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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得償所愿

  這輩子女人不少,但趙孝騫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

  白月光啊,演技稀爛就不提了,裝醉裝得如此生硬,趙孝騫都不知該不該繼續陪她演下去。

  不陪她演吧,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和含羞帶怯渴望他主動的少女心思。

  陪她演吧,又感覺有點作賤自己,把自己的智商和演技拉到跟她一個水平線,實在對不起他重活一世的人生。

  看著面前裝醉趴在桌上的耶律南仙,趙孝騫為難死了。

  當然,憑良心說,趴在桌上的動作還是可圈可點的,真的一動也不動,浮夸的演技至此已成藝術。

  跟橫店演尸體的群演一個水平了。

  “南仙,南仙?你真醉了?”趙孝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耶律南仙趴在桌上仍然一動不動。

  吶,這個就叫專業。

  趙孝騫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陪她演下去。

  這女人性子清冷,難得主動一回,錯過今日,下次恐怕她鼓不起勇氣再演一回了。

  等了片刻,趙孝騫突然彎腰,將耶律南仙整個人打橫抱起。

  嗯,公主被公主抱。

  耶律南仙被抱起后,整個人抖了一下,眼睛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一只手緊緊地拽住了衣角。

  趙孝騫輕笑一聲,抱著她走向寢殿的床榻。

  來到床榻邊將她放下,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趙孝騫嘆了口氣。

  “咳,你好好歇息,朕走了。”趙孝騫壞笑道。

  耶律南仙的睫毛顫動得更厲害了,顯然此刻她正經歷著激烈的內心掙扎交鋒。

  趙孝騫剛轉過身,作勢要走,突然察覺自己的衣角被拽住。

  扭頭一看,耶律南仙已睜開了眼睛,臉頰羞紅卻無比堅定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深邃如墨,里面有點點繁星,以及如皓月般的他。

  “別走。”耶律南仙語聲發顫。

  趙孝騫挑眉:“想清楚了?以身許朕,你便終生不可回故土了。”

  “…別走。”

  仍然是這兩個字,比表白更堅決,那是豁出一生的勇氣。

  趙孝騫不再說話,脫下鞋子躺了上去。

  素色的縵紗放下,殿內紅燭搖曳,紅粉浪翻,一夜魚龍舞。

  天亮,宮女輕輕走進寢殿,床榻上的二人仍然沉睡,耶律南仙秀發遮面,露出的些許面龐顯得異常疲憊,她的眉頭微微蹙著,身體似乎有些不適。

  宮女悄無聲息地識趣退下,嘴角泛起幾分喜意。

  貼身侍候這位遼國公主以來,耶律南仙性子清冷淡然,可宮女卻暗暗為她著急,畢竟官家從未召她侍寢,宮里已悄然流傳著許多閑話,終歸都把耶律南仙當作不受寵的妃子,仿佛被打入冷宮是遲早的事。

  連帶著她身邊的宮女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委屈。

  宮闈向來是爭斗慘烈,且十分勢利的地方,誰的主子受寵,身邊的宮女走出去都能高人一等,鼻孔朝天看人。

  誰的主子若是不被官家召寢,就代表誰已失寵,她和身邊侍候的宮女都將舉步維艱。

  昨晚到今日,當宮女看到官家終于與自家主子躺在同一張床上,宮女頓時有一種得償所愿的暢快,心中久懸的一塊巨石也落了地。

  他倆終于睡了!

  明明爽的是他們,為何自己卻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

  寢殿內,耶律南仙悄悄地睜開眼。

  她的睡眠向來淺,宮女剛才進來時她便醒了,隨即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還躺著一個男人,耶律南仙頓時泛起紅暈,想到昨夜與他的種種纏綿,種種羞死人的胡言亂語和知識…

  此刻已是天亮,被情欲沖昏的頭腦也終于清醒,現在的她想到昨夜的種種,只想找條地縫鉆進去,或是換個星球重新生活…

  身邊突然傳來男人翻身的聲音,耶律南仙嚇得渾身一顫,急忙緊緊地閉上了眼。

  良久不見動靜,耶律南仙正打算睜眼看看,卻不料耳邊傳來趙孝騫的輕笑聲。

  “你裝睡的演技跟你裝醉一樣浮夸,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還裝啥?”

  耶律南仙驚得差點原地從床榻上彈起來,赫然睜眼,眼神羞惱地瞪著他:“你,你你…”

  趙孝騫正笑吟吟地看著她,抬手便給了她一記腦瓜崩。

  “你什么你,叫官人。”

  耶律南仙張了張嘴,半晌才紅著臉,低若蚊訥地道:“…官,官人。”

  “這就對了,你已是朕的女人,…嗯,不對,應該說,你已得到了朕,這時候應該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心滿意足地告訴自己,老娘這輩子能睡到當朝皇帝,值了!”

  耶律南仙杏眼睜得更大,圓溜溜地瞪著他,一臉不敢置信。

  這么不要臉的話,他為何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似乎他這番話是出自真心,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你,你你…”

  啪的一聲脆響,趙孝騫一巴掌拍上她:“又忘了叫朕什么?”

