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算計
“請您幫我看看她剛才經歷了什么。”
烏斯蘭用靈能向身旁原體傳達訊息。
安格隆將手放在烏斯蘭肩膀上，將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傳導給烏斯蘭。
伊芙蕾妮死去并復生只用了一兩分鐘時間，然而對于伊芙蕾妮而言那是一趟極其漫長之旅程。
穿越星河，穿越過去和未來。
于時間長河中游蕩，飄零。
古靈族帝國時期一幕幕場面令伊芙蕾妮無比驚嘆。
她看到自己祖先的文明有多么繁華，強大。
古靈族帝國占據著銀河的中心和大部分疆域，連巔峰時期的人類在那時都只于銀河角落建立起一個散裝勢力，雖然面積也很龐大，也很具有威脅。
但古靈族帝國漠視人類壯大，原因不是他們仍然認為古代人類不具有威脅，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想管這些事了。
古靈族帝國就像是一個龐大的科摩羅。
縱欲享樂是社會的主旋律，種種縱欲享樂之行為夸張到極限，那些行為是人類這種低感官生物無論怎樣突破極限也無法發明出來的。
而在帝國的邊緣，一些認為靈族必然走向衰落，無底線縱欲必然導致隕滅的邊緣分子離開帝國，創造一種名為方舟的移動世界開始流浪。
大隕落爆發。
色孽誕生，其偉力將一個和銀河絕大部分物種有斷層領先優勢的帝國摧毀，無數靈族都在那時候死亡，靈魂被色孽吞食。
而后就是諸神隕落。
靈族眾神被混沌眾神輕易消滅，圈禁，或是逼迫其逃亡。
只有離群索居的清醒者也就是方舟靈族，以及僥幸身處網道的黑暗靈族活了下來。
作為一個靈族個體，伊芙蕾妮甚至也不清楚這些古靈族帝國的過往，她也不知曉自己為何看到這些。
而她能看到的都是伊納德想要讓她看到的，這些靈族過往中最細致的一部分，能夠說明伊納德的力量源泉——海量已死者帶來的死亡概念，以及被色孽吞食時的憤怒不甘。
此時，死神伊納德現身于伊芙蕾妮面前。
“當最后一個靈族都死去，我將降生于現世。”
“帶著整個種族滅絕時產生的力量，將色孽斬殺。”
伊納德是具象化的，具有人體。
通體冰藍色，閃爍著火焰，散發著死寂氣息，無一不在展示著死亡這一概念。
當伊納德開口時，伊芙蕾妮便知曉對方是何種神明。
“你本不該有這般命運。”
伊芙蕾妮看到自己原本的命運。
她不會這么倉促就被一個叫莉莉絲的人砍了，當然還是會被莉莉絲殺死，但會經歷一場獻祭般的儀式，死亡，競技，然后重生。
“難道只有我們整個物種滅絕你才能降臨？”伊芙蕾妮感受到死亡之力正滲入自己，恐懼于伊納德的降生會導致靈族滅絕的干干凈凈。
“老嫗之劍。”伊納德開口時，所有信息涌入伊芙蕾妮靈魂。
老嫗之劍是一位靈族神明指骨所做之劍，共有五把。
靈族鍛造之神瓦爾制造了它們，這些劍擁有強大力量，且與伊納德有著關聯。
但伊芙蕾妮又感知到死神并非明示只要找到五把老嫗之劍，就能讓靈族在不滅絕的情況下迎來死神伊納德。
這只是一種嘗試方法，連死神自己都不太確定的嘗試方法。
“代行者。”伊納德抬起手，指向伊芙蕾妮。
而后一陣強光閃爍，伊芙蕾妮復活。
烏斯蘭借助安格隆的力量看到這一切，口中念念有詞：“老嫗之劍…”
聽到老先知呢喃，伊芙蕾妮好奇打量著原體和同類，能從烏斯蘭的穿著配色看出來他屬于烏斯維方舟世界，地位不低，此外他身邊那個原體顯然擁有心靈通感能力。
看到伊芙蕾妮正打量自己，從養父那聽說伊芙蕾妮所有事情的安格隆友善微笑一下。
伊芙蕾妮眼神古怪，但也笑了笑。
隨后原體忽然面色一緊，在身旁兩個靈族反應過來之前伸出手扼住烏斯蘭喉嚨，將之舉起，與自己視線平齊。
伊芙蕾妮不知發生何事。
而烏斯蘭沒有掙扎，也沒反擊，只是嚴肅注視原體雙眼，并無畏懼。
“你把主意打到我父親頭上！”安格隆厲色道。
烏斯蘭剛才在呢喃兩句老嫗之劍后，忽然有了個主意。
他首先是和安格隆共感后從伊芙蕾妮經歷中得知，有一把老嫗之劍被色孽占有。
而想要取得老嫗之劍似乎不可能，但實則有一絲機會。
讓一個能進入亞空間魔域不受腐蝕，且也有能力奪取老嫗之劍的人去搶老嫗之劍。
這就是安格隆突然暴起的緣由。
