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之傲內。
阿巴頓在廢墟中起身,緩了片刻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剛在帝皇之傲號虛空盾還沒有升起之時,一發宏炮炮彈命中指揮甲板,將半個指揮甲板炸的稀碎。
福格瑞姆正好站在舷窗邊,雖然遍體鱗傷渾身是血但卻并沒有被炸死,整個人蹲坐在廢墟上,正用無比平淡的眼神注視著緩緩爬起的阿巴頓。
原體身上的紫色盔甲閃爍著幽光。
“阿巴頓。”
“你來我這做什么?”
福格瑞姆輕聲問。
阿巴頓壓根沒有回答這疑問的想法,只當是福格瑞姆的精神病再次發作了。
他還是更加關心福格瑞姆身上的盔甲。
思索一陣后,阿巴頓想不起來自己在進入指揮甲板時看到的福格瑞姆,到底穿沒穿當前這套紫色盔甲。
“莫塔里安都來到你面前了!”阿巴頓無法按捺怒火,對著福格瑞姆大聲叫嚷,“結果因為你的愚蠢,他又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安然離開!”
在吼完之后阿巴頓有點后悔,因為他已經見到福格瑞姆有多么喜怒無常與殘酷。
現在,帝皇之子高層指揮官艾多隆的腦袋還泡在澡盆子里呢。
那澡盆子就放在阿巴頓面前的餐桌上。
但是福格瑞姆并未像往常一樣突然發火,也沒有在被冒犯后突然笑出聲來。
唯有沉默。
寂靜。
福格瑞姆仿佛突然變成了一個哲人,蹲坐在廢墟上,一臉深沉。
阿巴頓也沒再說什么,沉下心來思慮剛剛艾希曼德的事情。
他是在艾希曼德離開帝皇之子艦隊,被福格瑞姆委派出去執行任務后才回來的。
也是這件事令阿巴頓覺得福格瑞姆已經連判斷能力都喪失了,竟然會派艾希曼德這么個人跑出去執行任務,而不是派一個帝皇之子。
“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福格瑞姆忽然開口,“像艾希曼德一樣。”
“我效忠的本來也不是你。”阿巴頓立刻反駁,“但…話說回來,艾希曼德也不了解軍團那邊發生了什么,否則他就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
福格瑞姆聽完這句話陷入沉思,接著忽然掩面哭泣起來。
在一顆顆淚滴自手掌下滑落出來的同時,詭異笑聲又穿插在哭泣之聲中。
阿巴頓直接轉身離開,不再理會福格瑞姆。
進入指揮甲板的帝皇之子星際戰士詢問阿巴頓一些事情,但阿巴頓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悶頭走著。
離開指揮甲板,離開帝皇之傲。
乘上自己來時搭乘的一艘巡洋艦,離開星系。
帝皇之子接入通訊頻道詢問阿巴頓為何離開,阿巴頓也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他來之前承諾福格瑞姆,自己會協助福格瑞姆做些事情。
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阿巴頓認為自己壓根沒有留在帝皇之子軍團的必要,先前的計劃全部可以作廢。
巡洋艦進入亞空間。
對于叛亂方而言風暴根本不是問題,反而是可以讓艦船借力而行的順風。
秦夏在一條航道上等待著。
阿巴頓所乘戰艦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即便在視覺層面看起來距離戰艦極其遙遠,但因為戰艦本身過于龐大,秦夏還是只能看到艦首的一部分區域。
面對直行而來的戰艦,秦夏沒有避讓,只是全神貫注抬起雙手。
靈能力量被他吸取并調用,裹挾著戰艦。
在秦夏推動雙手之時,疾沖前行的戰艦逐漸停滯,甚至在漸漸向后退去。
最終在亞空間里泛起冰雪之時,一整個戰艦被強行脫離航行狀態,于亞空間引擎沒有啟動的情況下沖出亞空間進入現實宇宙。
指揮甲板中的阿巴頓看到整個指揮甲板凝結起的冰霜,以及從空中緩緩下落的雪花,便能猜測到發生了什么。
“調動武裝人員死守指揮甲板!”
阿巴頓猛然轉身,對著慌張起來的凡人軍官們下達命令。
但回身之后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身處于指揮甲板,而是身處于一條黑暗的廊道內,具體位置他也不知道是在哪。
這意味著無論是凡人海軍陸戰隊還是影月蒼狼星際戰士,都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阿巴頓。
“在這。”
聲音自背后響起。
阿巴頓如臨大敵,拔出爆彈手槍轉身瞄準。
秦夏出現在終結者盔甲頭部鑲嵌的戰術視圖之中。
與如臨大敵的阿巴頓不同,秦夏只是站在廊道正中間,長槍插在地上,整個人靠在長槍上,不像是來戰斗的,倒像是在大街上等老熟人的。
阿巴頓試圖扣動扳機,但無論手指怎么用力也扣不動扳機。甚至整個持槍的右手臂都在緩緩回彎,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
隨后阿巴頓另一只手不受控的抬起,將頭盔摘掉。
最后這只手又伸向腰間,啟動傳訊裝置,把當前位置廣播給正在搜尋阿巴頓和入侵者的人。
如果此時扳機被扣動,發射出去的爆彈將炸碎阿巴頓的頭顱,不會有當初被他逼死的艾瑞巴斯那么幸運。
“你們軍團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
“荷魯斯背叛了?”
