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本來也不舍得置辦價格昂貴的衛星電話,奈何他的生意離不開這種東西。
新加坡那里就不說了,他幾乎每天都要和拉南特通話。
光是花在這上面的電話費,都足夠再買一個衛星電話。
最近盧卡也在使用這玩意聯系他,鑒于孟買的形勢,默沙東那里推遲了籌建實驗室的進度。
甚至那幫西方紳士,被接二連三的恐襲嚇得打起了退堂鼓,盧卡正在極力游說他們。
但不管怎么樣,他準備重啟藥品生意,他等不及了。連續幾個月的耽擱,讓巴西那里的二道販子怨聲載道。
盧卡本人也無法坐視大把賺錢的機會悄悄溜走,據說已經有大膽的同鄉準備前往新德里另尋門路。
他再也不能無動于衷,所以給羅恩打了衛星電話。
“我已經準備好了錢,潘特那里能聯系上嗎?”
“我最近在一次聚會上見到了他,我們聊起過這件事,他那里沒問題。”
“媽的,總算聽到了一條好消息,我明天就帶人出海。”盧卡有點迫不及待。
“默沙東那里你也可以給他們一點保證,比如隨時可以提供試藥的人,總之盡量爭取。”
“我知道,為了拉攏他們,老子甚至帶那幾個混蛋享用了熱情似火的巴西女郎。”電話里傳來盧卡的怪叫。
“總之,孟買的已經恢復秩序,讓他們盡管來。”
“他們跑不掉,巴西女郎會幫他們做出選擇。等著我,羅恩!最多三周,我一定到孟買!”
為了生意,盧卡已經不在乎孟買是否安全。不讓他賺錢,那可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掛斷電話,羅恩招手讓阿希什他們進來。
“這是我們的新員工?”
“老板,這是扎米爾,我同學,一樣精通工程機械。這是我表弟,阿希爾這是我鄰居,賽哈爾.”
阿希什一通介紹,幾人忙不迭的彎腰致意。羅恩一一勉勵了幾句,就只留下了阿希什和扎米爾。
“蘇爾電器的車間還很不規范,你們兩人寫一份規章制度,然后盡快讓工人執行起來。”
“沒問題!”老油條阿希什和新晉牛馬扎米爾挺胸迭肚。
他們暗自興奮,這是老板要重用的節奏啊。尤其是扎米爾,此刻使命感滿滿。
咳,其實羅恩只是沒來及招生產管理方面的人才。
他最近正在物色,等人員到位后,阿希什他們還是主要負責技術方面的問題。
蘇爾電器雖然在孟買已經小有名氣,但總體上來說還是有點草臺班子,這需要時間來完善、沉淀。
“哦,對了,這是你們新的合同。”羅恩分別遞給兩人一份材料。
阿希什小心翼翼的翻開,然后瞥到了4000盧比,這個碩大又耀眼的數字。他按耐住砰砰的心跳聲,迅速蓋上合同。
扎米爾也看到了自己的薪資,3000盧比!他的動作和阿希什出奇的一致,飛快的掩好合同。
兩人對視,然后客氣又敷衍的笑了笑。
阿希什目光閃爍,他的薪水翻了一倍,肯定遠高于扎米爾。如果對方和自己剛來一樣也是2000盧比的話哎呀,這會不會太打擊他?阿希什決定對自己的薪水保密。
扎米爾內心也在天人交戰,他剛來就拿了3000盧比的高薪。據他所知,阿希什才2000左右,這會不會讓他心生嫉妒?扎米爾打定主意絕不透露自己的薪水。
兩人再次對視,又是客氣的笑了笑,然后不約而同的錯開目光。
“好了,阿希什你帶扎米爾去熟悉車間,我等會要出去一趟。”羅恩把兩人打發走。
他是一個合格的資本家,但也不介意給牛馬們一點甜頭嘗嘗。
阿希什勞苦功高,又搞技術,又搞生產,把薪資提一提是應有之義。
而且在印度,工程技術領域的大學生薪資本就最高。起薪就在三千盧比以上,個別外資企業能開到六千的高薪。
就連金融會計領域的畢業生,也只能拿2500到5000的薪水。這在華爾街,妥妥的是倒反天罡。
薪水最低的教育領域畢業生就更別提了,他們的工資撐死在2000到4000盧比范圍內波動。
這就是為什么印度男性,人人想當工程師的原因,社會地位和實打實的酬勞毋庸置疑。
為了讓牛馬們繼續感恩戴德,羅恩給了他們相對公正的待遇。
不過今天沒空和他們細聊,羅恩要去見濕婆軍的老大巴爾.薩克雷。
濕婆軍已經不是早期的幫派性組織,它現在蛻變成了一個政黨,其黨魁就是巴爾.薩克雷。
羅恩是被拉菲克帶到了前者的住處,這個作風彪悍的大漢還記得他。
“我們其實見過不止一次,在利奧波德酒吧,還有一家俱樂部。”他笑的有些玩味,又似乎只是單純的表達友善。
“我也有些印象,我經常去利奧波德酒吧。”羅恩點頭回答。
拉菲克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有過幾次照面。尤其是在那家俱樂部,當時在場的還有哈德汗。
羅恩幾乎可以肯定,拉菲克和哈德汗一定認識,甚至還有某種交易。
諷刺的是拉菲克現在是濕婆軍的頭目之一,暴亂當天他親自點燃一個煤氣罐,然后把他推進了清正寺的大門。
羅恩還記得那個著火的人,他的尖叫、求饒.
