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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心思縝密

  曹操派遣使者之余,更是拋棄主力部隊,親率中軍三千余人乘船先行。

  鴻溝干渠之上,曹操這三千余人順流搖櫓,晝夜不歇,四百里路程朝發夕至,神速異常。

  夕陽在側,鴻溝干渠之上的曹軍船隊已無秩序可言,各船爭流而行,首尾相距三十余里。

  船只有新舊大小形制之別,操船的水手也有膽量、技術的差距,就使得船隊散亂。

  即便這樣,曹操也不敢停歇。

  既然只能以身入局,那就要盡可能去滿足趙基的種種苛刻要求。

  他夜里接到趙基的督促軍令,一夜準備后,次日清晨就率中軍先行,傍晚時抵達陳縣附近。

  部務不整,可他已嚴格執行了趙基的要求。

  鴻溝西岸,趙基率車騎千人來渡津處迎接曹操。

  目前只是曹操的前隊抵達,這些軍士上岸后整理營務,等待曹操本人抵達。

  趙基觀察曹操的前部吏士反應,對隨行的韓述、關尚感慨說:“中原英杰層出不窮,去年幾乎全殲其中軍。觀其前隊吏士,井然有序章法自然,可見曹操治軍嚴格,已擺脫了陳留一戰的影響。”

  韓述直接問:“那打還是不打?”

  “我再想想。”

  趙基真沒想到曹操能率輕兵急行軍來陳縣,要殺就該立刻殺。

  殺曹操簡單,可這樣一來后方督率大隊人馬的夏侯淵、荀彧、程昱、曹洪這些人必然依附袁紹。

  這些河北之外的精兵猛將加入袁紹麾下,會立刻打破袁紹內部的平衡,袁紹就能迫使河北土著退讓,或者也執行類似于太原、南陽的大清洗。

  也就是說,現在殺曹操,袁紹可支配的武力暴漲,就有碾壓河北大姓豪強的實力。

  袁紹真走到這一步,就跟造反沒區別,客觀上解放河北的生產力,河北的動員機制也能更加合理,有效率。

  而世人眼中,就是自己屈殺曹操,嚇的袁紹迫于生存不得不反漢。

  或許曹操的綜合資質比袁紹高,可袁紹吃掉曹操舊部,再深層次消化河北大姓后,那綜合資質可能不亞于現在的曹操。

  人都是會學習、成長的,各方勢力也是會相互影響的。

  見趙基神情凝重,韓述就說:“大司馬,曹操冒險而來,他就是在賭命。這樣的人,不該留。”

  “你怕了?”

  “怎么會不怕?”

  韓述凝聲規勸:“卑將近來讀史記,雖覺得鴻門宴不甚合理,但項王若借秦人殘部之力襲殺高祖,那天下又有何人能與項王爭雄?”

  隨著個人地位變化,韓述讀書更加用心,開始了解當時的形勢背景。

  如之前,韓述眼中的項王,是極端勇猛之人,大概能參考趙基;可現在,韓述通過學習了解的項王,則是一個心思縝密,善于應勢而動,也會拉攏人心的人。

  項王殺宋義奪權,幾乎等同于趙基發動安邑兵諫。

  趙基聞言,雙手搭在戰車護欄上,遠眺渡津處陸續點燃的營火。

  平心而論,死掉的曹操,才是好的曹操。

  他可沒興趣與曹操斗智斗勇斗狠,曹操的那點人格魅力…趙基也是一點感覺都無。

  雖說這次放過,以后順應形勢變化撲滅曹操,最終能拿SSS,可這種人生成就又有什么意義?

  直接弄死曹操,人生評價會降為SS,以后可能會降為S或A…再爛的評價,只要取得最后的勝利,雖說是別人給自己蓋棺定論,可自己先能給曹操這些人蓋棺定論!

  固然直接捏死曹操,會影響自己的名望,呂布或那些舊日公卿會煽動輿論…這些人想要的無非是朝中更大的議政、參政權。

  自己弄死曹操,估計呂布也是暗爽不已,又怎么可能聲討自己?

  呂布這里狀態穩定,又有什么好怕的?

  撤軍回去后,安心經營數年時間,到時候朝廷被弄的烏煙瘴氣,圣明的天子與賢良的公卿看在眼里,痛心疾首,肯定會引自己出手。

  十六歲的天子,又已經冠禮元服,三五年后肯定會有一波十分激烈的奪權之爭。

  不方便主動退出,所以擅殺曹操后,在朝廷輿論聲討中退回西州,隨后讓呂布來迎接這股最強的沖擊。

  心思落定,趙基側頭詢問:“叔茂先生到何處了?”

  關尚回答:“已從許都返回,正與孔文舉籌備宴席。”

  “阿尚,你去遴選人手,宴席間一旦動手,立刻保護叔茂先生與孔文舉。”

  趙基可舍不得趙戩受傷,可能是家族幾乎團滅的經歷,使得趙戩性格迥異于其他士人,是個難得的濫好人,對身邊人不分尊卑,都有一種同情、理解的心理、態度。

  這種人留在身邊充當潤滑劑,能很好調解身邊人之間的矛盾。

  韓述目送關尚離去,神情亢奮問趙基:“大司馬,已下定決心?”