一連三個問題傳進阿巴頓耳朵。
秦夏甚至沒有去看阿巴頓,低著頭看著地板,像是在猶豫,為難,煎熬…
“你為什么不過來從這里找到答案?”阿巴頓掙扎著,用手指輕輕叩擊腦袋。
秦夏沉默。
他有點恐懼得到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那就是荷魯斯叛變了。
阿巴頓也沉默著,眼球掃了一下左右。
在廊道另外幾條分岔口里,幾名影月蒼狼星際戰士和加斯塔林終結者正悄無聲息的靠近過來。
秦夏正好站在廊道分岔口匯集之處。
星際戰士們立刻沖向他,不再壓低身體放輕腳步,而是急速狂奔。
秦夏頭部不動,眼球輕輕向左側微轉。
三十多名影月蒼狼保持著前沖動作固定在原地。
一隊加斯塔林終結者沖破秦夏右側廊道墻壁,在拎著動力劍殺出來時也固定在原地。
秦夏剛才控制著阿巴頓發送當前位置,這些來此之人的作用是讓他“兼聽則明”。
秦夏不再倚靠長槍,徑直走向阿巴頓。
阿巴頓眼睜睜看著秦夏靠近,將手放在自己腦袋上。
許多信息涌入秦夏腦海。
這些信息不是一個個支離破碎的線索,不是一個個視角局限的畫面。
秦夏當即便知道了他最想得知的事情。
荷魯斯沒有叛變。
戰帥乘坐的艦船在亞空間風暴肆虐時遭受損傷,蓋勒力場停運,整個艦船上的所有人與涌入艦船的亞空間生物血戰數月。
彈盡糧絕之時,混沌之神的爪牙降臨艦船之內。
一只藍色雙頭鳥拄著拐杖來到精疲力盡的原體面前,將原體傳送走。
當阿巴頓詢問惡魔原體將會遭遇什么時,惡魔的一個頭顱說了真話:“他將在至高天偉力的影響下變成諸神的使者。”
“但事情并非無可挽回,你還有機會。”
“去找福格瑞姆,在他的艦隊將被莫塔里安突襲之時警告他,然后再把莫塔里安帶過來。”
“你的原體將被釋放。”
荷魯斯生死未卜,阿巴頓試圖反抗,但結果可想而知。
秦夏又讀取其他幾個星際戰士的大腦,以另外幾個人的視角體驗了剛剛從阿巴頓腦海中讀取的一切。
最終他回到阿巴頓面前,對著那張掛著不忿神情的臉就是一巴掌。
兩顆牙混著鮮血噴濺出去。
“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真的按照那雙頭鳥的話去做,想要把莫塔里安交給它們換取你的原體自由?”
“你瘋了!你比福格瑞姆還瘋!”
秦夏呵斥道。
“那我難道要看著原體去死!或者看著他變成福格瑞姆那德行!”
阿巴頓咆哮起來,說話時血液從嘴里飛濺向秦夏,被靈能屏障擋住。
“在原體被帶走時我們連站起來拼死奮戰都做不到!”
“許多戰士嘗試自殺也沒死成!”
“除了把莫塔里安抓過去換戰帥之外我還能做什么!”
阿巴頓話還沒全說完就又挨了一巴掌。
“別跟我大小聲!我知道你們遭遇了什么,我也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你的做法仍然稱得上是瘋狂!”秦夏說。
阿巴頓這一次沒有辯駁,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被逼瘋了。
在前往帝皇之子軍團途中,他無數次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最終又無數次決定按照惡魔所說的那樣做,因為那至少還有一點希望,而不是只能等待原體被腐化或殺死。
秦夏沒有再訓斥什么,而是思量起整個事情。
首先荷魯斯還沒有叛變,只是生死未卜,這是個好消息。
其次是奸奇驅使卡洛斯告知阿巴頓,要把莫塔里安抓來換荷魯斯這事…大概奸奇是想自己腐化莫塔里安。
安格隆,馬格努斯,莫塔里安,福格瑞姆。
這四個會在大叛亂中歸為四神中某一個神的原體,有三個必然無法叛亂了。
諸神如果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棋子,那就得在別的原體或者剩下的有可乘之機的原體身上努努力。
至于奸奇為什么不直接腐化荷魯斯。
且不論荷魯斯在清醒狀態下是否會被腐化…其他神不會讓荷魯斯只屬于奸奇。要么讓荷魯斯成為諸神共選,要么就讓他去死,這必然是四神之間的約定。
所有神得到荷魯斯,或者誰都得不到荷魯斯,這站在混沌方視角看待是損人不利己的,但真的非常“混沌”。
“跟我去救荷魯斯。”秦夏說。
“你又要當救火大師了?戰帥在一個混沌之神的手里,一個混沌之神!”阿巴頓吼道。
“你要么跟我去。”秦夏攥緊右手。
阿巴頓整個人被靈能提起來,身上的盔甲在靈能擠壓下咯吱作響。
“要么我就先把你殺死,再去救荷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