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衣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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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消散，夜幕悄然降臨。
霍流侯的血肉碎片瘋狂濺射。
在各個時代，列強都是強大的象征，這位黃昏沙場出身的列強掌握著舞之權能，擅長強控，同時精通逃生，但于黃金之王而言，獵殺同時代列強，跟列強欺負正常黃金一樣不講道理，劣勢方毫無還手之力。
江禾甩去手上的鮮血，比武擂臺早已坍塌，他轉頭看向頭頂云海，在云海深處，一道目光緊張注視，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云霞山主么。”
短暫的寂靜過去，現場變得混亂，小和尚混在人群里溜走，時代之王身上的因果，對于王者本身來說或許不算什么，但只要漏出一點落在自己身上，或許就是隕命之危。
米淺裳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霍流侯隕落的痕跡，作為內部成員，她無比清楚各個家族對于列強誕生的希冀，可這樣的存在，此刻卻像是路邊野犬一樣消亡。
而在她看不見的視角里，一道紅發倩影正在評頭論足。
“身材不錯，歲數也不大。”
“七絕身，應該是元仙的九道根本傳承之一，看樣子已經修成了。”
“七道化身元陰皆在，有兩道被源血污染過。”
“作為過渡型容器，勉強合格。”
莉莉絲饒有興致地來回打量，突然，她輕輕打了個響指。
剎那之間，米淺裳渾身僵硬，自身對于化身的支配權喪失，當七絕身失控的那一刻，多種思緒同時涌上心頭，米娜、米雅等人的人格快速復蘇，沖擊著本體的精神。
莉莉絲柔柔一笑，看向某人，說道：“讓給我如何。”
江禾淡淡道：“你以前怎么不要。”
這又不是他第一次和米淺裳碰面。
莉莉絲坦言道：“時機往往才是最關鍵的。”
她伸出纖纖玉指，點在了米淺裳的額頭。
正統傳承七絕身，包括本體與七道化身，因為身處逐鹿世界遭遇了罪惡毒血的攻擊，其中一道化身已經隕落，此刻莉莉絲催動支配權柄，將米淺裳的本體打落為化身，再由自己遞補“本體”的位置，就此完全奪走支配權。
莉莉絲走進米淺裳的身軀。
下一刻，冷艷容貌漸漸模糊，變得更為美麗動人，氣質溫婉，連五官都在異化，米婭、米娜等人格泯滅，米淺裳從真正意義上徹底死亡，猩紅女神借助這個機會，強行獲得了容器身軀。
“復蘇于你而言。”江禾瞇起眼睛道：“是不是太輕松了一點。”
如果沒有起源的永凍處罰，這位女神當初奪走自己身軀時，也不會太難，當然眼前的效果跟這家伙最近恢復了些許力量也有關系。
“都是因為我的唯一神眷，在她身上留了后手嘛，對神靈來說，這可是相當清晰的媒介。”莉莉絲貪婪地深吸著空氣。
江禾抬起手掌，來自血脈源頭的力量控制住了“米淺裳”的身軀，面對面的距離下，兩滴源血快速上升至公爵級，足以控制軀體，但無法影響具有神靈位格的靈魂投影。
“這具肉身，你我共有。”莉莉絲笑道，“這個結果，應該是你能接受的范疇吧。”
江禾平靜道：“那還賴在我身體里干什么。”
精神世界里，莉莉絲的靈魂依舊在海面十字架上受縛，駕馭容器的只是靈魂投影。
“并非所有肉身，都能承載神靈的靈魂。”
莉莉絲說道：“你想要天河之主的象征，不必等北魏皇帝舉行儀式，歷朝歷代肯定有過類似的敕封，只需要找到供奉的寺廟即可，至于起源玩家·三山道人，此刻就在汾水河畔的酒肆遺址，算了，我給你實況標記一下。”
天空的明月閃爍猩紅。
莉莉絲的權柄，可以獲悉月光映照之處的情報，這一招曾在邊境·蒼茫原野用過，當權柄催動，一道猩紅色的光線墜落人間，指引著方向。
“友情提示，九流宗幕后之人是監天閣主，也就是秦淮二十四將名義上的指揮，閣主一脈世代單傳，只在人間挑選傳人，天下榜、胭脂榜、神兵榜之類的東西都是為了攪動風云。”
“監天閣即將重回逐鹿世界，大一統王朝最適合收割眾生，簡而言之，亂世要結束了，記得關注長安地區。”
話音落下，莉莉絲露出狡黠的眼神，米淺裳之軀緩緩透明，快速融入靈魂投影從而回歸精神世界，一味的索取只會引起唯一神眷的警惕和厭惡，她很自信，這次的回報足以彌補兩人間的不信任。
“等等。”江禾冷淡說：“按照你的說法，米淺裳之軀是你我共有。”
因為血脈源頭的影響，融入中斷，莉莉絲不由得一怔。
“那怎么了。”
“我現在就要用。”
“可我還在里面…”