“我只是想了想。”烏斯蘭極為淡定，“思想無罪，殿下。”
“想也有錯！”
“想也有錯？怪不得你當初在起義戰爭里會因為一些人的想法，而決定讓那些人消失。”
“別跟我詭辯，你的思想對我單方面透明。”
烏斯蘭想要通過詭辯來消減原體怒火，這一想法本身都被安格隆察覺到。
烏斯蘭便什么也不說了。
只是他心里在想：自己剛才那想法并不可取，因為秦夏實在不像伊芙蕾妮或者絕大部分生物一樣好騙，很難有什么理由忽悠他去做送死一樣的事。
他倒是為荷魯斯去過奸奇魔域，烏斯蘭覺得這跟找死區別不大，但那是為一個人類帝國的原體，大叛亂的重點人物而冒險。
老嫗之劍…找齊五把老嫗之劍喚醒死神，這甚至都不是靈族死神蘇醒的必然條件，只是讓靈族不滅亡神明還能蘇醒的兩全其美之策罷了。
考慮到秦夏也有人類主義，烏斯蘭實在不覺得秦夏會為靈族的未來冒險。
這一番想法被安格隆洞察。
原體確定這是一個思維過程，而不是“我想讓你感知到我不這么想，所以我才這么想”的思想詭辯。
安格隆松開手。
烏斯蘭摔在地上，黑金長袍沾滿灰塵。
“我們還在戰場上。”烏斯蘭優雅的緩慢起身，念頭一動，沖擊波自體內釋放出去，將滿身灰塵驅散。
說完這話，烏斯蘭又思考一下。
安格隆感知到這家伙在盤算只靠自己和一些靈族去色孽魔域搶奪老嫗之劍的事，并且烏斯蘭認為這事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和能力帶隊。
然后烏斯蘭竟然真的想去。
把視角放在極高的地方，俯視一切，把所有人都當成棋子，包括自己也當做棋子。
安格隆從烏斯蘭身上察覺到一種熟悉感覺。
“把你的人民撤離。”烏斯蘭輕輕揮手便打開一道寬度三百米的靈能傳送門。
能透過傳送門那潔白光輝看到另一端的布薩法洛斯號母艦甲板，正準備用靈能抵御未知靈能力量的馬格努斯看見安格隆，立刻停手。
“…”安格隆凝視烏斯蘭三秒以示警告，轉身離去。
烏斯蘭無奈看向伊芙蕾妮。
后者看起來很懵。短時間內接收太多信息的懵，而不是一無所知的懵。
先前被烏斯蘭控制著殺死伊芙蕾妮的莉莉絲跟上安格隆。
在科摩羅城區廢墟里，安格隆閉上眼睛感知一切。
白疤軍團星際戰士已經搜索出許多被擄走的努凱里亞星區人，大概三百萬左右，但對于星區百億總失蹤人口而言仍然杯水車薪。
但事實上，科摩羅里就沒有百億左右的人類。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被黑暗靈族用一種神奇技術帶走之后便因各種緣由非自然死亡。
先前在競技場里感知黑暗靈族們的思想時，安格隆知道在科摩羅血伶人工會所在之處，有著人類尸體堆積起來的大山，而死在那里的人也仍然還是百分之一中的一部分。
“不用再搜尋了，已再無幸存者。”安格隆對所有身處科摩羅城區，正在執行救援任務的智庫們說。
白騎士和白疤軍團的智庫們同時聽到原體的話語。
安格隆接著命令他們回撤，在自己所在之處周圍布置防御，掩護被救的人撤離。
但這命令不意味著科摩羅之戰結束。
天空中人類帝國主力艦隊接近城區，母艦用古代傳送裝置大量部署陸軍下來參戰。
曾經在烏蘭諾戰役里現身過的噩兆修會靈能泰坦軍團，以及十個機械教泰坦軍團被優先部署。
而后是凡人士兵，太陽輔助軍。
禁軍以及與禁軍總是聯手作戰的寂靜修女。
安格隆統率這些登陸部隊的瓦爾多那感知到一件事：帝皇曾與瓦爾多進行過靈能交流。
帝皇得知科摩羅這里的事，第一反應就是大努凱里亞星區消失的人絕對活不下來。
但沒辦法，安格隆已經過去，順水推舟把科摩羅這整個網道的樞紐中心拿下也挺好的。
只是帝皇囑咐瓦爾多一件事：用戰爭手段報復異形。
登陸部隊奔著滅絕一個區域內可見黑暗靈族而來。
泰坦軍團在陸軍簇擁下前行，對著仍然留有黑暗靈族的城區火力覆蓋。
小型艦船從陸軍頭頂飛過，向著極遠處發射數百顆導彈，那每一枚導彈里裝載的都是大規模滅絕武器，諸如病毒炸彈之類的東西。
然而科摩羅太過龐大，厚重，那些滅絕武器轟炸過后的地方仍然在地下留有大量余孽。
科摩羅太大，大的令人絕望。
單論寄生在此處的黑暗靈族，倒沒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