  “你照常調派衛士,不要透露什么。”

  趙基也怕韓述、下面吏士一副殺氣騰騰模樣引出其他變故,就告誡說:“我要看看曹操是何說辭。”

  “喏。”

  韓述收斂神情,拱手行禮,他從伍長的時候就跟著趙基砍人…處理糾紛、矛盾太過于費神,還是砍人最簡單。

  太原能成為趙氏的根本,可不是趙氏如何有德行,而是太原大姓、豪強幾乎被鏟除。

  即便這樣,趙基三次對外用兵,都在太原留下了兩萬左右的預備隊。

  另一邊,臨時規劃的宴席區域里,帷幕設立,插立五色旗幡。

  孔融見往來搬運物資的仆僮都穿無袖兩襠鎧,只是外罩紫紅二色對襟長褂,長褂背后印著一尺見方的番號隸屬。

  文武袖、罩袍都是趙基引領發明的,世人也都習以為常…趙氏胡服騎射本就是一種家學傳承,趙基勇于改革服飾,如孔融這樣觀念開放的人,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罩袍成建制列裝,成為趙基軍隊明顯的獨特標識。

  特別是與孫策射虎比賽后,趙基送了孫策一套鐵騎套裝與三匹戰馬,鐵騎套裝自帶文武袖配套服飾,經過孫策本人穿戴后,這種服飾迅速在孫策軍中流行起來。

  呂布軍隊去年就見過原始版本的文武袖,自呂布以下,也就效仿起來。

  對于從戎吏士而言,就仿佛雄鳥一樣,都喜歡將自己打扮的鮮艷光彩。

  文武袖是鮮艷、華麗的,文武兼備,很得士人的喜愛;而樸素罩袍雖然也能罩住半身當文武袖用…可服裝也要分個等級。

  所以罩袍使用時傾向于當對襟短袖馬褂使用,布料染色也多偏向于樸素,是普通軍士使用。

  軍吏使用的才是緋紫兩色為主的錦繡文武袖,能一眼分出尊卑。

  罩袍又遮蔽了鎧甲上的負章,所以用木板刻印,直接在罩袍背后蓋印,表明番號隸屬關系。

  此刻孔融看著這些穿戴罩袍往來的軍士,雖然看不到這些人的鎧甲,能讓宴席之間的氣氛柔和一些。

  可本質上,罩袍只是掩飾,這些吏士依舊披堅執銳。

  就如目前的朝廷,看著天子居明堂,天下將要大治恢復太平;可實際上,這一切都建立在呂布、趙基相互和睦,一致對外的基礎之上。

  未來如果這兩個人倒下一個,那必然就是另一種形勢。

  孔融思索之際,見趙戩回來,就問:“叔茂,曹建德到何處了?”

  “其前隊已升起營火,據說曹建德已不足十里。”

  趙戩見邊上有吏士往小型營火里投下一捆青蒿,也就引著孔融走過去,借煙熏驅趕蚊蟲。

  孔融撐開左右寬袖享受煙熏,等幾個吏士走遠,就問:“大司馬宴請曹建德,為何還要專程請我?”

  趙戩稍稍沉默:“仆不知。”

  “叔茂何必瞞我?”

  孔融抬手搭在趙戩肩上,仰頭看漸漸圓潤起來的明月:“大司馬是要請我與曹建德探討文學,以辨其真假。世上有形貌舉止酷似之人,不可不防啊。”

  趙戩疑惑不已:“文舉公怎會如此做想?大司馬左右亦有熟知曹建德之人,豈能認錯?”

  “不,叔茂你是不知。”

  孔融神情復雜看趙戩:“朝廷新募虎賁,竟有一人與蔡伯喈極為酷似。有相貌類似蔡伯喈者,自然也有類似曹建德者。形貌類似,談吐舉止也能模仿,唯獨才學難以企及。”

  “竟有此事?”

  趙戩感到驚奇,立刻就說:“此間事了,有勞文舉公引薦,仆也要瞻仰一番這位虎賁風采。”

  “此事不難。”

  孔融應下,忍不住笑了笑,自覺地已經猜到了趙基的本意。

  雖然他很早就認識了曹操,可彼此之間素來看不慣對方。

  而趙基呢,已經成為蔡伯喈的女婿,這種時刻哪怕趙基不占理,孔融也會幫趙基。

  做笑之際,孔融觀察趙戩神態變化,感覺趙戩可能真的不清楚。

  不過也都無所謂了,孔融只想看到曹操的人頭,不然今晚白被蚊子咬了。

  兩人閑聊之際,禰衡舉著兩把剛烤好的肉串走來,當即給孔融、趙戩分發:“文舉公,叔茂公快嘗嘗,這是西河來的羊,最是鮮嫩。”

  孔融挽袖,接住就吃,略有焦糊,但還是點著頭:“正平這廚藝不佳啊,肉黑又咸,實難下口。”

  說著又咬下一塊,補充說:“西河的羊,果然不凡。”

  趙戩嚼著肉串,立刻笑說:“既然先生喜歡,秋季羊肥時,大司馬會進獻許都一批肥羊。到時候多帶一些,贈給先生。”

  禰衡擔心孔融拒絕,也就說:“席間肥羊伴美酒,人間樂事也。”

  孔融也點著頭,感慨說:“這樣的世道,能烹羊飲酒,夫復何求?”

  見孔融肯收下,這下趙戩笑容更燦爛了。

  他們吃串之際,曹操下船,登上了碼頭,看著遠近昏黑的天色,又看著三四里外舉火的車騎隊伍,神情凝重。

  不過他選擇相信荀彧的判斷,趙基是個心思縝密所圖甚大的人,只要自己姿態足夠卑微,趙基不屑于殺自己。

  雖說如此,曹操也不會引頸就戮。

  他回頭去看,后方一同下船的親兵都穿戴雙層甲,都已吃飽喝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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