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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真的勇士(上)

  勝子確實一直以來,都非常了解她的媽媽。

  酒井太太真的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她說起話來嘴巴毒的跟刀子似的,刁鉆的恨不得動不動就沖上去給你的心窩子哐哐插上兩刀,玻璃心一點的,和她講上兩句話,可能都會哇的一聲哭出來。

  又有的時候。

  金發阿姨實際上是一個心很軟的人。

  莫娜在離開仰光的那天,告訴酒井勝子,她出生時就生在熱氣球上。

  她是飄在云端的人,所以她以前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感受不到生活的重量,自然就可以表現的又優雅又從容,連一滴淚都不用流。

西河會館里,豪哥也在告訴光頭,人只有在痛苦的重壓下,才會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命運的濾網會像篩子一樣,自動篩出真的勇敢者,和裝的很勇敢的人。

  莫娜,豪哥。

  他們都是拼命的想抓著天空中垂下的藤蔓往上爬的人,差別只是珊德努小姐還在抓著豌豆結出的藤,努力的向上攀援。而豪哥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出人頭地”,抵達終點,住進了云端漂浮的宮殿之中。

  所以,盡管是在不同的環境下對著不同的人說,他們所講出的人生感悟卻在某種意義上,是很相似的。

  人在被逼到命運的懸崖邊的時候,會突然顯露出和以往都迥然不同的樣子。

  誰也想不到。

  一向和靄,溫吞吞,軟綿綿,肉乎乎的酒井大叔,這個最早就很看好女兒和顧為經在一起的人,卻少見的拿出了日本大家長的氣概,果斷就把酒井小姐送走了,根本不和女兒溝通,直接用最快,最干脆的方式,把她打包發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反而是酒井阿姨。

  她曾經是那么的不喜歡顧為經,覺得這樣的“無名小卒”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又是對顧為經橫挑鼻子豎挑眼,又是約法三章,又是想盡辦法撮合小松太郎和自家閨女的。

  這個希望把生活的每一步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只給女兒最好的人生的心高氣傲的女人。

  此刻。

  她卻竟然會對丈夫說算了。

我知道不應該牽扯到這些糟心事里去,我知道勝子要參加畫展,我知道咱家要簽大畫廊,我知道高古軒在和你談,馬仕在跟你談,大田藝廊、東京畫廊都在和你談,我知道你們準備搓一個局,進軍藝術品服裝市場,要去賺大錢,我知道  我知道,這些事情我全都知道。

  但是。

  算了吧。

  算了也就算了。

  這些事情也未必就有那么重要,就算沒有辦法在太平洋上買個私家小島去曬肚皮,一家人跑到巴厘島或者普吉島去曬肚皮,也挺好的。

雖然我一直都看顧為經不是太順眼,雖然我一直覺得他不是很配得上自家寶貝,雖然他的家世不夠好,雖然他長的不夠帥,雖然他牽扯到了這么一大攤又麻煩又讓人糟心的事情,雖然  雖然我依然覺得他有些不夠好。

  可現。

我們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呢  就算一開始看的不順眼,看的久了,其實也覺得蠻可愛的。

  長的帥不帥,也未必就有那么必要。

  就算你年輕的時候,嫁給了一個體脂率12,八塊腹肌,兼具武士般剛毅挺拔的外表和詩人一般哀婉憂傷氣質,帥的掉渣的男人,也保不齊二十年后,他天天抱著甜甜圈和小燒鳥狂啃,致力于向著相撲圈搞跨界發展,變成做上一組健身操就在地板上癱成一團,扭動的要死要活、哼哼唧唧的滾圓胖子。

  或許他還是不夠好,但小顧是個好孩子。

  在這個雨后的夜晚,顧氏書畫鋪的門外,酒井大叔和金發阿姨分別展現出了他們性格中非常復雜的兩面。

  或許也可以說。

  人性,它本來就是這么扭曲,這么擰巴,這么復雜的東西。

  就像今天晚上。

  嬸嬸其實一直都沒有說什么。

  她沒有逼迫顧為經去找豪哥,沒有讓自己的侄子去救自己的女兒她心里沒準在忍不住想“三百萬美金的支票顧林換你一幅畫這是天大的餡餅呀,你怎么能不答應呢不答應你還是人么那是你姐我們白養你這么大了白眼狼一個”。

  “救救顧林,求求你,救救顧林好不好,求求你。”

  或許她心中這么想了,或許她沒有。

  但嬸嬸沒有說出來。

  顧為經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他都做好了嬸嬸會撲上來拉扯自己,讓她去救顧林的準備。

