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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降臨。
貴族公館外漆黑一片。
破敗的街道兩側,個別路燈閃爍著昏黃的光芒,由于剛才冒出來的動靜,駐扎在猩紅劇場周圍的一支焚鐵中隊立即趕來,正在跟貴族衛隊對峙。
焚鐵軍團是帝國最精銳的野戰力量,每個主城駐扎大約三萬人,每一名士兵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新人類,以百人為小隊,千人為中隊,萬人為大隊。
傳說中每支軍團內部都有直屬于軍團長的哭嚎者中隊,這些極少展露在明面上的異類,全部移植了淵鬼的血肉,伴隨著力量的顯著增強,哭嚎者們將無可挽回地走向精神墮落,屬于戰爭的消耗品。
公館門口,年輕男子旁若無人地走了出來,白金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后,眉心的血月印記稍顯詭異,容貌俊美非常。
“站住!”中隊指揮目光一凝,果斷掏出了腰間配槍,背后焚鐵士兵齊齊端槍。
所有槍支的槍身表面都鐫刻著血色紋路,加持了淵鬼的血液后,制式武器可以對淵鬼造成影響,不過殺傷效果與罪術師天差地別。
見到年輕男子不曾止步,中隊指揮眉頭一皺,眼中殺意漸濃。
吱呀!
公館大門敞開,“菲利克斯”伯爵從中走出,儀態威嚴,氣息強大。
“這位先生,不要打擾我的客人。”
面對大貴族,中隊指揮只能收起配槍,他不卑不亢地說道:“伯爵大人,圣城監察之眼傳來通知,貴族公館內疑似存在最強級淵鬼誕生的征兆,軍團長大人正從野外趕回。”
“菲利克斯”一笑置之,“你覺得可能么。”
中隊指揮沒有回答,事實上最強級淵鬼如果真的誕生,包括伯爵在內,自己這些人應該已經全軍覆沒了,到了眼下這個時段,軍團長過不過來其實兩說。
不過布置在圣弗朗西斯科核心主城的監察之眼,確實探查到了濃烈的憎恨在集中,而且死者預估數目是聳人聽聞的千萬級別。
“菲利克斯”邀請道:“進來坐吧,可能是終焉會剛剛發動了襲擊的緣故,里面死了一些貴族,我倒是正缺人手處理。”
“是。”中隊指揮回答。
從貴族公館到教堂,路程只有幾公里。
破敗的民屋樓房門口,無數頭蓋骨隨風搖晃,不時敲擊門板發出脆響。
江禾走在路邊,看見了一個個衣衫襤褸的平民排著隊前往萃取塔。
每個成年公民,都需要按月貢獻800cc的鮮血,違背者的下場是誅殺和連坐,鑒于新人類的身體素質,這種負擔還不至于將人逼到窮途末路,前提是營養獲取正常。
由于相對沉重的血稅,以及生產力的式微,帝國反抗軍一直如雨后春筍般連綿不絕,但比起終焉會,反抗軍內的罪術師少到可憐,始終難成氣候。
因為一旦成為了罪術師,公民及直系血親就有了免去血稅的權利,并且食物飲水都由主城足量供給,大部分情況下沒有參與反抗的理由。
一路前行,回到教堂。
里面傳出了嘰嘰喳喳異常吵鬧的聲音。
離開前尚且顯得落寞枯敗的教堂仿佛有了些許活力,老神父夾著圣經,手里提著面包籃,給教堂孤兒們一一分配黑面包。
等分配結束,一名個頭稍大的女孩領著孤兒們上了教堂二樓。
江禾走進來找了個地方坐下,隨口挖苦道:“在現境的大夏古代,有王侯臨終時苦求一碗蜜水而不得,我看你死前未必吃的上黑面包。”
客觀來說,身為秘密部隊的首領之一,豢養孤兒純屬作孽,一旦倒臺,這些家伙有一個算一個全逃不掉,當然,結果如何與他無關。
“嘿。”老神父神秘地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小孩子是最容易塑造的藝術品,我引導他們長大,他們往后就是我忠誠的部下,付出的成本于我而言,只有時間而已。”
江禾不假思索,問到:“格林?”
