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降雪,我軍進展遲緩,不好向太師交待。”
北地郡,黃河岸邊,趙云的督糧官韓棟面有難色。
他主管后勤,為了冬季戰爭,他重新準備了輕型、重型各類雪橇七千臺。
雖然也預料到了降雪微薄或不降雪,因此趕制軍用輜重車與其他戰車,可北地郡才開始恢復,可控人力太少,生產效率不足。
各類戰車不足兩千臺,加上趙云所部自身所擁有的戰車,勉強能攜帶物資遠距離奔襲一次;壞處也在這里,攜帶的物資不夠,只能奔襲抵達戰場,卻不夠前線消耗。
韓棟在征胡戰役晚期參戰,運氣不好負傷留在北地養傷,臨時擔任趙云的輜重糧官。
趙云也是翻閱韓棟遞交的后勤文表,看著上面記錄的各類舟船、車輛與牲畜、輔兵:“我率車騎先行,汝以舟船輸運糧秣器械。”
韓棟聞言臉色微變:“將軍,河面隨時可能封凍…”
“若是封凍,后方雪橇只運載部分草料,空車而進,再從船上轉運物資。我也不需要多少,全軍抵達金城后,你要給我一月糧秣。一月時間,太師足以擊潰韓遂叛軍!”
趙云語氣堅決,對于收拾韓遂這樣令漢帝國財政崩潰的元兇,他可不會有絲毫的留手。
哪怕這次趙基給他安排的任務比較兇險,可趙云依舊勇于承擔。
不止是他,趙基還配備了張繡一軍,會配合趙云從側翼奔襲金城,掐斷韓遂叛軍的退路!
金城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這里是涼州交通樞紐。
一共五條有名的通道,向北通向河西四郡的武威;向西則是河湟之地,向南則是隴西,分支道路可以走武都入益州;向東則是天水。
還有一條,就是順著黃河向東北而去的道路,出塞后能到北地郡的北端。
如果黃河上游的漕運疏通,金城漕運可以與朔方、五原相通。
趙云、張繡的任務就是韓遂反攻并號召涼州漢胡豪帥起兵之后,就一同向金城進發,掐斷叛軍的退路。
數十人的小隊,身手矯健、熟悉道路的話,能翻山越嶺,開辟出各種小道。
可軍隊行軍,必須依托大路,以保證行軍安全,以及物資補給的通暢。
如果你帶著數千亡命之徒,那自然可以忽略、無視交通對軍事的影響,可以執行各種穿插、深入敵后中心開花的戰術。
西涼叛軍也是軍隊,而且普遍精熟漢邊軍戰術與軍事常識。
當掐斷金城退路,那韓遂大軍的軍心就會整體動搖,這樣留給他們的選擇余地就很小了。
可同樣的,趙云、張繡的任務十分艱難。
以現在的通信條件,兩個人很難保持時刻聯系,做不到一起出兵、夾擊金城。
哪怕雙方之間道路通暢,兩三日間就能完成一次有效的通信…可此前雙方沒有配合過,誰能保證對方的可靠性?
