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迪拜那里怎么樣?”
“很棒!簡直就是理想中的孟買。”
“嗯?”羅恩抬起頭。
“那里有簇新的城區,寬敞的美國轎車遍布一幢幢摩天大樓之間,路上人影全無,你能開到七十碼!”
維諾德滔滔不絕,他現在穿的很體面。上身是干凈的襯衫,腿上是合身的牛仔褲,甚至手腕上還帶了一只表。
他往返波斯灣國家多次,見多了那里的繁華之后,對孟買是又愛又恨。
孟買是他生活的城市,親朋好友都在。偏偏這里有太多糟糕的事,稀缺的水資源、擁擠的貧民窟、永遠也清理不掉的垃圾堆 直到他去了迪拜之后發現,那里就是孟買夢寐以求的未來。
有大量的印度裔移民不說,就連語言都很相近。
不僅僅是維諾德,就連孟買的上層人士也對迪拜青睞有加。
他們舉辦派對時,不自覺的會模仿迪拜那里的風潮。
比如請來了專業藝人表演,讓訓練有素的小狗表演投籃,為賓客準備一份奢侈的伴手禮.
整個孟買從上到下,都很向往迪拜式的都市生活。
維諾德也不能免俗,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羅恩忍不住笑著給了他一腳。
“我說的不是這個。”
“啊,羅恩巴巴,你是指哪個?”
“孟買的黑老大都喜歡在迪拜,遙控指揮孟買這里的黑幫活動,聽說他們最近日子過的不太好?”
“大不如從前哩!達烏德這次過生日,竟然沒有大操大辦,就連派對也沒有。”
達烏德在80年代就逃去了迪拜,他當時因為走私黃金,手里積攢下了巨量的財富。
迪拜是一座享樂的城市,很適合他。
他在奢華的宴會上重現孟買昔日的風光,他請一撥又一撥孟買最知名的電影明星和板球運動員飛來迪拜做客,又包養了寶萊塢女星曼達基尼做情婦。
達烏德逃離印度之后,他在印度的黑幫勢力依然強大。原本他遠在迪拜,可繼續高枕無憂。
但偏偏發生了爆炸案,又偏偏遇上了艾杰這樣的死腦筋警察。
隨著案情漸漸水落石出,達烏德恐怖襲擊的罪名幾乎已經坐實。
據說印度政府正在考慮向迪拜發出引渡申請,要求將達烏德緝拿歸案。
傳聞不知真假,但這位黑幫大佬估計聽到了什么,現在比以前低調了很多。
“看來我們的業務可以擴展到中介公司了。”羅恩心里隱隱有了想法。
“早該如此了,羅恩巴巴,那里的人很有錢。”維諾德十分贊成這個決定。
“你去迪拜那么多次,對那里的勞力市場怎么看?”
“大有賺頭!”維諾德擺了擺頭,“每年有數百萬印度人去波斯灣打工。”
印度跟他們只隔了一個海灣,地理資源卻天差地別。
波斯灣國家因為石油經濟的繁榮,能提供遠超印度的薪資水平。
同樣是開出租車,孟買司機月收入大抵在一千盧比上下浮動。
但換作迪拜,這個數字就變成了六千多盧比。
整整六倍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某些危險的工作崗位,比如建筑工,波斯灣國家的平均薪資是500美元左右。
折算成盧比大概是一萬五千多,比印度國內高了十倍不止。
這種巨大的差距,讓印度沿海各邦眾多的男性勞力,紛紛偷渡前往波斯灣國家打工。
印度太窮了,偏偏家家戶戶人口眾多,有女孩,有男孩。
按照印度的傳統習俗,家庭男性有義務為自己的姐妹準備嫁妝。
是的,印度雖然由女方出嫁妝,但最后還是男性承擔了這一部分支出。
印度的嫁妝通常以黃金為主,價格昂貴,是真正的奢侈品。
這也間接導致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前往波斯灣國家打工。
幾百萬人的市場,開中介公司穩賺不賠。
“這件事交給你,不僅僅是迪拜,其他城市也應該有我們的旅行社分店。”
“羅恩巴巴,這當然沒問題,但我需要幫手。”維諾德畢竟沒讀過什么書,有些事對他來說很吃力。
“行,我會再調幾個人給你。”羅恩準備把孟買旅游資訊公司的人,往旅行社傾斜。
今年孟買的旅游業是沒指望了,收入輕輕松松被旅行社反超。
維諾德這幾個月總計送了三千人去迪拜,中間也有差不多的人回來續辦簽證。
一來一回,六千人次,羅恩光服務費就收了一千兩百萬盧比。
其他安排住宿、機票、船票之類的回扣也有不少,正好能支付掉旅行社員工的薪酬。
“對了,我到時再給你一個聯系方式。他是我電影里的男主角,他家在迪拜做了很多年布料生意,會有不少當地關系。
如果遇到突發情況,可以去那兒尋求幫助,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
