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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威逼利誘

  夜間,行營中。

  隨駕天子的太史令王立與幾個屬官一同觀望星象。

  王允生前就很推崇王立,極力推薦,王立才能入宮為天子講解《孝經》。

  王允遇害后,王立就不再入宮。

  誰也不知道太原形勢會如何變化,論兵力,以朝廷的視角來看,單于呼廚泉若舍命動員,實屬目前兵力最多的人。

  而論物力、人力以及地利,又以太原人最為優勢。

  若是太原人與匈奴人深度聯合,反倒能驅逐河東、河內聯軍。

  退軍最為兇險,一潰千里、全軍覆沒就在眨眼之間。

  今夜王立仔細觀察星象變化,企圖獲取一些啟示。

  天子東遷之際,他曾短暫擔任過侍中,負責講學禁中;抵達安邑后,因為他的一些言論不符合主流價值,他的侍中職務解除。

  例如兵敗弘農曹陽,王師盡喪之際,王立就對左右官員說‘去年春天太白犯鎮星於牛斗,過天津,熒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犯也’。

  當時的朝廷,就有人提議渡過河東,直奔太原。

  就因王立的言論,加上又很快得到河內張楊輸運的糧食,就落腳安邑,放棄北上…然后朝廷與太原之間的通道就被匈奴人截斷。

  也因此,他的侍中官位被免,只剩下太史令這個本職工作。

  即便這樣,還不消停。

  今年春季時更與侍中劉艾聊天,宣揚什么‘前太白守天關,與熒惑會;金火交會,革命之象也。漢祚終矣,晉、魏必有興者’。

  朝野風氣開放,討論誰來代漢,是經久不衰的日常話題。

  哪怕是歷代天子,也關心這個問題,只要不是民間的言論過于悖逆,基本上也是放任自流的態度。

  以至于趙基樹立‘維新討賊’大旗時,整個公卿百官連帶天子其實都是發懵狀態。

  對了,這位王立是太原人,卻不是祁縣或晉陽王氏。

  今夜他觀察星象,可惜星象并未向他預警。

  于是只能翻閱竹簡,查找今年的異常星象記錄,企圖從中找到些許線索。

  反正太史令言論天象,有記錄可依,怎么解釋都可以。

  要論風氣開放,就屬這幫研究天象的人最為大膽。

  以渺渺之人身,去研究浩瀚無垠之天穹宇宙,研究的入門了,再去看當朝權貴、天子、王朝之類,很難有什么本能的敬畏。

  清晨解除夜禁的鐘聲敲響,靠近大澤,營地中竟然彌漫些許霧氣。

  營中再次準備菜肴、宴席,御史董芬攜帶詔書,日出之際出營,乘船前去邀請單于呼廚泉赴宴。

  至于呼廚泉會不會也安排勇士行刺,這就不是朝廷能管的事情了。

  天色透亮,霧氣消散之際,各縣虎賁頭目帶著抓捕名冊來見趙基。

  送上的只是抓捕名冊,還沒有進行拷打,更沒有進行抄家。

  現在只是調查階段,大家又不是土匪,哪能立刻就動手?

  一眾虎賁用餐之際,趙基對照名冊開始勾名,排行第四的王晨、第六的溫恢依舊不在。

  趙基想了想,就說:“仔細詢問,可酌情釋放一些家資微薄的人返鄉。祁縣這里,可以用鞭刑,就以五鞭、十鞭為限,打完后準許其家里出錢糧保釋。”

  負責祁縣的虎賁侍郎王成握著筷子抬手:“侍中,具體怎么保釋?”

  “例如你被抓了,想要保釋,就讓家里人繳納二百石谷物,百匹布帛,或黃金、馬匹,價值以二十萬為準。還需要本縣縣吏擔保,才能釋放回鄉,也只能在本鄉走動。若是離鄉,以畏罪潛逃論,保釋金罰沒入庫,縣吏追究責任。”

  趙基說著想了想,又說:“難免會有人求情、行賄,你們若收下,會授人以柄,任人脅迫。不妨就此收下,隨后記錄下來,每日報給我知曉。后續酬功發放賞賜時,我會折功。這樣,你們放心收錢,也能麻痹、欺騙他們。”

  另一個虎賁舉手笑問:“侍中,那女人怎么辦?”

