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這一趟走的并不容易,從孟買到巴西,途中需要斜插印度洋、繞過好望角、最后橫渡大西洋于里約熱內盧港口停靠。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一個月出頭的時間才抵達巴西。沒辦法,走水路就是這樣,你得時常靠岸補充物資。
但這些都是值得的,盧卡所攜帶的幾百公斤貨物,繞了地球大半圈,最后折算的運費也不過兩千美元左右。
水運很慢,但便宜。他的朋友經常拉著巴西“特產”滿世界的亂跑,帶他這點不到一貨柜的東西,輕輕松松。
貨船剛在碼頭停靠,盧卡的哥哥羅納爾多就指揮人開始卸貨,早在兩天前他就接到了弟弟的電話。
“Bro,這一趟順利嗎?”
“簡直就像旅行一樣,你絕對猜不到我在印度見到的場面,那鬼地方是當之無愧的黑市天堂!”
兄弟兩人熱情的擁抱,他們身旁的親朋好友也個個喜氣洋洋。所有人都知道,在藥品靠岸的那一刻,他們注定將會大發一筆。
巴西有1.6億人口,有實力的藥企卻一個沒有。整個國家的藥品基本靠進口,尤其是一些緊俏藥,價格昂貴,大多數人都用不起。
其實巴西和印度這兩個國家非常像,它們都地處低緯度地區,氣候炎熱、濕潤。兩個國家都是人種大熔爐,語言繁多,國民膚色偏深。
它們經濟都欠發達,人口眾多。從地形上看南部大高原,北部大平原,比如德干高原和巴西高原。甚至二者的國土形狀,都是倒三角形。
奈何巴西黑幫肆虐,遠比印度嚴重的多。在某些城市,黑幫直接代替政府管理民生。
很顯然這種環境不利于經濟和科研的發展,瞧,印度有仿制藥,巴西就沒有。
不過盧卡他們不在意這些,他們樂見其成,印度的仿制藥已經成為他們攥取財富的捷徑。
“這批貨種類齊全嗎?”羅納爾多問,他眼睛不時掃向那些臨時拼裝出來的紙箱。
“清單上的都有,制藥廠有點差別,但效果一樣。”
“很好,我已經聯系了一些客戶,他們愿意出高價全包下來。”
“全部?”盧卡一驚。
“全部!除了里約熱盧,巴西還有其他大城市,甚至有阿根廷人都找過來。”
羅納爾多的表情相當驕傲,他找到了另一門賺錢的生意。以前他們賣麻草,但因為幫派沖突,最后被踢出局。
在巴西的幫派分子,不賣麻草還能做什么?他讓自己的弟弟盧卡去印度進貨,結果陰差陽錯的帶回了第一批藥品。
潘多拉魔盒被打開,兄弟兩人發現,搞藥品走私也是暴利。他們的胃口變得更大,于是直接梭哈攢了近十萬美元去進貨。
恰巧第一批藥品的口碑開始擴散,有很多人主動找上門。商人都是精明的,他們嗅覺敏銳,稍一打聽就意識到里面的利潤。
這不,盧卡的貨剛剛靠岸,差不多就已經被瓜分完畢。
“最多一周,我們就能拿回三到四倍的利潤。然后這些錢再投進去,賺更多錢!”羅納爾多拉著盧卡去碼頭邊的酒吧。
“至少讓我歇上一歇,我剛從地球另一邊回來。”盧卡抱怨道。
“我知道,但那是三四倍的利潤。我們這次能湊三十萬美元,想想再跑一趟回來能變成多少?”羅納爾多的語氣極盡蠱惑。
“OK,兩周!兩周后我坐飛機回印度!”盧卡舉手投降。
“真棒,我親愛的弟弟!”羅納爾多親密摟住他的肩膀,“家族的榮譽集于你一身,在找姑娘放松之前,我先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誰?”盧卡興致缺缺,他現在只對姑娘感興趣,巴西女郎的熱情就是最好的撫慰劑。
“來,我們到里面談。”羅納爾多帶著盧卡進入酒吧。
他們在卡座的角落,見到一個外國人。呃他有一頭金發,這顯然不是巴西人的發色。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默沙東公司的杰瑞,這是我弟弟盧卡,他在印度很有門路。”
“你好”兩人相互握手,然后放松的坐下,開始盡情享受面前的啤酒。
巴西人熱情、直接,杰瑞深諳此道,想要獲得好感,先痛快的喝一杯再說。
果然,上好的啤酒下肚,盧卡的眼神友善了不少。
“默沙東好像是一家藥企?”自從接觸這門生意后,盧卡也是做了一些功課。
“沒錯,我在拉美這里考察市場。”杰瑞大方的承認。
“美國公司?”