老神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第一代,死的就剩他一個了,沒辦法,誰都有經驗不足的時候。”
他假模假樣地感概道:“我其實是灰燼世界本地人,終焉的玩家篩選條件,遠沒有起源那么嚴苛,我能成為黃金,不得不說,有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他們的犧牲。”
江禾沉吟,既然老神父不怎么當人,那有些事就可以和對方商量了,在任務方面,這位叛徒和自己有著根本一致的利益。
關于以一己之身,承擔此世之惡的方案和盤托出,一整個世界的憎惡,“質量”無疑將沉重到難以想象,不過暴食大君最不差的就是胃口。
老神父聽完呆了片刻,緊接著高舉雙手,大聲地仰頭恭維,道:“如此瑰麗,宛如黃金般璀璨的理想!”
“救世主甘愿承受所有罪惡!“
“祂是行走大地的圣人。”
“那一百年完了,高高在上的罪術師不復存在,苦苦掙扎的新人類抬起頭顱,贖免人世苦難的彌賽亞終將結束淵鬼的時代,讓大地重新流淌出奶和蜜糖。”
老神父說完恢復正常,低頭思索片刻,問到:“你覺得類似這樣的宣傳如何。”
“沒必要。”江禾回答。
在戰爭當中,存在某種特殊情況,那就是“打就能贏”,只要一直打,就會不斷有新鮮血液加入,而在政冶方面,明確的施政理念,有利于陣營派系的建立。
對于灰燼時代,一項可行的淵鬼解決方案,就算無法占據主流,也能或主動,或被動的吸引無數人,作為一個大組織存在和發展的根本。
正如教國奉行贖罪方針,任何一個罪術師在誕生時都需要銘刻贖罪儀式,從而讓全身憎惡沉封在身軀中,等到墮落或者生命終結的時候自毀,與淵鬼一起消亡。
帝國秉承血稅制度,從新人類身上著手減緩憎惡,利用罪術師的特權和力量維持穩固,類似揚湯止沸,以惡制惡。
至于終焉會,則是激進的代表,主張不破不立,寄生在帝國和教國的陰暗中,源源不斷地吸納遭遇兩種秩序排斥的異類分子,也是叛亂者、殺人犯、野心家等人的絕佳去處。
老神父真切地感覺到了惋惜,有些不甘道:“閣下,我認為這條道路的前途,不輸給贖罪教國,到時候人權歸我,神權歸你,我們甚至有希望一統世界。”
江禾搖頭回答,“太慢,而且結果未必得償所愿,我想知道世上有幾個最強。”
老神父無奈介紹道:“帝國這邊,議會長和大軍團長都是名副其實的最強,除此之外,灰燼學院里,還有一位隨時有可能墮落的沉睡者,傳聞他是灰燼女爵的父親,昔日的貴族首領。”
“贖罪教國那邊,教宗,贖罪騎士團長,以及最近冒出來的節制修女都是最強,至于終焉會,貌似就只有會長一人。”
“灰燼世界是特殊培養基地,黃金層次的沙場玩家們進不來,一旦晉升也會被立即踢出去,免得影響基地穩定。”
江禾不由得皺眉,整整七名最強,遠遠超出了他目前能應對的范疇。
在計劃發動前,不但要晉升長恨龍槍,盡可能地強化實力,還得削減最強的數量。
“往后監視和探查大軍團長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江禾說。
老神父聞言一滯,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又不是讓你去跟他拼命。”
江禾不給對方拒絕的余地,直接閉目養神,對方身為終焉叛徒,想躺贏怎么可能呢。
老神父臉色痛苦,若非貪生怕死,當初圍殺的時候,他也不至于就在遠處邊緣助攻了。
雙方在教堂里待到天色漸明。
按照約定,本該在清晨六點準時抵達的黑曜石特派員依舊不見蹤影。
老神父的表情逐漸凝重,這可不是個好消息,骨鈴節第二天猩紅慶典召開,此時此刻,終焉會和教國紅衣主教恐怕已經開始行動了。
江禾睜開眼睛,起身離開座位。
與此同時,教堂門口的敲門聲響起。
他打開門扉,外面是一名青年貴族侍從,神色憔悴。
“請問閣下是不是安珀爾當面。”青年侍從繼續道:“這里有一封伯爵大人贈予的請柬。”
“多謝。”江禾拿過請柬,有了阿大給的這東西,他進入猩紅劇場可以不必獻血,并且直接前往貴賓席,省去不少麻煩。
