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里。
江禾坐在窗口觀望。
王爵之尊,一劍可擋百萬師并非虛言。
常規手段以及正面戰斗,江禾承認,自己拿對方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要是不計代價的話,不管是升級過程中結余下來的七億顆不隕炸彈,還是晉升到亞傳奇的小天地,又或者再次請出拉曼夫施展時間加速,都能有效針對目標。
唯一的問題是,就算折騰死對方,也沒有充足的收益彌補損失。
江禾索性旁觀,坐在指揮部里品酒,奉天叛軍席卷兩省,搜刮到的名酒陳釀不計其數,他出手截留了大半,倒也沒誰非得跟平亂王爭搶這東西。
“怎么辦。”鐵騎師座心直口快地問。
諸位英雄默不作聲,反正不是他們上,既然叛軍能打到天水城,就說明更為幕后的大人物們,一定有辦法和決心對付王府老仆。
“稍等便是。”鹽君神色平淡。
半刻鐘堪堪過去。
天水城內,兩道虹光沖天而起。
隔著不短的距離,依稀能看見兩尊王爵級戰力的身影。
其中一人全身罩在重鎧下,嚴實的像是個鐵罐頭,萬塞宗主的神話形態名為萬塞寰宇,以此鑄就的英雄武裝,對要塞類建筑有著30%的額外真傷和總傷豁免。
另一人背生雙羽,天工宗主形似鳥類異種化形,華麗的羽毛覆蓋周身,神話形態天工之羽,對應的英雄武裝對戰艦類物體有著特攻。
“老東西,當自己無敵了?”
萬塞宗主豪爽大笑,一拳搗出,轟然巨響隨即落地,天水城正門頓時爆裂坍塌,在地面留下了恍如巨艦隕落炸出的拳印大坑。
天工宗主看上去比較年輕,他輕笑揮手,云空之下,漫天白羽浮現,緊接著嗖嗖直墜,密集的如同傾盆暴雨,絲絲縷縷的羽光,光是注目,都感覺雙目刺痛無比。
“晚輩今日倒是要領教了。”
“呵呵。”
蟒袍老者一笑置之,無數白色的花朵在四周盛開,兩記極端猛烈的進攻,盡數化作微風吹拂四散,作為代價,白色花海凋零過半。
神話形態·水晶花海。
根源來自一種名為水晶蘭的白色花朵。
這種花通常寄生于樹木的根系,汲取營養生長和繁衍。
而西境王府,便是以木系源力聞名帝國。
五代以前,當時身為王爵的先王選中了一名天資橫溢的年輕人,親自培養,并在臨終前耗盡大樹養分,使得還是普通英雄的中年人晉升到了精英。
作為數十年榮華富貴,視作己出的唯一回報,先王請求中年人守護王府傳承,但不能干涉內務,并且一旦離去恩澤散盡,對方將從精英跌回普通。
起初中年人尚且有些怨恨,但舍不得來之不易的生命層次,甚至暗中推動節度使,導致兩代西境王先后病隕。
但等到了耄耋之年,面容不顯滄桑的老者看著鏡中白發,心里只剩淡淡的埋怨。
時至今日,昔日的年輕人已然垂垂老矣。
隨著修行愈發精進,偶然回首,蟒袍老者無比確信,所謂的離開王府恩澤散盡,只是謊言而已,或者說他當初干涉內務,陷害兩代西境王時,答案就已然擺明。
對于先王的恩澤,自身到底剩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早已混淆不堪。
但這一代西境王,他確實是視若己出,畢竟上一代王落水病隕時,對方還在襁褓。
高空上,確認敵人尚有一戰之力,兩位宗主反而放緩了進攻節奏。
卻沒想到,蟒袍老者竟然主動沖天而起。
“吾孫雖蠢如驢,但你們這群家伙居然聯手欺負一個孩子,不覺得太過分了么。”
蟒袍老者對王府的一切洞若觀火,譏笑道:“瞧瞧,都把他逼成什么樣子了。”
云層仿佛土壤,一朵朵水晶蘭綻開。
兩位宗主對視一眼,皆是嘲弄不已,堂堂一境王府傳承,由盛轉衰不過五代時間,連中樞都看不下去打算放棄,眼前的蟒袍老者功莫大焉。
“真是造化弄人,你還死戰上了。”
“意外,早知道再觀望一陣了。”
轟隆隆!
