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上次來孟買的時候,出師不利。這次卷土重來,野心更大。
“我哥哥的船就在外面公海上,那上面有三十幾萬美元的現金。只要潘特準備好貨,錢可以立即送過來。”
“放心吧,早在一周前,我就把你要的藥品清單發給潘特了。他會準備好的,這次沒人敢惹他。”
在哈德汗家中出席了那次會議后,羅恩已經可以確定一件事。潘特成了哈德汗管轄范圍內的堂口頭目之一,負責的就是藥品生意。
甭管他和其他頭目的關系如何,只要成了哈德汗的人,沒誰會不開眼的找潘特麻煩。
去年那種被人打上門的事,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盧卡似有所覺。
“孟買的地下世界,從來沒有安穩過,習慣就好。”羅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依舊是上次的漁村碼頭,海鮮的腥臭味,制冰廠的哐當聲,瞬間把兩人包裹。
有頑皮的孩子頭頂竹簍,嬉笑著過來羅恩打招呼,很快又一溜煙的跑開。
“老兄,你在這里很受歡迎,昂?”
“我為他們義診過一段時間。”
“義診?”
“當然,我可是有行醫執照的人。”羅恩昂首挺胸。
印度醫學委員會親自認證,他已經是一名正經醫生。
“老天,你簡直像變戲法一樣。導游、公司老板、孟買英雄、走私販子、黑市商人.現在又成了醫生?”
“都是我,不用驚訝,技多不壓身。”
“孟買真他媽瘋狂,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地方。”
一陣海風吹過,盧卡咳嗽了兩聲,“就是這里的氣味不太好,如果能換個交易地點那就完美了。”
“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警犬到這,都得迷路。”
羅恩當先走到一處破爛的院子前敲敲門,里面的人見到他后,說笑了幾句就立刻帶兩人進了門。
“瞧瞧,是誰來了?我們的好人,蘇爾醫生!”潘特挺著大肚皮,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熱情。
“看得出來,你最近過得很滋潤。”羅恩用手在他肚皮上敲了敲,潘特大笑。
“與其自尋煩惱,不如隨波逐流。”他說了一句頗有哲理的話。
“你什么時候開始參悟禪宗了?”
“少來,這是我的人生哲學。哦對了,這位是盧卡?巴西來的。”
“你好,伙計。”
兩人握手,算是打過招呼。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顯然也沒到朋友的地步。
“先來說說正事吧,貨都備好了?”羅恩問。
“差不多齊了,”潘特指了指院子后面的倉庫,“你們明天就可以過來提貨。”
這次的貨更多,是上次的幾倍。按照慣例,羅恩先讓人清點了一番。
盧卡也親自上陣,近三十萬美元的生意,容不得他馬虎。
不一會兒他就拿著清單,滿臉疑惑的走回來,“數量沒問題,但為什么這次又更換了生產商?”
“都是同一種藥,藥效肯定沒問題的。”潘特不在意的揮揮手,“這些生產商也都是正規公司,我們做渠道的,當然是誰的貨好,就選誰。”
“把制藥廠商的名字記下來,如果你不急著提貨,就先去查查再說。”羅恩轉頭對盧卡給出自己的建議。
他只是一個中間人,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極力促成這筆交易,然后拿抽成走人。
但畢竟是藥品,給人用的東西,謹慎點為妙。
“我出去給哥哥打個電話。”盧卡掏出衛星電話,走出院子,這件事他們內部也要商量一下。
潘特一直冷眼旁觀,也不催促什么。等盧卡離開后,才悄悄的在羅恩耳邊提醒。
“這批藥,哈德汗親自過問了,你懂吧。”
“什么意思?”羅恩眼神微動。
“你還看不懂嗎?哈德汗要插手藥品生意,這些生產商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一個打工人。”
“所以這批藥到底有沒有問題?”
潘特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沒問題。”
“我一直沒問你,上次有人來搶你的生意,還發生了交火,最后怎么解決的?”
這件事羅恩很好奇,他只隱隱記得和席瓦軍,也就是濕婆軍有關。不過當時他和潘特還沒那么熟悉,所以沒有多問。
現在彼此有了點交情,又多多少少都站在哈德汗這一方,算是自己人。
“搶我生意的就是濕婆軍,現在孟買的主人。”潘特笑了,笑得很古怪,“那時候他們窮的就像瘋狗一樣,為了搞錢什么都敢干。”
羅恩不禁想到了薩克雷的別墅,那種暴發戶式的做派,讓他記憶猶新。
“你知道吧,他們那時候真的很窮,連給小弟交保釋金的錢都沒有。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盯上了我的生意!”
