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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孝騫敢拿親爹趙顥的前列腺發誓,他這輩子是真沒嫖過。
有人不禁要問,姜妙仙和裊裊這兩位青樓花魁你怎么說?你不但嫖了,還把人家娶回家里天天嫖…
說出這話的人,顯然是沒有社會閱歷的。
不給錢,能叫嫖嗎?
嫖是按次數的!趙孝騫哪次給了錢?
當然,娶回家給零花錢不算。
而面對趙孝騫,章惇也懶得跟他搞什么表里不一,他不配!
“這份名單是真是假,老夫查證后再說,”章惇緩緩將名單收入懷中。
趙顥父子露出了微笑。
現在可以確定,章惇已經徹底站在他們這邊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千古顛撲不破的真理。
名單是真的,韓維等人的罪行也是真的,趙孝騫不怕他查證,一旦證實后,章惇抓了名單上這些舊黨的把柄,拼了老命也要將他們弄死。
至于名單上的幕后權貴還有一半新黨,出于私心,章惇應該是不會對他們下手,沒關系,趙孝騫還有別的辦法。
今時不同往日,不知不覺間,趙孝騫已經在朝堂上站穩了腳,并且有足夠的分量與那些不對付的勢力斗一斗了。
他的圣眷,他的威望,他的地位,都是他斗爭的武器。
“如若屬實,趙子安,這件事老夫可為你盡綿薄之力…”章惇淡淡地道。
“‘綿薄之力’可不夠,章相公,您可要盡死力,不成功則成仁的那種,最好在我面前發個毒誓,若保不住我,您愿給我陪葬,咱倆共用一個墓穴,我的墓室與你毗鄰,咱倆生生世世做鄰居。”
章惇又冒出一股怒火,豎眉正要發火,卻見趙顥碰了碰兒子,一臉的為難。
“這事兒不得行…”趙顥遲疑地道。
“為啥?”
“咱們是宗親,死后要安葬進皇陵,陪在英宗先帝身邊的,章相公…埋不進去。”
趙孝騫恍然。
沒用的知識又莫名其妙塞進了我的腦子…
“夠了!”章惇忍不住怒喝。
這次再也不遲疑,起身就走。
“趙子安,你的事,老夫記住了,但此事之后,你我還是盡量別見了吧。”
趙孝騫誠懇地道:“章相公,小子是簽書樞密院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您這話不太現實…”
章惇充耳不聞,加快了腳步,如同被釋放的肉票似的,逃命般出了銀安殿。
趙家父子都來不及相送,人就飛快消失在前庭。
父子倆只好悵然坐下,一臉不舍。
“章相公是個好人吶!”趙孝騫率先做出評價。
趙顥也點頭,深以為然:“確實是好人,大公無私,急公好義,大宋得此賢相,君臣幸甚,黎民幸甚,天下幸甚!”
“好馬屁!父王記下來,以后切記,這話咱不能私底下說,太浪費了,下次見了章相公,當著他的面說。”趙孝騫叮囑道。
“我兒所言甚是。”趙顥一臉欣慰,兒子長大了,這情商,高得可怕。
趙孝騫斂起笑容,嘆道:“那些幕后的權貴們,章相公會幫咱們解決一半,還剩一半也是個麻煩…”
趙顥卻不在意地笑了笑:“既已分而擊之,剩下的那一半不成氣候。”
“父王這么有把握?”趙孝騫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事到如今,父王想必也該把您手下那股見不得人的狗狗祟祟的勢力抖落出來了吧?”
趙顥不悅地道:“什么見不得人,什么狗狗祟祟,老夫…只是有點神秘而已。”
頓了頓,趙顥又道:“現在不到時候,事不密則失身,騫兒,等你羽翼再豐滿些。”
趙孝騫嘆道:“都這般時候了還不說,父王,您年紀已不小了,孩兒很擔心您的秘密和遺產,突然有一天被您帶進了棺材,孩兒很焦慮啊…”
趙顥心頭猛地一堵,然后深呼吸。
親生的,親生的…
就這一個,就這一個…
自我催眠般安撫下自己的情緒后,趙顥無奈地道:“不說這事了,剩下的麻煩要解決不難,騫兒,你久未回汴京,或許還不知道,你如今在汴京朝野的地位已是舉足輕重,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不可否認,你在真定府確實闖下了禍,但那些幕后的權貴想要扳倒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的是非曲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輿情風向,君臣的利弊衡量,以及朝野臣民的情感偏向。”
趙顥說著,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道:“扳倒一個楚王世子或許容易,但扳倒一個扭轉大宋國運,被天下人敬仰的英雄,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無論是民心所向,還是利弊取舍,你的存在都是一座大山,想要扳倒你,他們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騫兒,你在為這件事而擔心,但相信為父,那些幕后的權貴們會更焦慮,他們的壓力比你大多了,他們要扳倒的人,是大宋的英雄和功臣,被官家器重,被臣民敬仰…”
“更何況還有朝堂幾位相公鼎力支持,騫兒你想想,你的身后支撐著你的勢力,其實比他們大多了,所以,你無需為這件事擔心,該擔心的是他們。”
看著此刻老謀深算的趙顥,趙孝騫突然覺得他好陌生。
平日那個玩世不恭的老紈绔,現在這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一個如此分裂的人,他的精神狀態真的正常嗎?
