉色的紗簾，朝路人晃動著她那條引以為傲的大長腿。

　　路邊書攤的老板，狗狗祟祟的從三輪車摸出一本本署名作者不詳的小說，引得幾個青年雙眼發亮。

　　馬路對面，一個小伙子腰間別著小霸王復讀機，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外放著迪克牛仔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吸引了不少單純女孩羨慕的目光。

　　走著走著，成毅竟然感覺眼眶有些發酸。

　　他媽的，他這個互聯網十大惡人竟然有了一點點想哭的沖動？

　　自從丟掉良心以后，他都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成毅！”就在成毅考慮著要不要醞釀出一點點眼淚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喊聲。

　　成毅循聲望去，二十幾米外，一位容貌秀麗的女孩正開心的沖著他揮手。

　　她是？

　　好像是叫江雨汐吧？

　　對，江雨汐！

　　成毅三下子就認出了女孩。

　　這是他父親戰友江愛國的獨生女，也是他小時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玩伴。

　　成毅記得，就在他前往大學入學報道的那幾天，江愛國的小食品廠突然破產倒閉，連帶著江雨汐也跟著消失無蹤了。

　　“難得啊，能看到你獨自一個人。”江雨汐走過來，環顧左右，調侃道：“怎么沒看到宋萌呢？”

　　看著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雨汐，成毅不由有些失神。

　　以前他倒是沒覺得江雨汐有多好看，可隔世再看，他卻發現江雨汐真是一顆上好的白菜。

　　不管是氣質還是顏值，似乎都不弱于他們班級的白月光宋萌。

　　特別是她的睫毛，長而卷翹，為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增添了許多靈動的色彩。

　　江雨汐穿了一套淺紅碎花長裙，盡顯青春的活力與朝氣。

　　只可惜，白菜雖好，卻不合他的口味，主要是彼此太他么的熟了，誰會和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發小談戀愛？除非腦子有坑！

　　“為啥我身邊一定要有宋萌？”成毅瞪了江雨汐一眼。

　　江雨汐揚起臉，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看著成毅，嘻嘻笑道：“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哦，你可是咱們全年級公認的最最最深情的男生啊。”

　　深情？成毅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哦，對，這個年代還沒有舔狗這個字眼。

　　深情就是舔狗的代名詞。

　　成毅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便將話題落在了江雨汐身上：“我還沒問你呢，你在干嘛呢？這么晚了還不回家。”

　　江雨汐拎起了一個小布包，雙眼笑成了月牙兒，很驕傲的說道：“趁著今晚熱鬧，我在實踐自學的營銷理念啊，怎樣？要不要我帶你賺錢呀？現在光盤的利潤可高了。”

　　小布包里，有二十多張光盤，江雨汐拿出了一些，都是動畫片的盜版光盤，有葫蘆兄弟，有美少女戰士，有圣斗士星矢…

　　“你帶我賺錢？”成毅啞然失笑，語氣里帶著一抹質疑。

　　“你不信啊，我可是很會做生意的。”江雨汐見到自己的專業水平被質疑，頓時不開心了，說道：“我從小就會賺錢，這是天賦，你懂不懂啊？”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江雨汐從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個鼓鼓的貼著櫻桃小丸子貼紙的錢包，洋洋得意的說道：“看，我這兩天賺了八十三塊，厲害吧？”

　　“厲害，幾天不見，變成小富婆了。”成毅看著江雨汐那鼓鼓的錢包，頓時感覺今晚的網費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