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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孝騫探望蕭光敬,屬于黃鼠狼給雞拜年。
提議遼主另換使臣,不過是趙孝騫的試探,若論內心,趙孝騫比蕭光敬更不希望換使臣。
當然,趙孝騫也篤定了蕭光敬不愿回遼國。
從皇城司查到他的身份后,趙孝騫便對蕭光敬的性格做過一些猜測。
他的父親是位高權重的統兵大將,作為遼國頂級的紈绔子弟,這次派他來出使大宋,很顯然是為了讓他鍍金,刷資歷刷經驗。
如果遭遇一些波折便灰溜溜地回去,而且還是兩手空空,其后果是一個紈绔子弟承擔不起的。
父親會對他責罵,遼主會對他失望,政敵會借機發難,甚至整個遼國的權貴階層都會無情地嘲笑他。
所以莫看蕭光敬在大宋無比跋扈,處處風光受人追捧,實際上蕭光敬已沒了退路,大宋和遼國把他越架越高,現在已懸在半空下不來了。
如果不干出點成績回去,蕭光敬以后的前程很難說。
既然是北方的狼族,也不知他爹的皮帶是不是七匹狼的…
“貴使若不愿遼主換人,那么…宋遼兩國何時商談?”趙孝騫笑吟吟地問道。
蕭光敬此刻恢復了冷靜,眼中閃動精明的光芒,緩緩道:“其實,你我兩國本不必商談,我大遼皇帝發一道書函便足夠。”
“聽聞宋國歲入上億貫,我大遼只漲十萬歲幣,不過是意思一下,對你宋國想必不是難事,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有何必要商談?”
趙孝騫頗為意外地打量他,這紈绔倒也不完全是廢物,昨夜遭了那么大的罪,在正事上卻一點也不含糊。
“十萬當然是小事,我楚王府都能拿得出,但,我大宋官家的體面是大事,遼國無端漲歲賜,于理不合,也損了我大宋的尊嚴,這一點,我怕是不能答應。”趙孝騫微笑地回道。
蕭光敬冷笑:“不答應有用嗎?澶淵之后,宋遼已息刀兵,但你莫忘了,息刀兵是我遼國不想打你們,不是不敢打。”
“你們若不答應,我遼國隨時可跨過邊境,我們需要的東西,自己去取。”
趙孝騫本來很穩重的脾氣,聞言頓時冒出一股怒火。
“你特么吃屎了?滿嘴噴糞,拿這個威脅我,你試試!我大宋馬上能給你個驚喜,你要不要?”
蕭光敬臉色一變,接著勃然大怒:“趙孝騫,你竟敢辱罵遼國使臣,你…你才吃屎了!”
趙孝騫一驚,立馬回過神來,然后滿眼同情和內疚地看著他。
說別人吃屎,那是罵人,說蕭光敬吃屎…特么的是實話啊。
罵人不帶這么揭短的,太冒昧了。
“不好意思,剛才激動了一點…”趙孝騫誠摯地道:“咱們好好聊,別罵人,也別威脅人,可好?”
蕭光敬目光冰冷地盯著他,道:“趙孝騫,我大遼的條件你很清楚,此事沒有轉圜的余地,每年歲幣漲十萬貫,你們官家若不答應,那便戰場上見。”
“其實,我更渴望兩國談崩,十萬貫錢算什么?誰都沒看在眼里,我大遼的勇士更需要軍功,宋遼若是相安無事,教我們勇士何處立功?”
