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當鋪離佳禾新居并不近,足足有四十多公里。
劉正想了想,還是給司機打去了電話。
“上校,帳查得怎么樣了?”
他問道。
“差不多擺平了。你要租車?”
司機似乎不愿意多說。
“對。”
“暫時只能租那種普通的車給你了。”
司機說道。
“那就租輛跑車給我就行了。”
“好,你在哪兒,我直接開過來給你。”
司機問道。
“我在佳禾新居小區門口。”
“好。”
司機掛斷電話,幾分鐘后便開著一輛金色的跑車來到了劉正的面前。
“上校,您管這叫普通的車?”
他看著連輪轂都鍍了黃金的跑車,嘴角微抽。
“哼,我是車隊的主管,我說它普通,它就是普通。”
司機傲然道。
看得出來,他對這次被查帳的事情還是有怨氣的。
“好了,您說了算。”
劉正坐上了駕駛位,一腳油門便化作了金色的流光。
在現實里他要開著這么一輛車,絕對的回頭率爆表,碰瓷兒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但在荒無人煙的大都會街頭,他只能是獨樂樂了。
十幾分鐘后,劉正便來到了正文當鋪的門口。
想了想,他又往前開了一點,把車停到了一個巷子里,然后步行回到了正文當鋪前。
說是當鋪,正文當鋪的門臉看上去更像電視里晚清時期的古董行。
兩層高的木樓,用的木材紋理細密,顏色黃中帶綠,偶有褐紅,在夕陽下反射出絲絲金光。
仔細聞,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拿金絲楠木造房子,有點僭越啊。”
劉正認出了這種木材。
金絲楠木從秦代起就是皇室專用木材,明代直接以律法明文規定民間禁用。
雖然大都會沒有皇帝,但一個當鋪用這么貴重的木材,還是有點過于扎眼了。
不過嘛.
他看向牌匾上寫的“正文當鋪”四個字。
四四方方,端正嚴整,不懂書法的人也看得出來寫得好。
然而落款上卻沒有寫名字,只是按了個三指的手印。
黃銅做的牌匾,手印卻清晰無比,連指紋和關節的紋路都看得見,就像是長出來的一樣。
劉正收回目光,昂首闊步地走進了當鋪。
一進當鋪,一個戴著瓜皮小帽,穿著長布衫的伙計便迎了上來。
他打量了劉正一番,看到他身上的餐廳制服后臉色微變。
“這位爺吉祥”
伙計恭恭敬敬地打了個千兒。
“嗯嗯,你也吉祥。”
劉正一邊回應,一邊打量著當鋪里面的景象。
這當鋪也是有意思,外面看著像個古董行,里面看著又像個圖書館。
一排排的書柜鱗次櫛比,把大廳擺得滿滿當當,有些柜子里放的是書,有的柜子里則放的器具字畫,還有些柜子里則放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咳咳,這位爺,您是來贖東西的還是來當東西的?”
伙計咳嗽了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力。
“贖東西怎么個贖法?當東西又怎么個當法?”
“這贖東西自然就是拿著當票來贖,錢款結清,當物拿走。這出門之前您要瞧出問題,可以當場提出。出了門之后再發現有問題的,本當鋪一概不理。”
“當東西則分為活當和死當。活當約定好典當期限,到期之后如果原主不過來贖當或是續當,那當物就成了死當。”
“死當之后,當物就歸當鋪所有。”
伙計介紹道。
“那我要是沒有當票,就想贖點什么東西呢?”
他又問道。
“那就要看您要贖什么了。”
“我要贖一副野獸派大師亨利·利爪的的畫。”
劉正說道。
“亨利·利爪的畫。”
伙計聞言一驚。
“敢問這位爺,您贖這畫是要自己欣賞還是送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幫別人代買的。”
他聳了聳肩道。
“幫誰?”
伙計追問道。
“市立第一大學的紐特教授,知道嗎?”
