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災獄
斯圖亞特王國北部，與帝國接壤的紛亂走廊。
這里是德約克公爵的封地，向東是一望無際的風暴海，向西則是四面均為陸地的內陸黑海，而在東岸中段，繁華港是此地的璀璨明珠，也是整個王國的第二大港口。
長久以來，港口停駐著斯圖亞特北地分艦隊，由德約克公爵親自擔任司令官，但從兩天前開始，分艦隊一反常態地盡數離港，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上。
繁華港，災獄。
這里關押著北地最為窮兇極惡的罪犯，人數高達千人，大部分人身上都有著不下雙手之數的命案，普通的謀財害命者，在災獄里只能充當地位最低的苦工。
今天的災獄值守異常松懈。
一名五官英朗的金發青年從正門進入，他的身材相當挺拔，腰間配有騎士劍，身上的輕甲看似單薄，實則異常厚重，頭盔、胸甲、護臂等八個部件上都有復雜的紋，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貴族出身，不過從左眼到下顎的鞭痕破壞了原本的協調。
見到金發青年路過，值守的獄卒們紛紛低頭以示敬意。
羅蘭·德約克，整個斯圖亞特王國最為天資卓越的年輕人，年僅二十六歲，就成功晉升了大騎士（白銀），并順利掌握了白銀意志的形態用法。
十三歲從王都騎士學院畢業，前往殖民地歷練，完整地經歷了十年戰爭，擊敗無數所謂的天才，入職王國最精銳的近衛騎士團。
只是不知因何原因，羅蘭于三年前脫離一切職務，流亡到了北地，接著被德約克公爵招攬并賜予姓氏，自此一直擔任著紛亂走廊副總督的職位。
但毋庸置疑，羅蘭代表著整個舊大陸年輕一代的最頂尖水準。
噔噔噔！
災牢最深處，響起了久違的腳步聲。
這里幾乎一片漆黑，唯有一支即將燃盡的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上百座囚牢里，一雙雙或嗜血、或冷漠、或瘋狂的眼眸齊齊投來視線，再混濁的空氣也遮掩不住野獸們身上的血腥味。
“約翰尼，騎士級，無故屠殺勛爵家族，造成78人死亡，其中包括了勛爵幼子，一個剛會走的可憐蟲。”
牢房里，蓬頭垢面的約翰尼舔了舔嘴唇，回味道：“別提了，這種羊羔才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羅蘭面不改色，繼續道：“菲利普，見習騎士級，流竄七座城市，自稱天授的盜賊，存在感極為稀薄，侵襲并殺害超過二十名貴族女子，毫無悔改之意。”
四仰八叉的菲利普不屑嗤笑：“不能碰女人，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龐迪…”
“洛茲…”
一個個名字從羅蘭口中念出，任何一人都值得千刀萬剮的酷刑，王國最堅固的監獄僅僅是束縛住了他們，悔改無從談起，審判姍姍未至。
“…萊茵·奧古斯都，墮落少尉。”
羅蘭看向最深處的黑暗，大巫師精煉的黑橡木十字架上，一名俊美少年受縛于此。
“你是任何慈母也無法寬恕的敗類。”
“累計殺害187220人，包括且不限于虐殺、縱火、爆破、屠城、傳染惡病…我不知道這個數字兩位大巫師是怎么統計出來的，但慶幸吧，你在死靈大陸上的惡行無人知曉，今后也將歸于塵埃。”
災牢地底鴉雀無聲。
所有窮兇極惡的罪犯都怔怔地看向最深處的黑暗，不少人反復掏著耳朵，表情懷疑至極，至于那些知曉大巫師含金量的罪犯，已然驚駭絕倫，大巫師的白銀意志形態基本都偏向于知識，精神和智慧，既然給出了確切數字，那么出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當最后一人的罪行宣布結束，罪犯們明顯變得安分了許多，零星幾個甚至在痛哭流涕，他們一直以累累罪行為傲，但天外有天，連環殺人魔在墮落少尉面前猶如稚子般純真。