青年告辭離開,走的時候忍不住揉了揉肩膀,久違的酸痛和疲憊從身體內涌現,隨著貴族們遭遇終焉會突襲死亡大半,卡梅爾城里的實權職位一片空白,這是莫大的機會,不少人都在連夜奔走。
教堂里,老神父動身,他準備去召集麾下的指揮官們,到了今天,已然無需再隱秘搜查,箭在弦上,就算打草驚蛇,紅衣主教估計也是舍不得直接跑路的。
黎明升起,微光艱難地穿透厚重陰云,街邊建筑一如既往的千瘡百孔,四周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混合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偶爾有幾片廢紙被微風卷起。
江禾離開教堂,步行前往猩紅劇場,
卡梅爾城各地,龐大的人流同樣在朝劇場匯聚,一個個大大小小枯瘦的臉龐上,憔悴的神情中蘊含著狂熱。
衰敗的城市仿佛一下子繁華起來。
娛樂這種奢侈的東西,并不屬于民眾,帝國律法明確表示,不允許任何普通公民以任何形式留下書面記載,一切歷史都需以黑曜石議會頒布的統一修訂版為準。
而在枯燥痛苦的生活里,每年一度的猩紅慶典可謂盛大,列席常常超過十萬人。
劇場門口的石碑上,赫然寫著門票的價格,一顆相當于罪術師早餐的憎惡結晶,又或者500cc的新鮮血液,這兩種支付方式,主辦方都能接受。
不時有人因為貧血倒地不起,然后被焚鐵軍團的士兵拽走,但更多的人依舊狂熱,爭先恐后地獻出血液,五十個主城同時舉辦的猩紅慶典,是帝國民眾期待了一整年的大型活動。
拿著請柬,江禾徑直來到了貴賓席。
貴賓席位于觀看席的最上方,軍官、貴族、分議會議員等座無虛席,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劇場,視野相當開闊。
劇場中心,一座偌大噴泉正噴涌黑色液體,宛如惡魔的涎水在流淌,噴泉四周,幾尊高大的雕塑矗立,人物的面容十分扭曲,肢體以一種怪異的姿勢伸展著,仿佛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而在場地邊緣,幾個巨大火盆散發著濃烈的光芒,黑色煙霧滾滾升騰。
貴賓席最中心,“菲利克斯”伯爵和焚鐵軍團長落座,盡管還有許多民眾正在入場,但站在噴泉上的主持人已經拿起了話筒。
“各位來賓,我宣布灰燼歷130年,猩紅慶典開始,下面有請開幕式禮品,登場!”
隨著話音落下,觀眾們陷入了詭異的亢奮,距離平臺最近的坐席上,人們雙目血紅,頸部青筋畢露,如同野獸,無數尋常肉眼難以看見的情緒碎屑從噴泉濺射的水汽里發散。
“快點啊,我等不及了!”
“曼德拉男爵家的茜茜小姐,誰也別跟我搶!”
“他們有罪,有罪者當受懲戒!”
沒過多久,數百名焚鐵士兵押送“禮品”上臺,這些人全都是衣著鮮亮,皮膚光滑的貴婦和小姐,作為一年來各種斗爭的失敗者,她們將作為禮品,任由觀眾們肆意宣泄。
“諸位,享用美餐吧!”主持人大喊著揮手。
劇場墻壁落下,大量觀眾手腳并用沖了出去,如此野蠻的一幕,讓幾個新來的焚鐵士兵臉色蒼白,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里的武器。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哀嚎,哭泣和尖嘯,基于爭搶的廝殺爆發,無數紛紛落下的衣衫碎片里,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死亡,人們相互憎恨,相互詛咒,直到死亡。
猩紅劇場,排山倒海似的歡呼和咆哮席卷整座卡梅爾城。
貴賓席上,江禾神色平靜,他伸手捂住了懷里小家伙的眼睛。
“大蛇,怎么了。”莊雅有些淡淡的好奇。
“少兒不宜。”江禾低頭回答。
席位旁邊,金發青年聽見交流,轉過頭目光新奇,主動搭話道:“兄弟,你這樣培養后輩,遲早得害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