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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騎虎難下

  濮陽,時刻都有大大小小遷徙而來的豪強。

  當豪強想要遷徙時,他們有太多辦法說服鄉黨、部曲、奴隸、平民一起結伴遷徙。

  只是趙基的騎兵來的很快,數百騎一隊,搜索、抓捕這些倉促遷徙的豪強。

  這些豪強沒有聯合起來,沒有純化隊伍,整個遷徙隊伍男女混雜,沒有什么像樣的戰術編隊或戰斗準備。

  甚至武裝部曲因家眷就在身邊,他們只會優先保護自己的家人,而非服從于武裝集體,去做廝殺。

  兗州豪強帶頭之下,再加上青州兵全員沸騰,又有趙基、孫策、張遼、陳宮、張楊、曹昂等人反復攪動,整個兗州秩序蕩然無存。

  濮陽東南方向,趙基新舊騎兵群總規模過萬,就仿佛陰云密布時亂飛的燕子,爭相覓食成群出沒的蚊蟲。

  前鋒騎士甚至摸到了巨野澤,與張遼、甘寧取得聯系,軍勢連成一片。

  這樣混亂的局面下,不是他們在氣勢上壓倒兗州人,就是兗州人壓倒他們。

  趙基分出的軍隊東線以張遼、甘寧為主,西線以駐屯白馬的趙云、魏興為主,仿佛螃蟹從泥沙中翻找食物的兩只鉗子。

  抓捕到的人口就會順著濟水向鴻溝運輸,再往河內孟津運輸,最后走軹關徑前往河東、太原。

  濟水中游的定陶城,陳宮根本無力阻攔,也不是陳宮想不想救的事情,而是投奔陳宮的濟陰郡人已經得到了陳宮、朝廷的庇護,不想再去觸怒趙基。

  濟陰郡人不配合,陳宮手里就那么不到千人,他能有什么辦法?

  兗州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團結互助的共識早已被曹操瓦解、打碎,面對曹操的屠刀,兗州人爭相投降,拋棄了盟誓驅曹的伙伴。

  面對殺死曹操的趙基,兗州各郡又怎么可能瞬間凝聚為整體?

  信任需要時間進行積累,利益也需要時間進行勾兌。

  此刻,兗州人仿佛炸了群的羊,能顧及自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么惹火燒身,去救助別人?

  而趙基依舊待在陳留,靜靜等候各方形勢的變化。

  戰爭是非常反人性的,不是說兇殘的廝殺會摧毀人性中的美好與光輝。

  而是追求勝利,避免敗亡的過程,對指揮者、參戰者會進行身心雙層的摧折、煎熬。

  這已經不是磨刀一樣的磨煉、砥礪,而是用粗糙的石頭去刮光潔的銅鏡。

  煎熬與砥礪,是兩回事。

  被煎熬的多了,自然也就冷酷起來。

  戰爭中時時刻刻都在死人,不打仗的時候也會有人餓死…憑什么不能是外人戰死或餓死?

  只要保住軍隊元氣,并帶來勝利,軍隊自然會緊密團結你身邊。

  士人的輿論,似乎遠遠不如軍隊的支持重要。

  也就是士人掌握的輿論與筆桿子,才會反復重復,說什么民心重要,天下人的看法重要。

  可真這么重要,還舉國供養邊軍做什么?

  趙基的思想一直在變,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軍閥。

  以至于跟他比起來,呂布、曹操、袁紹、劉備,都有點像是二流軍閥。

  勉強能稱之為一流,能與趙基做類比的,反而是孫策。

  老一輩的人,身上的觀念過于陳舊,雖然開啟見證了亂世,但他們的思維不適應亂世的完整體。

  而孫策不同,從他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就處于戰火之中。

  孫策眼中的世界,本身就是燃燒的。

  陳留縣,趙基閑暇時巡閱城中各處,軍隊都已入駐城中。

  城中大多數屋舍無主,都被趙基拿來駐軍。

  為了加快軍隊集結,避免各軍之間因日常摩擦爆發沖突,因此這兩天時間里城中駐軍開始改造城邑。

  將一些巷子封堵,又破開許多院墻,使城內各處形成一個個相對封閉的坊城、小營區。

  當代人將城內這種規劃稱之為都亭,而在趙基眼中,這叫單元化治理。

  也只有巡營的時候,趙基心情才能放松一些。

  身在陳留,他要關注周圍各方的動態。

  僅僅是每日斥候部隊的馬匹損毀以及斥候失蹤,都是很大的成本。

  更別說各處擄掠人口時還會爆發戰斗,押解的人口也會在轉移時伺機作亂。

  時時刻刻都有傷亡,這些可都是西州的人力,是趙基立世的本錢。

  雖然各級軍吏時時刻刻也在增長閱歷、經驗,搶來的人口規模也比折損的多,可折損的人馬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僅僅是撫恤,就能成為以后十幾年內的負擔。

  所以軍隊的折損,必須控制在一定范圍內。

  每年折損,不能超過百分之五。

  這是趙基眼中比較理想的數據,可各方士兵陣亡、逃亡、病死后又補充新兵,哪怕不打仗,一年的折損、補充幅度最少也在五分之一!