羅蘭面無表情道：“接下來一周內，你們將獲得有限度的行動權，德約克公爵親自任命我為臨時監獄長，共有三艘海盜船供你們使用，任務是招募海盜輪番襲擊赫魯子爵領地，直到將其覆滅，在此期間，我會盯著你們，事成之后還你們自由。”
“又當黑手套么，呵呵，老子就是因為這個進來的。”
“誰信誰是智障，不過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干，都別跟我搶子爵夫人。”
“快瞧瞧，咱們偉大的德約克公爵發怒了，陛下將他的兩塊殖民地當成自己的聘禮，真是英明神武。”
“可憐赫魯子爵對王室忠心耿耿，大騎士羅蘭竟然淪為走狗，誰是亂臣，我分不清啊！哈哈哈。”
災獄深處剎那間充滿了喧囂和幸災樂禍。
德約克公爵是王國三位黃金柱石之一，鎮守紛爭走廊數十年，但自從老國王去世后，繼位的瘋王便將其視為眼中釘，若非另一名黃金柱石——近衛騎士團長還活著，雙方估計早就爆發戰爭了。
咔嚓！
突兀的巖鐵碎裂聲響起。
足以拘束住普通大騎士的煉金魔鋼被能量腐蝕，洶涌的力量將其掙斷。
雜亂的笑聲戛然而止。
江禾睜開眼睛，平靜道：“三艘海盜船全部歸我。”
冷淡如同堅冰的聲音仿佛讓災牢深處刮起狂風，森寒徹骨。
羅蘭搖了搖頭，“船是你們共有的。”
江禾點了點頭，一記鎮步邁出，他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頎長身影極為蠻橫地撞爛牢房柵欄，以堅固森嚴著稱的災獄像是頃刻間變得脆弱無比。
“半分鐘，等我殺光他們，咱們再談。”
羅蘭瞳孔宛如地震，太快了。
江禾粗暴地伸手扣住了騎士約翰尼的頭顱，后者渾身蒸騰起赤紅色的能量，但在完全覆蓋軀體之前，他就已經五指合攏。
約翰尼的頭顱宛如西瓜般爆裂，無頭尸體倒地不起，血水骨肉四處濺射。
“騎士級等于青銅巔峰么。”
江禾暗忖，頭也不回地一拳后錘，霸血之軀賦予了超乎尋常的體魄，速度和力量。
企圖偷襲的罪犯被錘穿胸膛，嵌在墻壁上氣息斷絕。
“一起上！”
“他也不過是騎士而已！”
“沖啊！”
這處牢房里幾十名囚犯共同撲殺上去，人人嗜血如命，悍不畏死。
轟轟轟！
江禾雙手如刀，每次揮斬橫刺都有大量血肉在身前炸開，一次次鎮步發動，反復沖潰周圍粗糙的包圍網，災獄最深處亂作一團，魔鋼鑄造的柵欄猶如紙糊。
“夠了！”
羅蘭拔劍上前，騎士呼吸法傾力催動，一記豎斬，數米長的白色劍斬如弦月迸射，德約克家族的白玫呼吸法對鋒銳加持極大。嗤！
化勁覆蓋周身，江禾單手捏住了白色劍斬，掌心濺射起血珠，一絲微不足道的裂痕浮現，又在極效自愈的恢復下驟然消失，隨著化勁震顫，劍斬被他硬生生捏碎。
“一般的白銀時代普通生靈。”
哧哧哧！
數十條鐵血荊棘飛射，裹挾著完美級枯萎，剎那而已，監牢里掀起血雨腥風。
角落里，菲利普雙手劇烈顫抖，他緊握匕首沖刺，借助自己天生的稀薄存在感從敵人的視線死角發動進攻。
“去死吧，怪物！”
江禾回身一記直踹，死亡之靴配合體魄與化勁釋放出了狂暴的力量，巨大的音爆聲響徹整個監獄，菲利普尸骨無存。
“大騎士階段等于白銀。”
“騎士等于青銅巔峰。”
“見習騎士等于青銅精英。”
江禾得出了結論，他之所以動手，除了準備獨吞三條海盜船外，主要還是為了確認自己在食物鏈中的地位，大部分獵食者在進入一個陌生的新環境時，基本都會這樣做。
“萊茵·奧古斯都！”
羅蘭強忍著怒意，從對方暴起，到殺光所有囚犯，時間只過了不到十秒，即便是他，也難以如此迅捷地虐殺上百名掌握超凡的囚犯。
滋啦！
羅蘭身上涌起了無形的波瀾，騎士呼吸法是一種肉體和靈魂共振的技術，當呼吸法的節奏和白銀意志同頻，騎士真形就將具現。
一支華麗的白玫瑰將羅蘭籠罩。
“呦呵，時代在進步呢。”莉莉絲饒有興致地旁觀，提醒道：“看上去像是神話形態的雛形，嚴格來說只是外在模仿，應該是老家這邊一代代黃金強者探索更高層次的杰作，能應用到下位超凡者身上，說明技術相當成熟了。”
羅蘭揮劍，白玫瑰真形散落無數瓣，鋒利至極的劍氣充斥四周，墻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出現，災獄最深處幾乎要被他斬碎。