也不知道身為幕民的哈德汗,是否了解拉菲克的所作所為?他又會作何感想?
“濕婆軍是印度的希望,薩克雷會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拉菲克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羅恩臉色微妙,他或許也想到了哈德汗,此時此刻還不忘了表忠心。
“你知道吧,暴亂時警方對濕婆軍大開綠燈。能接到薩克雷的電話指示,對警局來說是件風光的事。”似乎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拉菲克又接著道。
“我看到了,令人大開眼界。”羅恩想到了那個警察局長薩曼特,他當初在對講機里的怒吼歷歷在目。
“所以待會見到他,你知道該怎么做,不要激怒他。”
“謝謝你的忠告。”
巴爾.薩克雷沒有在達達爾區的濕婆軍大樓總部,或許因為那里剛剛被幕民襲擊過,如今他只在自己的別墅活動。
薩克雷的別墅戒備森嚴,總共180個保鏢守衛他的安全。這些人全部來自警方,包括三名中高級的副警督。
不論孟買由誰執政,薩克雷出行皆乘坐防彈車,且由警方全程護送。政府還另外撥款,為其在馬托什里的宅邸配備全天候安保。
這些信息都是由拉菲克透露,在介紹時他的語氣中頗有炫耀之意。
別墅位于僻靜的卡拉格爾路深處,帶有濃重的政府規劃的痕跡,號稱專為藝術人士打造的住宅精品。
其外墻通體雪白,處心積慮地炫耀著暴發戶的品位。這種孟買式的浮華,讓整棟建筑比實際面積看起來更為龐大。
門口停了多輛三菱帕杰羅,羅恩有些懷疑這種體型龐大的越野車,在孟買是否真的能跑的起來。
或許是這位濕婆軍老大驟然發達,不知道該如何揮霍金錢,所以才把汽車當玩具買。
羅恩在進屋前還要接受安檢,金屬探測儀在他身上掃來掃去,這陣仗簡直比孟買機場的安保還到位。
要不然后者也不會輕易被幕民在跑道上投擲手雷,換作在薩克雷這兒,估計他連外面的大門都進不來。
拉菲克帶著羅恩前往候客廳,廳里掛滿席瓦吉(馬拉塔帝國的創立者,席瓦軍名字的由來)的巨大肖像,中央是一排椅子,正對一扇緊閉的大門。
他們剛剛坐下,大門應聲而開。拉菲克又起身,帶著羅恩進入里間。
這是個稍小的接待室,墻上掛滿薩克雷亡妻的相片。擺著咖啡的桌子邊空無一人,但很快薩克雷就走了進來。
“馬拉地人萬歲!”他首先問候。
拉菲克回以同樣的致意,羅恩不得不跟著附和。
“蘇爾醫生,你的善舉狠狠打了那幫幕民的臉!他們只會破壞,而我們印度教徒忙著收拾殘局。”薩克雷在一張茶幾邊的扶手椅上坐下,他說的是英語。
“呃我只是希望孟買能盡快穩定,這對每個人都有好處。”羅恩本想解釋自己不是醫生,但想想又放棄了這種打算。
“說的沒錯,只要把幕民趕走,孟買就會成為一片安靜的樂土。”
這位濕婆軍大佬似乎對幕民極其偏執,他斷斷續續的英語中,大多都是對幕民的不滿和憂心。
他中等身量,瘦骨嶙峋,有著和花甲稀之年并不相稱的濃密烏發,戴著遮住半張臉的方框眼鏡。
他身穿代表濕婆軍的橘色傳統服飾,還在脖子上掛了一根長長的金剛菩提子念珠。
“聽說你除了醫生,還做其他生意?”結束了絮叨后,薩克雷點燃了一根雪茄。
“一家電器廠,這才是我的主業。”羅恩回答。
“有幕民工人嗎?”
“我想.沒有。”
羅恩沒有撒謊,至少他的工人里確實沒有戴白帽的。至于有沒有幕民脫去傳統服飾,來到他的工廠打工,那就不知道了。
薩克雷叼住煙嘴,瞥了他一眼,“幕民很危險,你見識過了。”
羅恩默默點頭,不知道這位綽號叫“老虎”的大佬,又在想什么。
“你應該加入我們的工會,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任何官員找你的麻煩,包括索賄、各種無休止的檢查.”
“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加入工會?”羅恩眼神一閃,他知道肉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