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夢中的未來
城北軍營。
混亂尚未波及這里，但五支惡煞神衛已經趕到，亞英雄的速度和潛入能力都相當出色，尤其是在復數出動的時候，特種作戰的殺傷力更為顯著。
軍帳之中，流光閃過。
二十名臨安士兵還在睡夢中，黑刀卻已然割下了他們的頭顱。
血水汩汩流淌，一名惡煞神衛悄然撕裂帳篷，繼續收割，在外面拐角處一沖而過，連斬五人，速度快到了巡邏甲士無從反應。
視野當中，其他惡煞神衛將超過數十個明暗哨同時摧毀，先攻擊偵查系統，再針對巡邏部隊，緊接著破壞指揮節點，猶如庖丁解牛一樣的戰術，將城北大營快速肢解。
長達半刻鐘的宰殺，兩千余人在沉寂中死亡，事實上高位生靈的優勢，在太陽之核下嚴重降低，否則一隊神衛就足以正面送葬這里的士兵。
凝重的死寂里，殺了軍篷士兵和巡邏甲士的惡煞神衛快速前進，對面的兩名同僚高高提起軍營大將頭顱，一臉欠抽的炫耀笑容，其中一人踩著亞英雄供奉的殘尸，看樣子偷襲取得了成功。
“嗤！”
惡煞神衛不屑地嗤了一聲，大家雖然都是大君的忠心部下，但性格也不盡相同。
大致上看，惡煞軍團可以分為三個派系，迂腐派認為凡事按照高層吩咐即可，腦子不如直接丟掉，毀滅派期待大君徹底放棄人性，開始毀滅一切的那天到來，享樂派則認為除卻忠誠以外什么都沒有意義，不如一起搖擺。
三個派系的首領，就是三位惡煞將軍。
當然，這些小事大君就算知道也從不在意。
持續的殺戮終于驚醒了幸存者。
最核心的幾處大營之一，血戰營內部，負責值夜的玩家趕緊將公會成員喊起來，專門的斂息道具讓他躲過了第一輪屠宰。
“會長，亞英雄，最少八十尊！”
“什么！”
血戰會長立刻沒了睡意，城北大營十二萬人，軍營遍布方圓十里，戒備森嚴，他原以為就算陸地神仙沖陣也無所謂，但近百尊亞英雄，還是太恐怖了一點。
“大將何在？”
“我親眼看著大將身亡！”
“重騎兵驍勇營呢？”
“連甲都沒能披上，都死在夢里了！”
“白劍營、霜刀營、虎槍營？”
“全死光了！”斂息玩家瑟瑟發抖，道：“根本聯系不上其他營，出帳篷就會死，敵人的速度我看都看不清，幕后必有統一指揮。”
沒有兵家術士壓制，亞英雄絕然不會像深陷泥潭一樣，動輒淪為常人。
會長臉色沉重，諸位成員將目光盡數投來，一起披荊斬棘到今天，會長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全力以赴，唯有集結北大營的幸存士兵咱們才有機會逃跑，這些人估計是朝廷的平叛部隊，那就和霸主·漠客脫不了干系，各位切記，不可力敵。”
“明白，我來組成頭部！”副會長說。
公會的玩家們聯手釋放技能，一尊百米高的血戰巨人從地面起身，數十張臉龐掛在各處，看起來詭異又強大。
血戰營，叛軍攻陷臨安的首功者。
當血戰巨人出現，幸存的數萬軍官士兵默契地開始匯聚，但很顯然，放任這些玩家存活，是烏合故意留下的陷阱。
唰唰唰！
地面上，惡煞神衛從四面八方不斷出刀，刀光斬斷巨人的四肢，切碎軀干血肉，等宰光眾生玩家，神衛們開始沖鋒，徑直撞向走出藏身點的北大營士兵。
從高空俯瞰，臨安城陷入戰火。
北大營幾乎全軍覆沒，各個兵鎮遭遇肢解戰術，失去反擊能力后朝著野外潰逃。
前往臨安郡守府的主路上，不時有人出面刺殺，但由惡煞神衛全部擋下，其中包含了很多世家的家主和供奉，臨安政權是中小型世家的絕地反撲，以至于弄出了號稱百萬大軍的流寇集團。
到處都是碎肉和殘骸。
司檸背著手走在滿是血泥的青石上，環顧四周，輕輕感慨道：“好浪漫，可惜沒想到這種場合是跟你在一起欣賞。”
江禾歪頭，腦袋上差點冒出問號，就算他見慣了尸山血海，也從未將其和“浪漫”掛鉤。
“你晉升英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江禾平靜道：“接下來我留在京城的時間預計會很少，我不放心你待在京城里。”
他當然不是擔心對方的安全，而是懷疑這家伙可能搞事。
“武宗宗主不在京城，誰替你收集武道功法，小雅姑娘應該干不了這么勞心勞力的工作，還是說你打算交給趙蜀魁。”
司檸瞇起漂亮的狐貍眼，“你不會是想把殘疾人趕出京城吧。”