一劍揮出。
b級大海秘寶——騎士劍·海洋頌歌讓劍氣連綿不斷，如同海潮般呼嘯席卷，豐富的從軍作戰經驗，讓羅蘭出劍封死了對手所有閃避的余地。
災獄深處徹底崩塌，滾滾碎石從上方墜落，煙塵彌漫。
一片廢墟中，江禾震去周身石塊，霸主之鎧表面皸裂如網，卻還沒到完全崩潰的地步，當他重新注入能量，新的鎧甲覆蓋破損。
“比起那三頭黑暗生物要強些許，但也有限。”
羅蘭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傾力一劍未能破防，他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再來！”
第二劍高舉落下。
可惜，一根血色短矛更快一步。
“誰有空跟在這兒你再來啊。”
江禾瞬間換位到了對手身前，第一記刺拳鑿碎手腕，徒手奪得佩劍。
第二記左手直拳命中胸膛，化勁席卷目標全身擊潰白玫瑰真形。
第三記上勾拳轟擊羅蘭下顎，將其直接轟飛，最后抬腿向上直踹，金發人影宛如炮彈撞破監獄天板，幾乎升空到了地面，密集的骨骼碎裂聲異常瘆人。
“居然沒死，年少有為。”
江禾沿著幾乎坍塌的樓梯來到監獄一層，幾十名獄卒列陣包圍，個個神情驚恐。
羅蘭雙臂撐地艱難起身，剛要成功就被人重新踩趴下去，那種古怪的力量再度襲來，蔓延五臟六腑讓人叫苦不迭。
江禾垂眸若有所思，這家伙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五六歲，眼下距離死亡還早著呢，新世界的能級上升相當明顯，平常難得一見的白銀，剛降臨就躺在了眼前。
“之前說的事情，還算不算數。”
羅蘭咬牙切齒，他之所以憤怒出手，就是不想搞砸了公爵交代的事情，襲擊赫魯子爵領已經箭在弦上，當然作數。
“你先讓我起來！”
江禾走到旁邊，聯絡小隊成員。
“老大，我在繁華港上面巡視領空。”
“小禾，街道上有異種族，我變化狼人形態了，位置也在繁華港。”
“大蛇，我在賣火柴，繁華港。”
“港口岸邊集合吧。”
成員都在相同的位置，這算是個好消息。
羅蘭緩了一會兒，猛然用勁起身，骨骼大面積粉碎的劇痛讓他眼角疼到抽搐。
“都散了！”
獄卒們巴不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羅蘭摸了摸腰間，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他試探性地開口道：“我的劍呢。”
江禾懶得回答，雙眼平靜地直視。
足以稱為漫長的沉默過去，羅蘭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恢復了冷靜的神態。
“萊茵先生，接下來你需要以海盜的身份襲擊赫魯子爵領，卑劣的瘋王不惜犧牲公爵的利益，也要滿足自己的私欲，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是德約克家族的箴言，我會從旁監督你，當子爵領覆滅之時，你將重獲自由。”
“我現在難道失去自由了么。”江禾疑惑地問，“還是說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覺得自己能留下我，談點更實際的吧，那種從呼吸中得到力量的秘法，亦或者直接增長速度精神的寶物，不給點好處，你指望誰努力工作呢。”
羅蘭深吸一口氣，連耀眼的金發都在微微顫動。
“我需要和公爵匯報，希望你不要太過分，公爵大人是王國僅有的三名封號騎士之一，不是大騎士可以揣度的。”
“請便。”江禾說道，他目前絕非黃金的對手，不過莫比烏斯血影和動物伙伴傳送足以保證撤退，就算黃金領域可能有著很強的隔絕性，但得到強化的簡易領域不至于在完整領域面前連一瞬間都撐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