高空宛如萬雷齊鳴。
地面。
奉天軍踏過破碎的城墻入主天水城。
鹽君第一時間與等候多時的朝堂使者對接,天水易主意味著西境淪陷,他若是拒絕詔安,接下來無論如何,中樞軍團也得趕赴西境平叛,屆時絕非小打小鬧。
進城的那一刻,在詔安通告尚未正式頒布前,伏氏、閻氏、單氏三家私軍不告而別,輔佐奉天軍的必要性已經完成,三位英雄領頭,聯袂登門門閥井氏,一探虛實。
奉天主力直奔西境王府。
鹽君騎在鹽龍后背,兩宗太上立于左右。
只要在詔安文書落地前,斬首西境王,禍亂帝國六省的鹽饒之亂就將徹底功成,鑒于傳奇的存在,這份偉業已經足夠鹽君完成晉升,不管是能量,還是數值,亦或者領域范圍,他的各項基礎都達到了極限。
“平亂王,別怪我等。”萬塞太上有些歉意,道:“奉天王有太宗傳人身份,我也是聽宗主的命令。”
晉升英雄的鹽君,將抵達西境王實力要求的基準線,但又因為不是精英,更適合世家宗門進行影響和干涉,這是最好的安排。
“是極,是極。”天工太上笑瞇瞇道。
鹽君冷哼一聲,井氏家主因為三尊英雄登門,已經回去自掃門前雪了,沒人替平亂王作保,勝負已定。
等叛亂落幕,他再給平亂王安排一個虛職,一旦井氏徹底倒臺,就是兵戎相見之時。
江禾不語,由于師徒傳承的關系,兩大宗門必然更親近鹽君,從事始終萬塞和天工都不遺余力,背地里許諾的利益,注定龐大到無法想象。
“要不,你干脆現在就跑如何。”
鹽君戲謔道:”只要你今生不入西境,我也懶得追殺你,認輸而已,總比沒命強。”
江禾回了一個淡然的眼神。
“哈哈哈。”鹽君大笑:“走著瞧。”
數萬精銳抵達王府,一隊隊士兵接管防務,眾人直奔大殿。
昏暗的大殿里,幕僚長的無頭尸體還在緩緩溢血,案牘灰燼里尚有火星,燭臺倒下,殿內更顯昏暗。
“什么人!”
萬塞太上突然眼神一凝。
天工太上平時掛在臉上的假笑消失。
只見王座之上,一名高大女子怡然獨坐,小西境王正在端茶送水,臉含諂笑。
“新王而已。”
姬重鋒沙啞道:“兩位可以拜見了。”
兩名太上同時色變,這副姿容和嗓音,不會錯的,帝國禁軍統領。
整個大殿頃刻間被劍罡同化,無數鋒芒密布渾身,仿佛下一刻就將萬劍齊斬。
兩位太上相繼沉默。
鹽君眼神微縮,表情有些不甘。
“無殃王,還不出手平叛?”姬重鋒開口道,她伸手將朝堂使者起草的詔安文書撕碎,皇室與朝堂袞袞諸公,固然皆為中樞,但在某些時刻,立場稍有分歧。
并非平亂王,而是無殃王。
鹽饒之亂,皇室不打算詔安,而是選擇了平亂。
江禾隨手一記耀光滅殺小西境王,轉頭看向鹽君,平靜道:
“那就走著瞧。”
就在此時,天水山方向,一道通天徹地的雷光升起,井陽王氣血雄渾,單手托著伏氏家主的頭顱,直沖王府。
“老朽井陽,見過新王。”
鹽君先是凝眸,然后哂笑。
緊接著他渾身化作鹽粒,轉身就跑。
江禾踏步而出,追殺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徑直出城,速度不分上下。
王府大殿,井陽王悍然落地。
姬重鋒稍稍起身示意,眼神稍有訝然,寒暄道:“十年未見,井陽王雄壯不減當年。”
“老朽日夜憂國,自然坐享天眷。”井陽王笑而撫須。
見兩人毫無追殺的意思,萬塞太上不免擔憂自身安危,壯著膽子問:“兩位王上,何不直接斬殺鹽君。”
姬重鋒冷冷瞥了一眼,沒有回答。
井陽王同樣笑而不語,他是知道江無殃有復數空間能力,只要不是非要死戰,大概率不會隕落,因此并不擔心,至于新王,高空的王爵之戰,兩位宗主可未必能大獲全勝。
無數花瓣樹葉如雨飄落。
云層間,萬塞宗主的英雄武裝突然凋零,蟒袍老者一掌將其按回地面,緊接著掏出一桿古老的栓動步槍,子彈宛如一座森林直墜大地,天空一片蒼翠碧綠。
肆無忌憚的笑聲在高空回蕩。
天工宗主眼神忌憚不已。
“名槍·蒼林,竟然藏在西境王府。”
大殿內,姬重鋒拔劍起身,所謂的權術陰謀,她并不在意,這一趟真正的任務,就是回收名槍蒼林,西境最為靠近永暗大陸,全盛時期的王府,自然底蘊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