“嗯哼”
盧卡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那眼神仿佛在問,你怎么把競爭對手帶到家里了?
“杰瑞想和我們談另外一門生意。”羅納爾多示意他稍安勿躁。
“別擔心盧卡,我們不是競爭關系,我們的客戶并不是一個群體。”杰瑞哈哈大笑。
盧卡一怔,接著也笑了起來。這么說其實沒錯,默沙東的客戶都是巴西的有錢人,他們不會去嘗試仿制藥。
品牌藥貴十倍、二十倍,那又怎樣?總之,印度在他們眼里,就代表著粗制濫造。
“好吧,來自燈塔的杰瑞,你想和我談什么生意?”
“聽說你在印度很有門路,能搞到別人搞不到的稀缺資源?”
“你是指什么?”
“試驗,”杰瑞左右瞧了瞧放低聲音,“臨床試驗。”
盧卡眉頭一挑,“你想找人試藥?”
“你知道的,開發任何一種新藥,都需要大量的臨床試驗。這件事在美國很麻煩,但印度不一樣,那里有大量藥企。他們在做一樣的事,他們有豐富的人種資源,各種流程相當成熟。”
默沙東這樣的老牌藥企,如果要開發一種新藥,所投入的研發成本有可能高達十多億美元,周期也是以年計。
其中臨床試驗是新藥開發的重要環節,不僅花費巨大,周期也十分漫長。
按照美國的法律,即使是志愿者已經知情,藥企也要準備各種保護措施。這包括應急治療、后續療養,以及賠償。
毫無疑問,每招募一個試藥志愿者,往往需要花費藥企數萬美元的成本。
西方的老牌公司一直在尋找突破口,他們希望節省成本,縮短臨床試驗的周期。
印度早就進入了他們的視野,奈何印度之前一直閉關鎖國,西方公司想進都進不去。
加上從70年代以來,專利糾紛不斷,印度政府對西方藥企的觀感非常差。
去年倒是開放了,默沙東也嘗試去接觸了,但印度政府壓根沒多大興趣。
把你們放進來,自己家的親兒子蘭伯西、西普拉這些仿制藥公司怎么辦?
就在默沙東一籌莫展的時候,負責拉美市場的杰瑞偶然打聽到了盧卡的消息。
“只要你能找到志愿者,每個五千美元!”
“五千?”盧卡本想直接拒絕的,但這數字讓他沉默了。
“沒錯,五千美元。我們只要人,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我們不希望有其他麻煩找上門。”
盧卡懂杰瑞的意思,什么隱患、賠償之類的,默沙東一概不認。
“盧卡.我覺得這值得考慮”羅納爾多暗示弟弟。印度人口比巴西還多,巴西的人命都不值錢,印度就更不值錢了。
“我不確定.”盧卡有些糾結,“我得問問,另外,默沙東怎么在印度合法開展試驗?”
“我們會捐贈一個實驗室,它有先進的儀器設備,印度政府渴望已久。”杰瑞對此胸有成足。
默沙東可以不進入印度市場,它也競爭不過當地的仿制藥企業,但純粹的學術機構還是可以的。
印度政府喜歡白嫖,這種免費送的東西,當然不會拒絕。
其實默沙東之前就找過孟買當地的咨詢公司,他們試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但對方一聽說是為美國公司服務,還是制藥公司后,他們立刻擺頭拒絕,給再多錢也沒用。他們認為這會威脅印度仿制藥的地位,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個國家嚴重的貪腐問題已經到了荒唐的地步,部隊高官敢把武器賣給敵對組織。但同樣也有一些人,為了本國企業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唾手可得的好處。
沒人能理解三哥的腦回路,那和邏輯學完全沒關系。
最后沒辦法,在試探了幾次后,默沙東不得不打消原來的念頭。
但現在杰瑞又發現了一條迂回路線,他決定試試。
如果可行,默沙東就立即可以著手印度實驗的成立。
“我半個月后回印度,等我的消息吧。”盧卡敗下陣來。
五千美元,很難讓人拒絕,這已經和走私藥品的利潤相當。
PS:二十章全部發完,先睡一覺,明天起來再說!大佬們,感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