  “也折功,功勛不夠就先欠著,以后再折。”

  瞥一眼那家伙,趙基又說:“我們要妥善處理太原各家,我不想激起戰爭,我想讓所有人完整回鄉,與家人團聚。所以這次讓你們先拿獎賞,算是預支,以后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說著趙基去看王成:“祁縣這里你要抓緊,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要將王晨勾出來。”

  王成咧嘴做笑,指了指自己肩膀上兩杠一星的臂章:“侍中,能不能加一顆?”

  “我要活著的王晨,抓不住王晨王彥明,你王成也可以代替他。”

  趙基不茍言笑,說著卷起卷軸,端起酒碗示意:“今日就這一杯薄酒,飽餐后立刻返回各縣,抓緊招募青壯。我們得到的人多一些,他們的人就少一些。”

  “喏!”

  眾人也是抓起酒具示意,才開始飲酒,都只是飲一口,就繼續吃飯。

  民眾本質上就是墻頭草,當劣勢的一方來拉攏、煽動時,民眾跟隨的意愿會很低。

  早餐完畢后,這些虎賁換了馬,引著騎從立刻出營而去。

  趙基嚴控之下,盡可能避免殺戮、嚴刑刺激其他人,只要虎賁表現的足夠溫和,那很多人即便聽聞了王柔謀刺之事,即便相信此事,也不會輕易相信虎賁會將隨行的太原衣冠剿滅。

  這不符合常理,常規做法就是抓起來,逐個勒索。

  所以,太原人只會相信這些人被抓了,最多就是嚴刑拷問。

  如果有人信誓坦坦的說這些人被殺光了,誰敢輕易相信?

  消息傳播過程中會失真、異變,當一個明顯失真、異變的信息出現時,人總會試圖將其合理化,使之看著更像真的。

  忙完這些,趙基再次安排三百虎賁在轅門、中軍營門之間站崗,布置戟門。

  如昨日那樣,他乘戰車出轅門,來迎單于。

  中軍木臺之上,劉協背后樹立擋風的帷幕,他面南靜坐,難免疑惑。

  殘留的行宮衛士時不時登臺,為他們補充酒水。

  不多時,伏完就喝多了,面色紅撲撲,酒意發作,詢問身邊楊琦:“子奇公,久聞呼廚泉剛猛強健,可會乘機作亂?”

  楊琦端坐,看著轅門處懸掛的王柔首級,想了想回答:“以我觀之,匈奴國內不穩,單于難免會迫于形勢,以求朝廷庇護。”

  邊上楊彪也說:“單于兄終弟及,王柔雖遣使上表,然朝廷不曾獲其表章,也不曾下詔許可。比之其兄于夫羅,呼廚泉于朝廷有何功勛?”

  趙溫也開口:“正是,沒有朝廷詔令許可,呼廚泉并不穩固。”

  雖然朝廷畏懼匈奴盜匪截殺,但真的不怕跟呼廚泉打交道。

  呼廚泉要考慮政治得失,匈奴盜匪可不會考慮這么多事情。

  政治這種東西,越理智的人,考慮越多的人,吃虧就多。

  朝廷這么多年教化匈奴貴族,可都是了錢的。

  所以這不是呼廚泉一個人的問題,大多數有留學經歷的匈奴貴族,以及對方子弟就認這個。

  如果呼廚泉不肯上鉤,就說明誘餌不夠豐盛。

  但以列位公卿的見識來說,不認為呼廚泉能拒絕的了。

  論文化素養,有太學學歷的呼廚泉,可比趙基強得多。

  兩人相比,趙基百無禁忌,肆無忌憚,更像是胡人。

  但這種話心里頭想一想就行了,哪能隨意說出口?

  其實呼廚泉也不想來,可同樣留學太學的使者給他送來了趙基射出的箭。

  即便稍稍順風,可一箭極限射到一百八十余步,這已經不是呼廚泉能對抗的了。

  因而,小型船隊緩緩航行,向東岸而來。

  走舸舢板之上,呼廚泉右手抓趙基射出的箭,他準備親自還給趙基,以免失禮。

  不然以后趙基再來射箭,可能不會這樣和氣。

  百步穿楊的射術,趙基想要殺他,其實并不算難。

  就匈奴國內的狀況,其他匈奴人可不會因為單于被殺,就起兵復仇。

  被殺,卻不會有人為他復仇、主持公道…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成功殺了他,那就不會有什么隱患。

  呼廚泉很清楚這些東西,哪怕趙基帶人靠近,突然發難將他射殺…他左右的貴族隨從,也不會有幾個會去追殺趙基。

  這就很悲哀,也很無奈。

  來自趙基的人身威脅與恐嚇,他不得不認真對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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