潘特語氣恨恨,這件事直到現在,依舊讓他大為光火。
“后來我才知道,是伊麗莎白那個賤人為了得到濕婆軍的支持,把我的生意透露給了他們。”
“伊麗莎白夫人?”羅恩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沒錯!那騷娘們剛來孟買,迫切的需要本地勢力的保護。濕婆軍能打,又缺錢,完美的合作對象。”
“你去過皇宮,對方摸透了你勢單力薄,然后轉手就把你賣給了濕婆軍?”
面對羅恩的猜測,潘特保持了沉默,事情大抵就是如此。
區別是他并不“勢單力薄”,他在波斯灣摸爬打滾多年,手里的亡命之徒并不少。
然而他面對的是濕婆軍,那些人中有真正的軍隊出身,很多打手都出自國民志愿團。
好勇斗狠的黑幫遇到正規軍會怎么樣?結局不用多想。
“后來是哈德汗擺平了這件事?”羅恩問。
“是”潘特扯了扯嘴角,“他花了一大筆錢,喂飽了濕婆軍。代價是以后藥品生意九成的利潤歸他,剩下的一成歸我。”
羅恩輕輕吸了一口氣,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潘特那么不爽了。
別人都尊稱哈德拜,只有他直呼其名哈德汗。從自己當家做主的走私頭目,變成別人下面的一個堂口,還上繳絕大部分利潤,那待遇自然天差地別。
“哈德汗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潘特看了眼羅恩,又笑了,“你已經被吃干凈了。”
羅恩眉頭一挑,“怎么說?”
“你的旅行社,他賺的錢是你的百倍多,你卻一點都沒分到。”潘特笑得幸災樂禍。
羅恩聳聳肩,沒有多做解釋。他又不是哈德汗下面的堂口,分什么錢。
而且羅恩也不想和哈德汗牽扯的太深,就這樣喝點湯就行。拿的越多,后面越不好脫身。
他的事業核心不在旅行社,蘇爾電器才是。
“所以你懂得,藥品生意我能插手的地方不多。”潘特完全沒有了第一次交易時的精氣神。
他翻身無望,更別提復仇。尤其是濕婆軍,借助去年底的動亂,一飛沖天。
孟買的政府名義上在國大黨手里,但真正當政的那些人對濕婆軍馬首是瞻。
很多時候薩克雷說話,比孟買政府還管用,他才是孟買的“深層政府”。
那邊盧卡似乎打完了電話,他一掃剛剛的猶疑。
“明天晚上裝船,錢貨兩清。”
“沒問題!”潘特爽快的答應。
“明天見。”羅恩和他告別。
“別忘了海關,你們自己搞定!”
羅恩朝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這種事,他已經門清。
三十幾萬美元的生意,這次搞不好提成就有10萬美元,馬拉巴爾山附近的獨棟別墅到手。
“羅恩,你去找海關,我出海帶人把錢接過來。”盧卡火急火燎的開始行動。
“這么急?”
“耽擱一天都是錢,這批貨得盡快回巴西,越快越好。”
“行吧,你自己小心。”
為了馬拉巴爾山附近的別墅,羅恩也變得敬業起來,他幾乎一刻也沒有耽擱就找到了哈里。
“這次非比尋常,你知道的,現在孟買很緊張,你們的貨又很多。”哈里眼中冒著精光。
“所以你有什么建議?”羅恩略微警惕。
“咳,我有幾個同事,他們對皇宮很好奇。”
羅恩的表情變得精彩,他以為對方要加錢,結果是想學外語了。
那地方他聽迪讓說過,全是外籍應召女郎,沒一個印度姑娘。
“今天晚上我來安排,但我的船,明天必須準時出海。”
“沒問題!”哈里興奮的擺了擺腦袋。
皇宮的大名早就暗暗傳遍孟買,他們這些官員也想啊。
最重要的是印度男人可以正大光明的享用白人女性,那種高高在上的征服感,直欲叫人發狂。
沒有人能拒絕皇宮的誘惑,哈里早就對此垂涎三尺,他聽聞過里面很多花樣。
這次好不容易找著機會,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羅恩雖然答應帶哈里去皇宮,但實際上他自己毫無頭緒。
皇宮在哪他都不知道,那個伊麗莎白夫人,因為去年買地的事,羅恩躲都來不及。
沒辦法,為了盡快完成這次交易,羅恩準備去找強尼問問。
身為哈德汗名下的頭號打手,他肯定對皇宮有所了解。
“你身邊不是有兩個外國姑娘嗎?欲求不滿?”強尼上上下下打量他。
“少來,是帶其他人去。”
“去找海拉吧。”
“誰?”羅恩震驚了。
“海拉,她對皇宮比我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