就像豪哥所說的  先乞求,你若不應,她就會給你磕頭,你若還是不應,她就會想方設法的威脅你。

  進門以前。

  顧為經以為這樣的一幕必定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沒有。

  嬸嬸什么命令的話都沒有對他說,從始至終,都不曾提過。

  她沒有撒潑打滾。

  她沒有說“求求你”,只是在那里抱著抱枕把頭埋進去低低的哭,說“為什么”。

  而爺爺。

  爺爺嘴里說著要讓顧為經走,可顧童祥努力的站起來,梳著頭,打著領帶的時候,他透過穿衣鏡望向孫子的眼神中,未嘗沒有“求求你”這三個字眼。

  那是無聲的,哀傷的乞求。

  他說自己要去西河會館找豪哥的時候,心底的最深處,也未嘗沒有要用這個行為,去逼迫自家孫子去找豪哥的意味。

  顧為經讀懂了。

  實際上。

  酒井一成也讀懂了。

  甚至讀懂的比顧為經更早。

  酒井一成也許不太了解顧為經的家庭內部的復雜關系,但他是一位大畫家,畫了一輩子人像模特的頂級藝術家。

  他擅長畫小姐姐,但又不是只懂畫小姐姐,只會對著那些纖長的大腿,披肩的長發較勁。

  這些終究不過只是皮相罷了。

  酒井一成能走到今天那個地步,便是因為早在二三十年,大坂廢棄的高樓上,妻子提著高跟鞋站在天臺之上,背對著都市的霓虹望著他。

  氣流吹的她的長發隨風飛舞。

  在和太太目光對視的一瞬間,酒井一成就仿佛是經歷了一場七情六欲的生死輪回,從此擁有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真正的頂級的人物畫,畫的是骨相,甚至是心相。

  用東方國畫里的說法。

  皮相、骨相、心相,便是寫形、寫意、寫神的三重不同的境界。

  而用系統面板里的評價標準。

  便是心有所感,嘔心瀝血,妙筆生花乃至超凡入圣,這之間的差別。

  酒井一成在看到顧童祥和顧為經對視的瞬間,就讀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以及事情的最終結果。

  所以他才會對著懷里的阿旺,發出那樣的感慨。

  也由于酒井一成什么都看懂了,他才會根本就沒看顧童祥,直接把顧為經叫了出去,希望兩個人能單獨私下里聊聊,要在勝子和他之間做出切割。

  每個人的兩面,可能本就無所謂何為真,何為假,無所謂哪面是真實的,哪面是裝出來的。

  酒井大叔的肉乎,他對顧為經的和藹和欣賞,從來都不是假的。

  他對勝子的在意,也未必就比妻子來的少。

  只是也許。

  就像曾經在家里看歐洲美術年會的直播,酒井一成偷吃小餅干時,對女兒所說的話。

  “勝子,你很迷人,所以你為什么要把自己變成伊蓮娜小姐的樣子呢”

  “她是個氣勢逼人的女皇,你只是我的小丫頭,我的小公主。一個人只有吃了很多別人不知道的苦,才能把自己逼成女皇。但當公主,只需要自己漂漂亮亮、開開心心就好了。”

  在酒井大叔的眼中,大概就是因為他把女兒看得太重要了。

  所以他才明白。

  有些苦,勝子是不必要去吃的。

  同樣,未必就是對孫子偏心了十八年的顧老頭,在今天晚上,忽然之間,他就不愛顧為經了。

  就像他對顧為經說的。

  “她是我孫女,為經,你是我孫子,她是我孫女。”

  顧童祥念叨了一輩子傳承祖業,振興家聲,言之鑿鑿的說等到了那一天,他就算死,也死得開心。

  可真到了今天。

  他發現距離這個目標只剩下一步之遙,只是這一步,或許需要用顧林去換的時候。

  老爺子后悔了。

  等到人老了,就會覺得,沒準祖業什么的,家聲什么的,沒有那么重要。

  顧家能不能出一個大畫家,其實也同樣沒有那么重要的。

  甚至誰對,誰錯,誰虧欠了誰,也已經理不出來了。

  對于一個老頭子來說。

  孫子、孫女都回來,他們健健康康的圍在自己身邊,那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也許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如果顧家重振家聲的代價是他的命,他也許可以開開心心就去死。

  但如果是孫女。

  顧童祥是不換的。

  他始終都是一個霸道的東方大家長,

  誰要恨,誰要怨,就去怨他吧。

  天地人倫,七情六欲。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

這里面的道理,又有誰能講的清呢  “你聯系使館有什么用他們又沒有對咱們出手,再說,如今這局勢越來越亂,誰在乎你說什么政府那邊的官員,我不是也聯系過了么我們都很清楚,肯定是沒有用的。”