  也就劉璋那里相對穩定一些,越是靠近中原核心區域,這種軍事人員更替的幅度就越夸張。

  每一茬更替,都意味著原先一茬青壯男子的消亡。

  這些每日都要計算的數據,已經弄的趙基有些厭戰。

  他都開始厭戰,下面吏士自然有厭戰情緒,可目前己方處于優勢地位,正是收割戰利品的時候,因此整體士氣還能壓住這種厭戰的消極情緒。

  巡查完畢,趙基返回城樓為核心的指揮中樞,一來就見桌案上放著幾卷竹簡,就知道這是最近匯總的各軍折損數據,以及擄掠人口的數據。

  雖然不喜歡看這些數據,可他必須掌握軍隊的實時狀態。

  強忍著不舒服,趙基靜靜閱讀這些竹簡,閱讀后問:“大將軍有何舉動?”

  “如大司馬所料,自昨日出兵三千進駐扶溝后,今日宋憲督兵五千出扶樂,進駐圉縣。”

  張纮靠近回答,最近幾天張纮已經取代趙戩,成為軍中的實際長史。

  趙戩歲數大了,精力跟不上;而張纮年富力強,又跟著孫策打過江東,完全適應目前這種戰爭節奏。

  趙基聞言起身來到地圖前,抬手落在圉縣,這里距離陳留只剩下六十余里路。

  當即,趙基就露出笑容:“第一日兩千,第二日三千,今日是五千,明日總不可能是一萬?”

  張纮也跟著笑了笑:“仆猜測是七八千左右,兵分兩路。以鴻溝為界,西路再出兩三千人進駐扶溝,扶溝五千人則伺機前移三五十里。若是保守一些,應當只有三十里。”

  張纮說著目光轉移到鴻溝東岸的陳留、雍丘、圉縣,雍丘在陳留之東,圉縣之北,抵觸睢水南岸。

  當年張超死守雍丘,曹操攻破雍丘后張超自殺,誅殺張邈、張超三族,雍丘被屠。

  就跟曹仁屠戮的白馬一樣,雖然縣邑內多少有一些人,但這些人口已經支撐不起縣邑的經濟運轉。

  一個縣邑,除了必要的人口外,還需要各種掌握手工業技能的技術人口。

  這些技術人口決定著縣邑有區別于鄉邑、普通村落生產、經濟優勢,技術人口折損不大的話,還能持續吸引普通農業人口。

  很可惜,屠城時這種技術人口全滅,縣邑也就失去了優勢。

  除非新安排的官府能從其他地方調來并湊出一批囊括大致全行業的技術人口,否則縣邑恢復會很慢很慢。

  所以現在的雍丘,除了有安排過來的軍屯、民屯據點外,再沒什么人口。

  軍屯、民屯這種有強隸屬關系的單位,早一步被張楊、陳宮收編完畢,也都裹挾帶走了。

  趙基眼中,這樣的雍丘很適合打一場。

  目擊的旁觀者不多,打完之后,戰爭勝負全看自己和呂布怎么編。

  一個敢編,另一個不去挑破,那誰又能質疑什么?

  趙基思索之際,張纮指著雍丘:“所料不差,明日宋憲部五千人出圉縣行三十余里,會進駐雍丘;而其后方,又會有五千人進駐圉縣。如此層層遞進,全線前移,最為穩固。”

  張纮做出分析,抬頭看趙基:“大司馬,若不加制止,明日是七八千,那后日大將軍會親率中軍抵近扶樂,窺伺我軍。所料不差,快則三日,慢則五日,大將軍將陳兵萬余在鴻溝西岸,東岸這里會有三萬余,兩岸合計不下五萬。”

  趙基望著地圖,挑眉:“我已經讓秦誼把話傳過去了,他想來,我就等他來。不過在此之前,明日宋憲敢離開圉縣,那他就別回去了。吃掉宋憲,他還敢來,那就別怪我軍出手狠厲。”

  說著,趙基目光落在趙云的兵棋,有些遺憾,不能帶著趙云一起作戰。

  再去看許都一帶呂布一方的兵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呂布也沒辦法。

  宋憲進兵順利,那呂布自己就不能拉垮,肯定要率兵跟進。

  如果宋憲被自己打掉,呂布更要北上,否則還怎么服眾?

  這種時候,本該由天子、公卿站出來調解矛盾,可這些人裝聾作啞…只能希望呂布別瘋過頭,不然自己也只能放開手來打。

  可見,殺曹操固然爽快,爽快的也就那么一時。

  有的人活著,就有他存活的意義。

  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選擇,趙基大概會放過曹操,讓曹操繼續惡心呂布。

  嘴硬是沒用的,感覺錯了就得認。

哎呦文學網    虎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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