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可用!”
中軍區域,騫曼看著前鋒騎士迫不及待沖鋒追逐而去,不由面綻笑容。
如果這近六萬騎士都有這樣的作戰心態,那何懼什么漢軍精銳?
他多少也懂一些兵法,雖然激勵了全軍,也燒毀了營地。
可全軍能承受的傷亡依舊是有限的,不可能超過一半人!
哪怕他祖父檀石槐復生,也不可能逼著鮮卑人戰死一半人后還能作戰。
鮮卑人就是鮮卑人,在眼中始終跟羌人、烏桓人、丁零人一樣,沒有什么本質區別。
至于匈奴人,騫曼眼中匈奴人早已不像他們的祖輩。
能讓鮮卑人偉大起來的是自己祖父檀石槐,鮮卑人的本質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所以當漢軍攻勢兇猛,鮮卑人依舊會怠戰、崩潰、叛逃。
他已經用了一切能用的辦法,能不能成,只能看天神能否庇護。
騫曼抬頭看著湛藍天穹,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明媚的陽光。
而今天的北風輕微,與往日大大的不同。
漢軍移動到了北岸,這樣輕微北風之下,漢軍的弓弩力量不會增強什么,己方的弓箭也不會削弱太多。
雖然還是不如漢軍,但有數量優勢,可以消除漢軍的質量優勢。
若還是強勁北風…那他根本就不會開戰!
風向、風力對弓箭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逆風的一方,別說射出去的箭,有時候睜眼都看不清楚對方!
風沙迷眼,你怎么打?
對方乘風而來,強風推著對方的后背,不論步騎都能輕松沖鋒,以很快的速度占據優勢。
而逆風的一方,你哪怕騎著馬往前沖,也很難提升到沖鋒應有的速度。
沖鋒時,你速度越快,沖撞瞬間的反應速度就快,哪怕兩名水準相當的健騎,往往是速度更快的那個能取勝、生存。
速度,有時候象征著勇氣與決心。
當你越快的時候,處于低速的敵人可能就會被你的勇敢堅決所威懾,生出退避之心。
勇士相搏,誰膽怯了,那力量就弱了三分,你不死誰死?
此刻,他雖然不清楚前鋒發生了什么,但前鋒五千余騎的沖鋒場景,正激勵著鮮卑各部。
戰車之上,趙基將用過的弓丟棄,這樣短時間內高強度用過的弓,他不會再用第二次。
但也有特殊意義,會伺機賞賜的有功吏士。
他右臂垂下,手掌止不住顫抖,他一臉肅容看著身后銜尾追擊的鮮卑騎士。
一名親兵問:“大司馬,那敵將可死了?”
“如果命大的話,應該不會死。”
趙基對前兩箭沒什么印象,只記得第三箭軌跡貼著對方頭顱擦過去。
想到對方中箭時的頭顱反應,趙基舉起左手以食指點在親兵臉頰:“從這里射入,運氣好劃破臉皮,從鼻子橫穿過去;運氣不好,箭頭會從腦后貫穿。”
親兵臉漲紅,瞪著眼睛努力一副想要想明白的樣子,趙基就說:“想要當一個好的射手、武士,你要學會了解人體結構。我派你們經常去軍醫那里,不是讓你們去做粗活的,該學的時候就學。人的筋骨結構、五臟六腑,頭顱結構,都有學問。”
“是,卑職明白。”
作為趙基的親兵,最低也是節從虎賁,要么是軍中選拔出來的有功什長,或武勇過人的什長。
留在趙基這里鍛煉一段時間,下放隊官或百人督。
所以外界都說趙基的親兵由軍中百人督充任,這樣說的話就有些夸張了。
軍中可靠、合格的百人督是中堅力量,趙基還沒奢侈到拿百人督級別軍吏當親兵的地步。
他能做的就是提前從軍中低層軍士中選拔苗子,攥到手里培養,再通過提拔他們,增加、保持對軍隊的控制力。
其他將校麾下立功的軍吏,往往都是提升到六百石、千石的時候轉出軍隊序列,要么入郎官體系鍍金,要么從縣尉、塞障尉、亭長當起。
能做好這些事情,才有轉升縣令長的機會,成為一方之長。
但張遼麾下比較特殊,立功實在是太大,已經有一些人快速轉職過渡,實授縣令長、縣尉。
就現在的吏民認知里,依舊覺得領兵的校尉都尉不值錢,只有縣令長或縣尉才算官。
這種認知也沒有錯,領兵的校尉往往行動范圍有限,平時約束在軍營里,就算回家也沒有什么特權,無法帶給鄉黨、鄰居什么大范圍的好處,最多就是帶幾個親族去當兵,越過縣兵、郡兵環節。
而縣令長、縣尉則不同,這是入仕的起點,能作為門第閥閱的勛章。
哪怕縣丞也是中樞任命,可嚴格一點來說,家里出個縣令長,才能算是寒門標志。
父祖三代人沒出一個縣令長,你還敢自稱寒門?
趙基閑聊之際,看著追逐而來的鮮卑騎士越來越近,大約快接近一里距離。
他扭頭去看御手,御手還在甩動鞭花,迫使挽馬加速。
而御手身邊的一名盾衛正握著手斧削砍盾牌上的斷箭,另一名盾衛提著酒葫蘆正仰頭飲酒。
趙基目光上移落在挽馬群,對御手說:“左邊第三,右邊第五有傷,放了它們。”
“喏!”
御手應下,現在形勢不算危急,他控制解開不同的繩索,很快這兩匹馬就掙脫其他活扣,從群體中脫離。
這些久經訓練的挽馬有群體意識,即便這樣依舊跟隨頭馬奔跑。
趙基伸出左手拿起另一張備用弓,右手捏箭,也不扣弦,轉身對著后方追來、迫近的鮮卑騎群做弓拉圓滿的假動作,同時囑咐車后親兵:“準備床弩,給他們一點驚喜。”
“喏。”
這身形低矮的親兵應答一聲,就蹲伏縮在車廂內,車廂最后有一個射擊孔,還有一臺傳說中的大黃弩。
他坐好并固定弩具:“可以射擊!”
“發!”
趙基一箭虛射假動作做完,車尾親兵扣發機簧,大黃弩激發,一枚特制短矛射出。
身后迫近百余步的鮮卑騎士中立刻有一匹馬被爆頭,身后騎士被歪了的短矛打在頭上,當即昏迷跌落馬下。
鮮卑騎士追擊態勢齊齊放緩,當趙基緩慢捏箭,做射擊假動作時,鮮卑騎士紛紛降速,企圖向兩側躲避。
趙基保持弓拉滿弦的姿態不動,鮮卑追騎就這樣在躲避心態下,被動一分為二。
見此,趙基又做假動作,緩緩收弓,左手握著弓把橫握在手,對后方鮮卑騎士擺手示意。
感覺遭受羞辱的鮮卑騎士再次加速追擊,但沒能合流,依舊空著中間區域。
“他們已經怕了,我的使命完成,接下來就要看全軍吏士勠力殺敵。”
趙基將弓放回原位,不再理睬身后追擊的鮮卑騎士。
他的前鋒,千余車騎也斜刺運動,即將與他合流。
礙于這支車騎隊伍,追擊的鮮卑騎士再次本能的放緩速度。
對于鮮卑人的心態變化,趙基很容易理解。
養過泰迪之類的人,肯定都能輕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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