“趙孝騫,你最好拒絕我,求你!”蕭光敬眼中露出狂熱的光芒,笑容逐漸變態。
趙孝騫卻沒生氣,他也在笑。
笑容剛露出來,突然一僵,鼻翼張大,使勁吸了吸周圍的空氣。
“啥味道,臭臭的…”
趙孝騫扭頭望向錢仲深。
錢仲深抬袖聞了聞自己,然后一臉無辜地搖頭。
二人的目光立馬望向蕭光敬。
蕭光敬人都快炸了,剛剛好不容易占住的上風氣勢,被趙孝騫一句話破了防。
“你,你你…”蕭光敬又驚又怒指著他。
“失禮了,失禮了…貴使還是好好養身子,今日不談正事。”趙孝騫的笑容特別惡劣。
“稍后我令鴻臚寺搬個大浴桶來,貴使多泡泡,再讓人給你來個鹽搓,奶搓,醋搓什么的,保證又是一個香香的使臣。”
趙孝騫笑著告辭。
屋子內,蕭光敬沉默了許久,突然瘋了似的大吼:“來人,備熱水,還要香片,花瓣,快去!”
出了館驛,趙孝騫與錢仲深站在門口。
“世子,這蕭光敬的態度還是很強硬,怕是不肯妥協,很難談攏呀。”錢仲深發愁道。
趙孝騫卻淡定地道:“急什么,路要一步步走,遼國如果派個老奸巨猾的使臣來,或許我還真沒什么辦法,但派來了一個年輕的紈绔,就注定了他的失敗。”
“世子有別的辦法讓他妥協?”
趙孝騫不發一語,只是笑了笑,然后與錢仲深告辭。
轉身上了馬車,趙孝騫掀開車簾,對馬車旁護侍的陳守道:“幫我請一個人來王府,就說我請他吃飯喝酒。”
一個時辰后,楚王府銀安殿內。
蔡攸小心地坐在桌邊,看著趙孝騫的眼神里充滿了羨慕和崇拜。
認識這位楚王世子才半年吧,沒想到他已越來越被官家器重,而且名氣也越來越大,如今的汴京城里,誰人不知“趙半闕”大名?
不僅如此,能讓官家打破祖宗規矩,封任宗親實權官職,據說還弄出一種了不得的神器,城外火器監最近招募了上千工匠,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
蔡攸他爹是戶部尚書蔡京,消息方面自然靈通,據說這些動靜都跟趙孝騫有關。
這是要起飛了呀。
半年前,大家都是不爭氣的紈绔,被家里的老爹三天打兩頓。
半年后,你成了雄鷹一般的男子,而蔡攸和一眾紈绔,仍然是地面上啄米的土雞。
落差太大,心情有點難受。
明明年齡相仿,但蔡攸很清楚,趙孝騫和他們的差距已經越拉越大,早已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趙孝騫跟蔡攸的關系倒也可以,認識之后,他與蔡攸聚過幾次,反正都是吃吃喝喝,算是一群酒肉朋友吧。
真朋友有真朋友的相處方式,酒肉朋友也一樣,相處方式各不相同。
只要自己對身邊的朋友有著清醒的定位,交什么樣的朋友都吃不了虧。
“世子今日相召,想必是有事吧?不如請世子先說正事,不然面對這滿桌子的佳肴,在下實在心里發慌,未免辜負了楚王府的美食。”蔡攸小心地笑道。
趙孝騫挾了一箸菜入嘴,道:“就是一些家常菜,談不上什么美食,今日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麻煩你。”
“世子盡管吩咐,于公于私,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遼國派來了一位使臣,這件事你知道吧?”趙孝騫直奔主題道。
蔡攸點頭:“汴京城人盡皆知,聽說世子還在城門外教訓了遼使,為我大宋揚了國威,愚弟對世子甚感欽佩。”
趙孝騫嗤笑:“打幾句嘴仗就揚了國威了?國威這么不值錢?”
“遼使入朝,大宋應盡地主之誼,蔡賢弟啊,你和汴京城的權貴子弟們難道從未與遼使神交已久?”
蔡攸愕然:“‘神交’是怎么個交法兒?遼使是個什么人我都不清楚,我為何要與他神交?”
趙孝騫嘆了口氣,喃喃道:“家里來貴客了,你們居然一點禮貌都不懂…主動上門拜訪一下,說一句‘久違’‘神交’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