“哦,知道知道,那位養的狗可是兇惡得很。”
聽到迷你人的名號,伙計的表情松弛了下來,還吐槽了一句。
“可不嗎?您瞧瞧我這臉,遛了一圈都變成啥樣了。”
劉正抱怨道。
“敢幫紐特教授遛狗,您是這個。”
伙計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廷達羅斯就是太熱情了一點,狗品還是不錯的。”
他還是替狗子辯解了一句。
“那我現在能贖東西了嗎?”
“既然是紐特教授讓您來的,那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本當鋪的死當里沒有亨利·利爪大師的畫了,您想贖的話只能贖活當,贖活當就得有當票。”
伙計為難地說道。
劉正秒懂,看了看他的長衫似乎沒有口袋,于是直接將觸手伸到他的袖子里。
“我想你們一定有代買當票的業務對不對?”
他微笑著問道。
“您想要買亨利·利爪大師哪個時期的畫?”
感受了一下錢的厚度后,伙計臉上多了幾分真誠的笑容。
“有哪幾個時期的?”
劉正有些好奇。
他在現實里都沒去過當鋪,這種超凡世界的當鋪就更新鮮了。
“亨利·利爪大師是一位德魯伊,從小就喜歡畫畫,所以他的創作時期分為青少年、中老年和傳奇之后。”
“青少年時期亨利·利爪大師還沒有掌握變形的技巧,所以這個時期他的作品都來自于對野獸的模仿,青澀但是純真。”
“中老年時期亨利·利爪大師已經是一位變形大師,他經常變形為各種野獸,用真正的野獸的視角和心境去觀察世界。這個時期他的作品數量是最多的,風格也是最為多變的。”
“而晉升傳奇之后,亨利·利爪大師已經創造出了獨屬于他自己的野獸形態。這個時期他的作品數量是最少的,風格也非常統一,但題材更加的稀有。”
伙計介紹道。
“題材更加的稀有是什么意思?”
“我舉個例子您就知道了。亨利·利爪大師的傳奇時期有一幅名畫,名字叫做《被捆綁的紅龍女王》。”
伙計露出曖昧的表情。
“哦”
他會意地點頭。
確實,要不是晉升了傳奇也找不到這樣的模特。
“這幅畫能贖嗎?“
《被捆綁的紅龍女王》,一聽就很符合大都會人的平均三觀。
“早就被人贖走了。您要是喜歡這個題材的話,我給您推薦另一幅,《正在生產的母雷霆蜥蜴》。”
伙計說道。
“多少錢?”
“當票的轉讓費大約十萬塊,當物的贖金大約五十萬。”
伙計心算了一番說道。
“還行,不算貴,那就它了。”
他點了點頭。
“本店致力于打造大都會最可靠的贖當環境,促進商品循環和經濟發展,盈利并非本店的主要目的。”
伙計自豪地說道。
“那站位非常高了。咦?”
劉正忽然想到,“正文”合在一起不就是個“政”字嗎?
看來這個當鋪的后臺比他原來預計的還要硬。
“給。”
他痛快地給了錢。
“好的。請您稍等,我去給您辦手續。如果您無聊的話,一樓的那些書都可以看,只要別損壞或是帶走就行了。”
伙計收了錢就上了二樓,也不知道是打電話去了還是現填當票去了。
閑著也是閑著,劉正便依言看起了書。
他一個書柜一個書柜地掃了過去,發現這些書的內容也是千奇百怪。
正經的有《公文寫作實戰教學》,不正經的有《如何贏得一個離異帶兩娃少婦的芳心》。
不過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具備一定的收藏價值。
比如那本《公文寫作實戰教學》就是作者簽名版,便簽上還注明了這是現任辦公廳政研室副主任的簽名。
而《如何贏得一個離異帶兩娃少婦的芳心》則是限量典藏版,隨書附贈作者的“實戰”視頻光碟。
“可惡啊。”
劉正看著光碟心中暗恨。
他這個破手機別說看光碟了,連網都上不了。
嘆了口氣,劉正拿了一本《大都會種族歧視笑話大全》看了起來。
當他看到龍族笑話的時候,伙計終于從二樓下來了,手里拿著一個棉布袋。
“爺,這就是您要的畫。”
伙計將畫框從棉布袋里拿了出來,又揭掉了包裹在畫面上的無酸紙,將畫面展露了出來。
“噫”
劉正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不是因為亨利·利爪畫得不好,而是因為他畫得太好了。
濃烈而狂放的色彩讓畫中的景象完全不真實,但雷霆蜥蜴生產的艱難卻無比真實地展現了出來,讓他都感覺菊花有些幻痛了。
他接過畫框,物品介紹隨即彈了出來。
“名稱:名畫《正在生產的母雷霆蜥蜴》”
“類型:雜物”
“品質:普通”
“效果:無。”
“備注:野獸派大師亨利·利爪傳奇時期的作品,他本人堅稱畫中的那顆蛋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是否可帶出副本:是”
“沒有問題,確實是利爪大師的作品。。”
劉正裝模作樣地鑒定了一番,然后把畫收進了系統空間。
“錢貨兩訖,概不相欠。這位爺,您還有什么要贖的嗎?”