“你可以走。”
沒有回答，
莉莉絲咬住紅唇，眼神有些閃爍。
“只許一次。”
在外界眼中，江禾只是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緊接著胭脂榜第五的美人忽然消失，他領著阿大和安謝安南徑直下山。
云海之上，中年男子一身繡魚道袍，目光死死地送走南梁皇帝。
他想動手，但也知道絕無勝算。
“太猖狂，北魏江湖該做出選擇了。”
開皇元年，二月末。
統萬鎮、朔方鎮、上黨、雁門等地精銳駐軍盡數調動，共計二十萬大軍進駐東雍州邊界，只為防備突然出現的南梁皇帝。
而在南梁西北部，如今的平西王府控制地區——長安，最近傳出了前朝龍脈出世的消息。
前朝以長安為都四百年，為抵御當時的氏族鐵騎，特意在末期北上遷都，龍脈蘊含著大一統王朝的磅礴氣運，一旦收入囊中，所在王朝將在短短數年內冒出大量武道強者和人杰。
為此，南梁，北魏和西蠻各自集中兵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圍繞長安地區，一場史所罕見的大會戰將決定天下之主的歸屬。
天河東岸。
朔方郡邊緣的一座古代大廟。
滾滾河水從面前流過，謝安南坐在巖石上，周圍是一圈樹枝造成的劃痕，阿大一臉憨厚蹲在一旁看守，是否出圈，對于這位門閥家主來說，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選擇。
遠處的古代大廟內，這里供奉著前朝敕封的天河水神——靈源王，傳說靈源王是前朝開國勛貴之首，只是病死在了立國前夕，為紀念其功勛，前朝特封天河水神，立廟供奉香火。
只不過幾百年過去，香火凋零。
昏暗的側面廂房里，燈油干涸，上一代祭祀居住的時間，已經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
柴火堆上，江禾認真地將米淺裳之軀和七道化身上下疊在一起。
“你這個…壞孩子。”
莉莉絲臉色紅潤，化身與本體感知同步，眼下情形，讓她罕見的感覺到了一絲羞恥。
“別亂動，順序錯了還得重來。”
江禾開啟時間環，自從晉升不朽后，時間環可以進行復數選取，這樣的話，將七道化身的巔峰時刻全部重現，感知匯聚升華，對于神靈也是不折不扣的重創。
莉莉絲有些失神地看著古廟藻井，片刻回過神來，惱怒地將七具化身自碎。
她原本打算偷摸派出化身修行從而積累力量，所以盯上了露出破綻的米淺裳，但某人顯然不允許事情充滿變數，今天如果保留化身，對方還不知道要把自己作踐成什么樣子。
咔嚓！
米淺裳辛苦修煉出的七絕身成為過去。
江禾眼神稍顯遺憾。
沒有了七絕身，過程變得正常起來。
莉莉絲眼神愈發朦朧，盡管身軀并非原裝，但感覺真切無虛，她甚至能看見眼前俊美臉龐上，鼻尖滴落的汗珠。
很快，依舊陌生卻又始終濃烈的感覺涌現。
“那現在我算什么。”莉莉絲皓腕抵著額頭，眼神有些茫然，至于兩人先前說的次數，早就記不清具體多少了，有賴于她賦予的墮落詛咒，某人的技藝已經臻至化境。
江禾起身，不確定道：“情人？”
莉莉絲沉吟道：“具有婚外感情之人，倒也貼切。”
江禾不置可否，當下的過程本質類似某種儀式，在莉莉絲獲取容器后，大概率可以自由離開的情況下，雙方默契地選擇變更結盟形式，
站在莉莉絲的角度，由暴食大罪兼憤怒候補提供重回全盛的資糧，過程注定要比自己單打獨斗輕松許多，并且寄宿其體內，未來或許還能借助升華的罪惡獵人，豁免更高層次的外界占卜。
而江禾同樣不愿意舍棄位格1的唯一神眷身份，以及神靈級導師的知識和經驗。
“靈源王的神像就在隔壁，你把命格和命數竊取到自己身上，就可以煉化天河了。”
莉莉絲見對方起身，撐住柴火打算下來，怎料江禾直接將其倒轉過來。
莉莉絲無奈道：“真是給你慣壞了。”
話雖如此，她依舊在努力配合。
江禾不語，只是一味出拳。
半晌，等他走出側廂房的時候，莉莉絲已經疲憊地召回了投影，重回精神世界。
正殿里，靈源王的神像肅穆而立。
江禾催動劫命術，奪走天河水神的命數，下一刻神像轟然碎裂，煙塵四起。
他徑直來到河畔，暴食黑光橫貫天河水面，暴食福地里，無數南梁地區的珍稀素材，以黑霧的形式流淌而出。
一刻鐘后，天河斷流。
半個時辰過去，天河源頭干涸。
在謝安南震撼的注視下，天河流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偌大河床。
江禾身上鮮紅龍袍模樣的白仙衣，變得更為殷紅，像是有血河在流淌，龍紋緩緩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