司檸素手微微提起裙擺，在宮裝長裙之下，金屬結構的墨家器械貼著玉腿表面，相當于外骨骼代替行走，早在某人覆滅墨樞城分支公會時，戰場上搜刮到的垃圾就順手丟給了她。
江禾搖了搖頭，道：“我在長陵會戰許諾的報酬，自然是算數的，況且貪婪候補具備長期合作的資格，但你腦子不正常也是事實。”
司檸聽見“不正常”這個評價，表情有些羞澀。
“所以契約吧。”江禾平淡道，“與其再找個陌生的伙伴慢慢熟悉，還不如拿你湊數，最起碼你的合作信譽在及格線以上。”
司檸摸了摸下巴，狐疑道：“你想當我上司，然后潛規則？”
沒有回答。
江禾側頭，神色難得嚴肅。
司檸舉手投降，建康京城是南梁核心，南梁又是世界爭奪戰的根本，既然不想刀劍相向，她又舍不得放棄在京城里作威作福的機會，那就只能契約了，倒也問題不大。
“有什么代價咩。”
“伙伴之間可以在同世界群內，感應相互之間位置和傳送，不過獵人能關閉技能，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單方面特權，你自己掂量，我只承諾不會干涉你成為伙伴后的選擇自由。”
“你殺我不需要那么麻煩。”司檸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江禾抬頭，掌心浮現出動物小隊的矩陣圖案——象征獵人的“火柴人”，代表巨蛇的“直線”，以及對應著老黑和烏合的簡筆畫涂鴉。
司檸好奇地伸手拍掌，圖案上立即多出了一個火柴人，只不過有個三角形的小裙子。
“天才，你設計的。”
“嗯。”
江禾皺眉轉頭。
司檸訕訕一笑：“出來混報假名很正常啦，況且這個乳名也很久不用了，忽略掉唄。”
江禾不置可否，動物伙伴顯示的真名，要高于任務和好友介紹。
兩人徑直走進郡守府，惡煞神衛們已經將親衛軍宰光，江禾隨手釋放暴食黑光，一具具殘骸融化，將九名死亡的神衛復蘇，偽帝身旁的護衛力量不容小覷。
司檸踹了踹地上苦戰至死的絡腮胡漢子，說道：“這人就是之前的天下第十虬鬢客，應該是知道你要伐山破廟，為了南梁江湖才選擇的投靠偽帝。”
“無所謂。”江禾說。
在場沒人在乎這具滿是槍窟窿的尸骸，廳堂最正首的大椅上，龍袍男子又哭又笑，手里的酒杯搖搖晃晃，灑出不少酒水。
“你不是天子，朕才是天子。”
龍袍男子眼神朦朧，言語模糊道：“朕的無雙神將在哪里，宰輔、皇后、影子，秦淮二十四將，你們怎么都棄朕而去了，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個魔鬼。”
司檸若有所思，甩動雪白狐尾。
龍袍男子瘋瘋癲癲，身后卻浮現出一幅幅畫面，正是其人的所思所想，他從小就能模模糊糊地夢見未來，直到幾月前，世間大體走向都在按照“未來”上演。
“呦，命運欽定的真龍天子。”司檸哂笑。
大順王只是為王前驅的犧牲品，在神庭世界的操控下，這位龍袍男子才是未來取代南梁的命定之人。
“宰輔是寧天人，皇后是北魏的樂陽郡主，元長陵之女，影子是謝氏嫡女，她有天陰之體，修行資質媲美魔教教主，至于無雙神將，應該是平西王正在游歷北魏的長子，老真人飛升十年后的天下第一。”
司檸將情報詳細轉述，臉色鄭重起來：“最值得在意的是秦淮二十四將，全是天上謫仙人，英雄時代普通生靈。”
四位擎天之柱，二十四名謫仙人，在命運的注視下將終結這個亂世，輔佐真龍天子逐鹿天下，但很可惜，沙場降臨了。
“怪不得在虛空里人人喊打。”江禾暗忖，換成是他的話，辛辛苦苦引導地盤上的未來走向，結果毫無征兆地被一腳踹到路邊，估計也會心中不滿。
龍袍男子跌倒在地，痛哭流涕，未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美夢，讓他在現實里無比痛苦。
江禾平靜轉身，說道：“賜自盡。”
“喏。”神衛們抱拳領命。
與此同時，臨安朝廷分崩離析，流寇們朝著外面拼命逃竄，結果卻撞上了無處不在的安塞鐵騎，以整個臨安郡為范圍，巨大規模的“抓豬活動”開始，個別世家精銳私軍，由神衛們出動擊潰。
永慶二十年，十二月下旬。
臨安朝廷崩潰，曇花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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