伙計問道。
“沒了,再見。”
他擺了擺手,便出了當鋪。
開著黃金跑車回到了佳禾新居,劉正羊不停蹄地直奔七棟1503。
“教授,您要的畫我給您弄來了。”
進了門,他馬上把畫從系統空間里取了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嗯,廷達羅斯,招待好客人,我進去打個電話。”
迷你人只是掃了一眼畫,便徑直進了臥室。
“呃,廷達羅斯,你要下棋嗎?”
劉正看著躍躍欲試的獵犬,機智的從茶幾下方拿出了一副軍棋。
事實證明,這并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等迷你人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連輸了三把,而他的三根觸手也變成了廷達羅斯的零食。
“那副軍棋其實是廷達羅斯的。”
迷你人有些好笑地說道。
“教授,下次這種重要的事情早點說。”
劉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對于別人來說很重要,對于你來說好像也還好。”
迷你人將一張紙條放在了他面前。
“那邊已經通過氣了,你直接打電話聯系就行,接頭暗號就是外賣員。”
“號碼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具體不太清楚,反正是大劇院的工作人員。”
迷你人說道。
“好的,謝謝教授。”
“記得把黑天鵝帶給我就行,最好是活的。”
迷你人說道。
“我盡力。”
他點了點頭,起身告辭。
出了小區,劉正按照紙條上的號碼打了過去。
“誰啊?”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
“外賣員。”
他報出了暗號。
“.你等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過了一會兒,對方停了下來說道。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劉正反問道。
“我不知道,我收到的命令是盡量配合你,如果辦不到或者拿不準的事情就再向上面請示。”
對方老實地說道。
“這樣啊。那方便見面聊嗎?”
他問道。
“可以。那一個小時以后在百鳥會館見。”
對方說道。
“稍等,我看一下。”
劉正打開地圖,找到了百鳥會館的位置,離佳禾新居大約七十公里左右。
“我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他說道。
“那你先進去用我的會員卡號開個包廂,我的卡號是7734”
對方報出了一串數字。
“好。”
劉正掛斷電話,然后發動了車子。
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一點,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百鳥會館的門口。
百鳥會館的建筑風格倒是和血腥餐廳有些相似,也是一棟三層小洋樓,白色的外立面上擠滿了各種鳥類的彩繪。
而會館的正門口則立著一尊鳳凰的雕像,從材質來看應該是用梧桐木雕成的。
看見這個,劉正默默收起了簡陋的鳳凰披風。
雖然感覺鳳凰這個百鳥之王在大都會也沒什么牌面,但他又不是來踢館的,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一走進會館,他的頭頂就傳來了嘰嘰喳喳的生意。
劉正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只非洲灰鸚鵡。
這種鸚鵡是最聰明的鳥類之一,也是語言和抽象思維能力最強的一種。
“你好啊。”
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好。”
灰鸚鵡熱情地回應,然后往他的嘴里拉了一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