蘭卡他們家正在謀求重返印度,趁沒回來之前該用的關系要用,過期作廢。
說到蘭卡,也不知道劇組那邊怎么樣了。
聽到導演希夫說劇組即將啟程回孟買后,蘭卡激動的差點哭出聲。
這一個多月的鄉村生活實在太難熬了,尤其是去了北阿坎德邦之后,沒了羅恩罩著,狀況頻出。
首先是他和當地的群眾鬧了些不愉快,因為人手緊缺,蘭卡在劇組幫忙打板。
那一天是周六,而周六歸土星神娑尼管。娑尼的脾氣很壞,連帶著蘭卡也易怒起來。
某個圍觀的渾小子多次打斷了拍攝進度,于是蘭卡請他保持安靜,結果雙方的口角升級成了肢體沖突。
因為這件事,劇組還上了當地報紙的頭條,上面這么寫著。
“民眾痛打新戲男一號。”
蘭卡對這篇報道嗤之以鼻,他堅稱事實正好相反。
“我二話不說揍了那個混蛋。”
但他很慶幸報紙沒有那樣寫,如果他被描繪成對群眾動粗的男演員,搞不好當地的小混混還會找他麻煩。
另外一件揪心的事,就是沒有北方邦那樣離的很近的民宿,伺候他們。
劇組在北阿坎德的山里拍戲,吃飯非常不方便。
為防止老資格又厚臉皮的工作人員搶走大部分伙食,制片人想出了一個點子。
他用塑料袋提前為所有人裝好了食物,定量分餐。
飯菜是從當地錫克教徒開的餐館做好送來的,用料多,分量足,放奶酪像不要錢似的。
但制片人深得羅恩摳門的精髓,不肯再多花一丁點錢買盤子。
因此劇組成員只能直接從塑料袋里吃飯,每人四袋,有米飯、煎餅、豆糊和蔬菜。
但塑料袋結實難解,大伙不得不用牙齒撕開袋子,往往嚼了一嘴的塑料薄膜。
蘭卡和劇組的人開玩笑,如果將來誰給他們做尸檢,一定能從每個人體內找到各式各樣的塑料袋碎片。
果不其然,之后的幾天蘭卡天天拉肚子,差點連打板的力氣都沒有。
還有某次載著劇組全體成員的巴士在半道上拋了錨,已經到飯點了,而巴士最早也要凌晨兩點才能到他們居住的旅館。
于是制片人拿出四百盧比,讓全車三十個人下去吃晚飯。
這點錢,吃個屁。
蘭卡和劇組的人不止一次暗罵他是個奸商,吠舍中的吠舍。
作為迪拜來的富二代,蘭卡責無旁貸為大伙買了晚飯,花去一千兩百盧比。
他沒有提出分攤費用,因為他開不了口。
都是朝夕相處的同事,總不能對他們說,“你們每人記得還我四十盧比啊。”
蘭卡的傻乎乎的表現,讓在電影中飾演他母親的女演員稱他為冤大頭。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事,托打架的福,他在當地成了小有名氣的演員。
蘭卡在山間小路跑步,結果被人認出來,于是紛紛跑來找他簽名。
那是蘭卡一生中最風光的時刻,以前他幻想過這樣的場景無數次。
還有人會跟在他身邊晨跑,向旅館的前臺打聽:這兒是不是住著一個電影演員?我們想見他。
然后就會有三五成群人去蘭卡房間,同他握手。
蘭卡那一刻多么希望,他迪拜的家人也在,能親眼目睹那一幕。
他還常去某個阿姨家蹭飯,那戶人家有倆個女兒,都喜歡上了他。
這件事最讓蘭卡得意,他認為自己還是很有女人緣的。
尤其是劇組的姑娘都暗戀羅恩,讓他一度懷疑自己的魅力。
雖然拍攝的過程有諸多難處,但這至少讓艾伊杉認清了一個事實。
除非有天時地利人和,不然他永遠成不了大明星。
一部低成本片,不說拍攝過程曲折,花費巨多。
就連劇組里的小角色,都是經過激烈競爭才拿到了邀約。
試想,會有哪個寶萊塢大導演,會在他這樣毫無名氣的新人身上,豪擲幾億盧比呢?
很顯然,他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也太輕信當初那個,承諾捧紅他的制片人。
這些都是寶萊塢的客套話,不必當真。
好在,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禮贊難近母》的拍攝即將收官。
還有幾場都市戲,需要到寶萊塢的攝影棚拍攝。
大概不用一周,電影就會殺青。
拍攝期間,蘭卡作為男主角,還要錄制一首歌曲,另外再和女主角合唱一首。
其他的配樂工作,早就已經開始。
接下來的后期制作,就和蘭卡沒什么關系了。
他很期待電影上映的那一天。
嗯,羅恩也很期待,第一步電影總得有點賺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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