  酒井大叔搖搖頭。

  “人家不想招惹勝子,只是懶得應付國際糾紛罷了,可就算招惹了,以對方在本地的勢力,其實也真的未必就有多在乎。對他來說,有些事情只是沒必要,又不是多么怕了我們。”

  酒井一成望著依然在車邊站著不動的妻子。

  “唉。”他又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生活不易,大叔嘆氣jg

  “阿德麗安娜,不是我不幫他,也不是我多在乎錢。”

  酒井一成叫了妻子的名字。

  “你明白的,這里面從來都不是錢的問題。”

  “對方黑社會都愿意出三百萬美元買一幅畫,難道我會舍不得這一百萬美元么”酒井一成看著自己老婆的眼睛,無奈的苦笑道“我提出了想給他一張一百萬刀的支票。但是顧為經自己拒絕了。”

  “顧為經是個好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想讓我們和這件事扯上聯系。”

  酒井大叔輕聲說道。

  他拉著妻子的手,“現在分開一下,也許對兩個孩子都好,至少是暫時的分開一下。”

  酒井太太似乎終于被說動了。

  世界上終究還是有些東西,是難以被金發阿姨的高跟鞋,踩在腳下的。

  她嘴里嘟囔了一聲,邁步準備坐進車里。

  忽然,酒井太太又重新站了起來,面向站在門檐下的年輕人。

  “你帶著支票本么”

  她輕聲問道。

  “哦,哦哦。有的,有的。”酒井一成乖乖的從懷里取出了一張支票本,像獻寶一樣捧給老婆。

  “給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簽。”酒井太太不滿的皺皺眉。

  “寫一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給我。”她指揮道。

  酒井大叔沒有說啥,從車里拿了根筆,聽話的簽了一張瑞穗銀行的大額外幣支票出來,撕下來交給老婆大人。

  金發阿姨拿著這張支票,噔噔噔的踩著高跟鞋,走了過去,一言不發的遞給了顧為經。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

  顧為經看見支票,笑了一下,輕聲說道。

  “拿著。”

  酒井太太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她“啪”的一下,把支票放在了一邊的干燥的窗臺上。

  “愛用不用。”

  “這張支票會在十日以后過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如果有用錢就能解決問題的時候,別害羞也別逞強。這是借你的,以后還上就行。”

  說完話。

  酒井太太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去,甩甩頭發,坐進了車里。

  “謝謝您。”

  顧為經沒有追過來,一定要矯情的把錢送回去,他只是對著金發阿姨的背影深深的鞠躬。

  酒井大叔看著顧為經,已經不知道是今天晚上第幾次的嘆了口氣。

  他晃晃肚皮,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后跟著老婆大人也坐近了車動。

  黑色的奔馳車啟動。

  安靜的開走了。

  顧為經看著奔馳車紅色的尾燈消失在了仰光河河堤的轉角處。

  他收起窗臺上放著的支票。

  轉身走進了屋里。

  “顧林不會有事的。”

  顧為經走進房間,向著爺爺和嬸嬸開口,“我要去打個電話。”

  他對上了爺爺那雙擔憂的眼睛,顧為經平靜的搖搖頭,“放心,爺爺,生活一切照舊,我不會去找豪哥,這件事,還有別的解決方式。在仰光,我也認識些能和豪哥說的上話的人。”

時間2023626日清晨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余110小時30分26秒  “航班號y063,我們先飛去迪拜轉機,然后明天直飛倫敦。”

  盡管是清晨時分,但是仰光國際機場,依舊是一片車水馬龍的景象。

  如今時局不好。

  很多人都在想方設法的離開緬甸,機場大廳里到處都是托家帶口,提著行李箱在數碼顯示屏上尋找著自己的航班號的人們。

  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行色匆匆的顧為經一家人并不顯得是如何矚目。

  只是顧為經和顧童祥中間,背著書包,托著行李箱的顧林,顯得臉色有些蒼白和憔悴。

  “在那里,下午5:36分起飛。”

  顧為經指向屏幕上的一行航班播報。

  “嗯,嗯,我們現在就去排隊過海關。”顧童祥緊緊拉住顧林的衣角,那幅模樣,似乎生怕手一松,孫女就從身邊直接再被人搶走了。

  “這次。”

  顧童祥抿了抿嘴唇,千言萬語卡在嗓子里,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最終他只是輕輕的嘆息。

  “真是要感謝陳生林先生了,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我簡直不知道這一次要怎么辦了。”

