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 滿城百姓皆有死相
宋無忌和陳修一邊往著縣衙走，一邊聊。
“還記得當初鼠妖曾說，要往虎方國中，參加聚義，成為虎方國二國主么？”
陳修感慨道：“倉中國秘境之中，正在種植血稻谷。卻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一些倀鬼，前來襲擊！”
宋無忌頓時心領神會，道了一聲：“果然！”
陳修見宋無忌不驚訝，反而一股“果然如此”的表情，連忙道：“你知道什么？”
宋無忌道：“虎妖背后的秘境！虎方國出場了！”
“倉中國屬于虎方國的藩國，我們占據倉中國，就自然觸發了倉中國求援于虎方的后續。”
“虎妖是開啟了靈智，但虎方國的其他妖魔，未必全部開啟了靈智，這些秘境都有自己的道理、故事，比如倉中國的谷與稅，比如叫魂秘境的戶籍政令！”
“虎方國的道理、故事，或者就和軍事有關！”
陳修聽了略有所思：“類似佛經之中恒河沙世界么？”
“我不知道。”宋無忌道：“但更像是莊子，或者韓非子的寓言故事，像是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又或者源自百姓的執念，怨恨…總之妖魔亂世之中，心靈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
陳修點點頭，表示贊同，隨后拿出了一件青銅器，給宋無忌看：“這就是那倀鬼頭目戴著的面具。”
［虎方銅面］
宋無忌觸碰了之后，發覺這是一件法器，有虎威之用，可以震懾人心，類似于狐假虎威。
“這是一張虎形面具，看起來像是祭祀所用。”
“正是如此，倉中國秘境外，我們鎮守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虎紋青銅門，似乎通往虎方之國，只是還沒有打開門，我們也推不開，可能就能直接通連。”
宋無忌道：“當與田縣商議，只怕這虎方國秘境，就是虎妖的老巢，如今有這么一條通道，妖魔攻城，只會更加容易，甚至倉中國秘境，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派兵鎮守倉中國秘境，以免發生更大的變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田承弼拿著虎方銅面，開口道：“若不守著倉中國秘境，就沒有血稻谷產出。不可因噎廢食。但需要多觀察這道青銅門！”
“另外無忌在八里亭周邊林家莊處亦發現的叫魂秘境，也可以開發探索，有沒有合適產出，陳縣尉，此秘境中應該還有妖魔可以作為你獻顱祭武的儀軌。”
宋無忌也無隱瞞，只道：“如今我正在壘灶，此灶乃是灶王旁祠，是祭祀之所，也就是正在建設的司灶衙門，完成此廟，有利于我晉升八品掌灶，同時還能讓不入流的行走，入流入品，成為九品灶王廚工。”
“只是我觀百姓也好，災民也罷，并不信任官府。”
宋無忌明確提出自己要求，便是希望縣令幫助自己。
畢竟昨夜城隍都找上門來，諸多晉升之法，只有火居掌灶的傳火集薪，目前看似最容易實現。
田承弼聽聞，頓時激動起來：“確定么？明確的道途？”
宋無忌點頭：“可以保證。”
陳修更是羨慕道：“這么輕松就能八品？我可是要獵殺一頭八品妖魔，三頭九品妖魔呢！”
宋無忌沉穩道：“火居掌灶，需要培育灶火，灶火初修，不過十家灶火，比如我當初祭灶請火，便是親自去了十家。”
“后來立下司灶衙門，便有百家灶火，乃是百家請火，火出一源，亦有回饋，乃至于有灶王行走可以獲得相應的力量。”
“火居掌灶，傳火，集薪，下一個關鍵點，就是千家灶火，甚至可以萬家灶火。”
田承弼顯然對著宋無忌這種坦白的行為，頗為喜歡，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就不會產生猜忌和懷疑，于是問道：“會像城隍一樣，需要百姓每日抄誥么？需要捐大量錢財么？”
宋無忌搖頭，解釋了灶神信仰和普通鬼神信仰的不同之處：“祭灶香是飯菜之食香，灶火是家宅之火，也叫薪火，木中火，人火、民火，不需要這些。”
宋無忌也不知道如何具體解釋，于是想了想：“可能是一股希望，闔家團圓，一起吃飯的希望，又或者火焰帶來的溫暖和光明，我也說不明白，或者有什么壞處，沒有體現，也說不定。”
田承弼聽聞，當即下了決斷：“本官本來打算舉行誓師公祭，敬先賢文武以及祖宗之位，如今便以官府衙門之名，先祭你灶王，即便損氣運也在所不惜，務必要先讓你獲得八品實力。”
“同時大開糧倉，百姓只要祭火就發糧食。”
陳修大驚：“往后怎么辦？”
田承弼道：“可知破釜沉舟？”
“虎妖也罷，蟒蛟也罷，甚至城隍，定會發難。”
“今日一早，呂瀚來找本官，說他城門望氣，觀滿城百姓，面容已有死氣。”
“便是本官臉上，也盤踞著死氣。”
“本官問他死氣何解？”
“他說，死氣即死劫，三日必有大事發生，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三日！”宋無忌一驚：“難道真是和虎方秘境有關？”
“糧食直接發下去，那還是有用，百姓有一份感謝，可以虔誠祭灶，若不發下去，或者再也沒有機會了！”
田承弼道：“聽聞你說八里亭有餓鬼木，樹上滿結餓死之鬼，只愿滿城百姓，死前也做個飽死鬼，不要做餓死鬼。”
“呂瀚呢？”陳修不相信，要親自去問。
宋無忌也覺得不可思議：“昨日我回來時怎么沒有聽縣令你說過？”
“瞬息萬變之事，誰又能知呢？就像是本官不也是先聽城隍所言，才知悉虎妖已經完成聚義么？”
“死氣昨日沒有，今日就有，又有誰能預測呢？”
宋無忌鎮定下來，開口道：“天無絕人之路，必定有辦法，虎妖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虎妖一個也罷，但又有蟒蛟、城隍！”田承弼道：“無忌，萬一有個什么意外，你需要活下去，不必管我們。”
“我是縣令，陳修是縣尉，我們守土有責，死戰而已，你不能，你是希望，就像是林家莊將最后的火種留給了天明，太昌縣的火種，就交給了你。”
宋無忌想要張口說什么，卻又平靜下來，最終道：“我絕不做心安理得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