因此趙云只能忽視運力問題,以保證軍隊可以按期出發。
否則他來的遲了,而張繡按期發動攻勢…這是很難直接攻破或掐斷金城的。
張繡是否遲到,這是張繡的問題;反正趙云是不想遲到,這是趙基送給他的大禮包,截殺俘獲多少潰退的叛軍,這對現在的趙云來說沒有意義。
就憑他是趙氏同宗,他已經不需要確切的斬獲數據。
而韓遂的腦袋則與普通叛軍吏士的俘斬數據有著本質不同,不管是擒獲韓遂,還是陣斬韓遂,這都能讓趙云的名望提升一個臺階,成為海內名將。
韓遂在涼州西部掀起的動亂中反復揮舞小刀刀,給重病垂危的漢帝國放了一盆的血。
雖然他也是被迫卷入叛軍,可正是他的入伙,讓本該短期內抄掠、發泄一番就四散、主動平息的叛軍有了韌性和戰略目標,這才反復給黃巾之亂后的朝廷放血。
海內有識之士的眼中,韓遂之害不亞董卓多少。
至于馬騰的聲評反而比韓遂好一些,因為馬騰還會積極調解漢胡之間的沖突,諸羌、屠各匈奴若是造亂抄掠遍地,馬騰還會主動出兵討伐。
韓遂則不同,雖然也調解治下的漢胡沖突,可他更在乎的是敵我區別,他不會讓追隨他的漢胡部族吃虧。
馬騰不一樣,馬騰有著漢胡區別,對守衛邊郡和平有著積極性。
所以馬騰是迷途知返,懷有大義;韓遂則不同,眼中只有敵我之別,而無漢胡差異。
不過涼州這個地方,一些漢胡豪帥也說不清楚自己的血統。
韓遂這位邊郡名士,眼中的漢胡區別也就那么回事,一刀砍斷腦袋,不論漢胡都得死。
因此韓遂講究的是實用、生存,于是他這種邊郡名士發展成的巨寇,更受中原衣冠之士的憎惡。
若是作亂的是董卓這樣的邊郡寒門武人,或者是諸羌大豪帥,那衣冠之士、朝廷公卿也就捏著鼻子認了,會早早推動詔安計劃。
可韓遂這種名士出身的叛軍首領,朝廷這里實在是做不出詔安的決策。
哪怕董卓執政時,許多名士構成的智囊團影響之下,董卓也有些不太樂意詔安韓遂。
也就是李傕郭汜這種看不見明日的人,才會打破認知底線,詔安韓遂、馬騰。
本不該被詔安的人被詔安了,現在這個人又造反了,那肯定要狠狠鎮壓,最好生擒。
趙基很希望生擒韓遂,以此做些文章,以打擊所謂的名士、大儒。
但趙基不想因此影響到前線將領的發揮,生擒的難度是很大的,直接弄死韓遂,總比韓遂跑掉的好。
趙云這里果斷按期出兵,如果韓棟后面跟隨的船隊或雪橇隊出現問題,那趙云抵達金城后,全軍攜帶的糧秣很難支撐七日。
這七天時間里,要么攻擊金城附近的漢胡豪帥的聚落塢堡,搶奪他們的過冬物資;要么與張繡匯合,獲取張繡攜帶的補給。
反正趙云行軍路線遙遠,從他出兵開始,派信使到趙基這里,趙基有足夠的時間與張繡進行溝通,能相互溝通兩次到三次…甚至,趙基本人可以會走街亭,出現在張繡三百里外,直接指揮張繡向金城進兵。
所以趙云不擔心,他相信趙基不會放棄他這一萬騎兵。
而此刻的張繡,他的軍隊從張掖急速撤離,也已順著楊秋撤離的天水道撤到了隴西縣,與楊秋一起構成了北部防御節點。
西部防御節點由督軍從事馬超,朱靈、張郃在障縣構建,以抵御源源不絕匯聚于此的韓遂西涼叛軍。
天水則成為全軍的后勤轉輸的前線大本營,督糧抵達這里的王琦快速進據上邽、冀縣,控制了天水的核心城邑。
還有一個無足輕重,不影響什么的南部都尉龐德駐守的臨洮。
兵力不足兩千,勉強能守住縣邑,卻無法攔截臨洮以南的諸羌豪帥參與作亂。
只是張繡膽魄驚人,帶著三十幾名騎從扮作雜種羌小部隊伍,重返金城以東,榆中之北的勇士。
張繡戴著破舊豹皮帽,胡須雜亂,與羌人小帥沒什么區別,他瞇眼望著勇士川附近開闊地形,他緊緊皺眉,總覺得韓遂會在這里設伏。
唯一能不受干擾,向金城進兵的只有東北方向,勇士川幾乎是必經之處。
晉軍各部勇猛作戰的刻板記憶浮現腦海,張繡暗暗握拳,決定在勇士川這里與韓遂的留守部隊狠狠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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