  耶律南仙深吸了口氣,委委屈屈地道:“…官人。”

  趙孝騫哈哈一笑,突然道:“昨晚…”

  耶律南仙一驚,急忙將被子蒙住頭,羞道:“官人不要提昨晚了,忘了吧!”

  “那可不行,朕記得昨晚你…”

  話沒說完,一只纖細帶著幾許香風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耶律南仙那雙清冷又羞澀的眸子露出了被子外。

  “官人,不要提了,好不好?”耶律南仙的語氣帶著乞求。

  趙孝騫笑了:“好,昨晚具體的事不提了,但朕有一個疑問,你回答一下。”

  “你說。”

  “你我的關系本來挺平穩的,為何你突然決定改變它,打定主意成為朕的女人?”

  只要不提昨晚那尷尬又羞死的事,其他的問題耶律南仙還是愿意回答了。

  “我,…妾身有點害怕。”

  “怕什么?”

  “妾身是遼國人,在大宋無依無靠,唯一親近的人只有你,妾身怕你太忙,身邊的女人太多,有朝一日若是忘了妾身,妾身在這世上就真的只是一塊浮萍隨波逐流了。”

  “身不由己的日子,妾身過夠了,若是仍然不得自由,人生永遠被別人擺布,這樣的人生不如死了干凈。”

  趙孝騫眨了眨眼:“這跟你許身于朕有何關系?”

  耶律南仙微微一笑,道:“你是值得妾身托付一生的人。”

  “為何?因為朕是皇帝,還是朕能橫掃遼國,睥睨天下?”

  耶律南仙的笑意更深了:“不,那些妾身從來不在乎,你是英雄也好,是窩囊廢也好,那都是外人眼中的你。”

  “妾身喜歡的,是你對自己女人的態度,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愛護,姐姐,裊裊,妙仙她們,看得出她們很快樂,每天沒有心事,做著自己喜歡的事,聊起你來都是滿滿的愛慕。”

  “妾身也想像她們一樣,做個快活知足的女人,一生如此,幸甚。”

  趙孝騫微微動容,禁不住抱住了她,力道很緊。

  耶律南仙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發出滿足的嘆息。

  好像,就這樣一輩子,也不錯。

  不,是很不錯了。

  二人躺在床榻上,安靜地享受著只屬于彼此的溫馨時刻。

  良久,趙孝騫低聲道:“南仙…”

  “嗯?”

  “瑩兒,裊裊,妙仙她們在朕身邊過得很快樂,但她們也很懂事。”

  耶律南仙睜開眼,認真地道:“我也會懂事的。”

  “你知道真正懂事的女人是怎么做的嗎?”

  “官人你說。”

  “真正懂事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早上還沒醒的時候,會主動坐上來,完事后自覺擦干凈…”

  整整一天,趙孝騫和耶律南仙沒出寢殿。

  白月光的殺傷力太大了,至少對腰子的殺傷力很大。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許是前世年少時的愛而不得,或許是今生征服清冷女人的成就感,趙孝騫一整天都在干著荒唐事。

  現在他終于明白“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含金量。

  是真沒力氣早朝了。

  在耶律南仙的寢殿里稀里糊涂又過了一整天,第二天在她依依不舍的眼神里,趙孝騫終于狠下心離去。

  再不走,都快變人渣了。

  因為官家的荒淫無道,昨日罷朝一日。

  今日離開耶律南仙的寢殿后,趙孝騫先回了福寧殿。

  鄭春和一臉心疼地看著他,低聲道:“官家都有黑眼圈了,這兩夜怕是操勞國事,夙夜難寐吧?要不要奴婢召太醫來為官家瞧瞧?”

  趙孝騫擺手拒絕:“國事確實太操勞,太醫就不必了,朕養幾天就沒事,這幾日朕睡在福寧殿,女人不準來沾邊兒。”

  “是,奴婢遵旨。”

  趙孝騫嗯了一聲,道:“召政事堂章惇,蘇轍,蔡卞等人來福寧殿。”

  半個時辰后,章惇等宰相入殿行禮。

  今日幾位宰相的表情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這種變化很微妙,不在局中的人很難察覺。

  那是一種深深的敬畏,和難以言喻的臣服。

  當日朝會上,趙孝騫御筆朱批,下旨斬了陳州知州曾叔禮及涉案者八十余人后,朝堂里頓時安靜了。

  以前那些喜歡耍嘴皮子的,喜歡拿仁義道德壓人的,喜歡拿祖制和孝道說話的朝臣們,如今仿佛被施了禁言術似的,統統都閉嘴了。

  從趙孝騫登基至今,一場接一場君權和臣權的博弈,最后的勝利者總是他。

  群臣的武器是道德,是祖制,是圣賢經義,是所謂的“仁義之道”。

  趙孝騫沒那么多花里胡哨,他的武器是道理,法律,皇權和屠刀。

  唯獨沒有道德。

  那玩意兒被太多人用過,臟了。趙孝騫不屑用。

  而每次朝臣祭出“道德”這件武器時,趙孝騫的表情總是很古怪,就像看著一個人舔著被人剛用過的二手馬桶一樣。

  不理解,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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