“父王的教誨,孩兒領受了,孩兒已不擔心,”趙孝騫笑了笑,道:“當初在真定府闖了禍,孩兒連后事都安排好了,以為這次回京大概活不了了,沒想到峰回路轉,事情其實沒那么嚴重。”
趙顥瞥了他一眼,道:“事情不算嚴重,但你若以為很輕松,未免又開始作死了。”
“呃,孩兒還是繼續保持擔心的狀態吧。”
趙顥淡淡地道:“你回京之后,其實形勢已在慢慢轉變,不出意外的話,殺犯官的事明日將會傳回汴京,這是無法避免的,幸好你提前回來,有了充足的準備,不然下場很難說。”
趙孝騫又想起前日在回京的路上,陳守毫不猶豫出手殺掉的那名報信的信使。
對錯無法細說,但陳守的決定是正確的,殺掉那名信使,確實幫趙孝騫爭取了足夠的應對時間。
趙顥接著道:“為今之計,有兩條,一是‘善用輿情’,二是‘主動出擊’。”
“趁著消息沒傳開,明日一早你參與朝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來個惡人先告狀!”趙顥惡狠狠地道。
趙孝騫忍不住道:“父王的用辭…”
“咋了?趙半闕覺得不合適?”趙顥神情陰險地注視他。
“毫無瑕疵。”
朝堂爭斗,沒有善惡可言,為了扳倒政敵,什么骯臟下作的手段都能用。
趙孝騫不是迂腐的人,更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趙顥那兩條陰險的計策,趙孝騫深為認同,當即與他一拍即合,父子倆商定之后,一同發出反派猖狂的笑聲,“桀桀桀”…
臨近傍晚,王府下人剛端上酒菜,趙孝騫卻搖搖頭,出門了。
久未回汴京,趙孝騫想見見故交。
這兩日忙著解決自己的麻煩,一時顧不上見朋友。現在該布置的已經妥當,到了與朋友見面的時候了。
帶著陳守等幾十名禁軍,禁軍們喬裝成百姓,而趙孝騫,則是一身富貴公子打扮,豐神俊朗,眉目如星,盡顯風流瀟灑。
一行人低調地來到州橋,趙孝騫下了馬車,輕車熟路地步行來到汴河邊一家頗為簡陋但還算過得去的民宅前。
趙孝騫在門口站定,上前輕輕地叩了幾下門環。
沒多久,大門開了一線,一位年邁的老婦人顫巍巍地露出了滄桑的臉,老婦人大約花甲之年,可臉上的滄桑卻仿佛已是耄耋老者,顯然這些年來,歲月的風霜從來不曾相饒。
老婦人的眼睛很空洞,眼球大半翻白,雖望向門外,但雙手仍摸索著門框,顯然雙目已瞎。
“門外是誰呀?”老婦人問道。
趙孝騫露出了笑容,不管老婦人看不看得見,還是上前恭敬地躬身揖了一禮。
“晚輩趙孝騫,拜見老夫人,大半年不見,老夫人貴體無恙乎?”
老婦人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道:“哎呀!竟是郡王殿下,可不敢當,可不敢當啊!殿下快快請進,恕老身怠慢…”
說著老婦人欣喜地讓開了身子,將趙孝騫請入宅門內。
趙孝騫走進大門,手里拎著兩盒禮品,里面是上了年份的山參靈芝等名貴藥材,禮盒的底部還鋪了兩層黃金葉子,兩只禮盒顯得沉甸甸的。
沒錯,這里是故人的家宅,故人名叫“張小乙”。
回想一下,趙孝騫似乎很久沒見到張小乙了,當初奉旨赴任真定府時,趙孝騫有過想法,想帶張小乙一起走。
畢竟他需要一個信任的屬下幫他辦事。張小乙也表達了跟隨的意思,但趙孝騫思來想去,還是拒絕了。
家有瞎眼的老娘要侍奉,孝子怎可棄親而遠游?
真正的朋友,要時刻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問題,人家并不欠你什么,你怎好意思提出讓人為難的要求?
走進宅門,趙孝騫四下打量。
這里是張小乙母子的新家,當初還是趙孝騫出錢買下送給他的。
張小乙這貨啥都好,就是太講義氣,手下一群掙扎在溫飽線上的窮兄弟,他都要照顧,所以盡管他的積蓄已不少,日子仍過得像遭了災似的。
趙孝騫后來看不下去了,也清楚這貨根本存不下余錢,索性出錢給母子倆買了一座不大的舊宅,雖然有些簡陋,但比當初那個巷子里如同鴿籠般的破屋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