  顧老頭眼睛依然有點紅。

  “是啊,陳老板幫了大忙,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貴人吧。”顧為經隨著爺爺的口吻,附和道“他一直都很欣賞我,還說會飛去新加坡,看我的畫展。到時候,若是有機會的話,也許您能親自向他表示謝意呢。”

  “應該的,應該的,應該的。”顧童祥在一邊一個勁兒的點頭,既感慨他們的好運,也感慨著陳生林在仰光的能量。

  他以前聽說過對方的名字,是仰光本地的大富豪,數一數二的知名工業家。

  但顧童祥還是低估了對方的能量。

  竟然能讓豪哥這樣的人,也要退讓幾分。

  不過。

  這倒并不是多么難以理解的事情,陳生林不光在政界很吃的開,他的那些工廠,隨便一個就有上萬名員工,除了女工以外,大多都是青壯年的小伙子。

  在社會層面上,也是一股不容小視的力量。

  他喜歡看的老式香江電影里,比如上海灘這種,那些大工廠主一發話,什么青幫洪門的香主堂主們,也都得給些面子。

  所謂黑白兩道,手眼通天,大概說的就是陳生林這種人。

  顧童祥主要沒有想到的是,自家孫子顧為經,竟然連陳老板這種人,都能請的動。

  顧林是顧為經給陳老板打過電話以后不久,約莫在凌晨三四點鐘的樣子,回到家的。

  嬸嬸沖上去,扇了顧林一個巴掌,她大概想要訓顧林些什么,但是看著女兒憔悴的模樣,她最終沒有從嘴里噴出什么兇猛的話來,只是抱著她哭。

  顧林也抱著媽媽一起哭。

  她看上去很糟糕。

  饑餓、疲倦,恐懼,臉上稍微有些臟,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吃飯,只是被人送回來前,略微喝了幾口水。

  但是除了驚嚇之外,她看上去倒沒有受什么太多的傷。

  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經過一番商議也不需要商議,仰光確實也不適合他們再呆下去了,只是很短的討論,顧為經就一錘定音雖然姐姐看上去很累,憔悴而枯槁,但現在確實不是處理什么心理問題的好時候。

  所有的安排一切照舊。

  他們一家人立刻收拾好行李,顧林簡單的吃了些東西,洗了個澡,然后直接沖去了機場,準備坐飛機,直奔英國。

  “要不然我留下來,等上兩天,到時候跟你一起走”

  海關的過關口前。顧為經放下身上的雙肩背背包,遞給顧童祥。顧童祥猶豫了一下,再一次的開口勸說道。

  “別,千萬別,您可別在這里添亂了。”

  顧為經忍不住苦笑。

  “如今國際航班的機票,有多難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邊是新加坡方面給辦的,您那里也是馬仕畫廊發的邀請函。要是忽然變了卦,再買到機票,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現在能早一天走,就早一天走。”

  年輕人把雙肩背的背帶掛在了爺爺的胳膊上。

  “反正我這里就等個幾天,馬上就也走了。”

  顧為經說道。

  顧童祥看了看孫子,又看了看另一邊等著的兒媳和孫女,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過后。

  孫子隱隱約約有了一家之主的意思,他說的話,老爺子似乎也不太好提出不同意見了。

  顧童祥背好公文包,向著一邊海關的閘口走了過去。

  過關的時候。

  還稍微出現了一點小的波折。

  不知是不是引發了對小空間的應激反應。

  阿旺很不聽話。

  它喵喵叫著,似乎非常不愿意進一邊的寵物托運箱里去,呲牙舞爪的打著貓貓拳,咬了嬸子的手腕一口,還用爪子撓的顧老頭嗷嗷直叫。

  明明是最饞嘴的吃貨貓,這次,卻連旁人在一邊拿著貓條安撫,都安撫的不好,搞的旁邊海關的檢疫人員,拿著阿旺的疫苗接種說明書,看了又看。

  “嚇,這貓在那里發癔癥呢”

  嬸嬸想抱起來,強行把貍花貓裝進籠子里去。

  結果被阿旺大王扭過頭來,又狠狠的往胳膊上叼了一口。

  阿旺本來就重。

  嬸嬸吃痛,按不住貓,一下子松了手。阿旺逃出升天后,并不跑遠,而是往前小跑了兩步,坐在顧為經的身前,歪著腦袋,迎著光線,用姜黃色的豎瞳盯著他看。

  顧為經也盯著阿旺看。

  他指了指一邊的拖運箱。

  阿旺坐著不動。

他伸出手,這次,阿旺很乖的跳進了他的懷里,用圓乎乎的腦袋一下一下的蹭著他的胸口。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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