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對著 “看來你的想法和霍先生不謀而合了,上次你提時,我只當是個新鮮點子,現在連霍先生都特意發電報點單,看來這市場是真有油水。”
“是巧了…”
“你瞧瞧他還列了具體需求:要針對失眠、腰膝酸軟,男性保養,出一個綜合性的禮盒,包裝禮盒必須顯派頭,最主要是主打一個和市面上產品的差異性。”
“主要突出一個貴,還有精的特點。”
方言笑著對著 “和你當時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聞言,老胡大笑起來:
“哈哈,這個大概就叫英雄所見略同吧。”
方言也被逗笑了,他們倆是都把其他富豪當日本人整啊!
老胡接著對著 “當時你還在備考研究生,沒有空閑時間,現在應該有空搞一搞這項目了,雖然產量不大,但是賣出去后利潤可不少。”
一旁的朱霖好奇的問道:
“這樣做,香江的有錢人真的會買賬?”
不等到老胡回答,黃慧婕就說道:
“當然了,比如在一個場合下,霍先生當著眾人面拿這東西送人,然后說是專門在方言這里定制的方言親手制作的保健禮盒,其他人肯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霍先生就算是拿根木棍叼嘴里,第二天都有人會問木棍是在什么地方買到的,是什么牌子?”
“香江的有些富商比較迷信,相信自己只要和那些有錢人打扮靠攏,吃穿用度同樣靠攏,他們的運氣就會落在自己身上,雖然我不知道這種說法有沒有用,但是確實有不少人是那么做的。”
“就比如你們看他們的車,基本都是那幾款。”
“出席的時候西裝也是相同的那幾個樣式,甚至是吃的一些東西都在互相學。”
這說法聽的眾人露出個奇怪的表情來,
“這個叫領袖效應,或者叫偶像效應,在我們這里,全國人都在學。”
“…”老胡和黃慧婕一怔,想起這邊大多數人同樣的穿著打扮,突然反應過來。
說的還真是沒毛病。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人家也不傻,要讓人家買,價格可以高,但是效果肯定是要有的。”
老胡在霍先生的電報上敲了敲:“
失眠、腰膝酸軟、男性保養,這三樣得捏合成一個禮盒,還得顯檔次…你有頭緒不咱們現在手里的東西能應對嗎?”
方言喝了口水,略微思索后說道:
“現在手里有是有,但是成分拉不開差距,用一樣的方子就換個包裝多少有點糊弄人了。”
“要做出差異化,就得和之前市場上的東西選擇不一樣的…”
“這其實并不太難,失眠用合歡皮、遠志,這倆是老搭檔,性子溫和不傷人;腰膝酸軟就得靠杜仲、牛膝,再加點枸杞打底,都是溫補的路數。”
他頓了頓,補充道,“男性保養這塊,別搞那些猛藥,用點菟絲子、覆盆子,平和持久,適合日常調理。”
“光有藥材不行啊!”老胡提醒道:
“總不能讓人家自己回家煎藥吧?霍先生要的是‘精’,得是現成能吃的。”
“我當然知道,我說的方子也可以做成丸散膏丹。”方言接過話茬說道。
方言想了下前世的小罐茶,說道:
“把藥材熬成膏,收得稠稠的,裝在描金的小瓷罐里,一罐管一樣毛病。”
“然后再配兩包便攜的蜜丸,走哪兒都能吃。”
他伸手在桌上比劃:
“禮盒分三層,最上面擺個玉墜似的藥碾子擺件,中間擱膏方罐,底下墊著手繪的藥材圖譜,既顯文化又透著講究。”
老胡眼睛一亮:
“有點意思哈!”
他補充:
“瓷罐找景德鎮的匠人燒,落款就用宮廷秘方幾個字,再燙個金。蜜丸的蠟殼也得特殊定做,印上咱們公司的徽標,別人想學都仿不來。”
“關鍵是方子還得某種程度上獨到。”方言手指在桌面輕輕點著,“普通的安神膏里加兩味檀香、沉香,磨成細粉拌進去,不光助眠,還帶點清香氣,和那些黑乎乎的藥膏拉開差距。”
“腰膝酸軟的膏方里,加一點點制過的鹿茸粉,量不多,但效果能往上提一截,還不至于上火。”
朱霖在旁邊聽著,忍不住插了句:
“沉香,鹿茸,這么講究,得賣多貴啊?”
“不貴怎么叫奢侈品?”老胡笑了。
他說道:
“霍先生要的就是‘別人買不起’的派頭。一盒里三樣東西,算上包裝,定價往高了算,買的就是身份的象征,只要他們起個頭,后面肯定有人搶著要。”
他轉向 “這方子得你盯著熬,別人來我不放心。尤其是那幾味細料的配比,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咱們可不能讓人挑出毛病來。”
方言點頭:
“這個自然,我親自來做,另外得加個說明書,用中英雙語寫,把每味藥的講究說清楚,比如杜仲得用川產的,牛膝要懷慶府的,讓他們知道貴有貴的道理。”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再加一小瓶藥香,用艾草、薄荷、佩蘭炮制的,點燃了能安神,也能當空氣香氛,這東西市面上少見,能湊個‘周全’的彩頭。”
這時候一旁的小姨子朱嫻表示:
“再拍個照錄個像,一起寄過去,這樣才有說服力!”
在場眾人一怔,老胡一拍大腿,說道:
“誒!天才!”
方言也說道:
“不愧是學新聞的,大學沒白讀!”
朱嫻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還是方言他們第一次這么夸獎她呢。
不過她像是受到了鼓勵,說道:
“拍的時候得講究點,讓姐夫穿件杭綢褂子,背景就用書房里那排醫書,顯得有老派中醫的范兒,拍熬膏的時候一定要給特寫,看那藥膏拉絲的勁兒,還有你往瓷罐里裝的時候,勺子刮過鍋底的聲音都得錄上。”
“這個突出一個主題就叫匠心!”
方言聽到她這話,發現確實沒白學,點了點頭說道:
“行,都聽你的。不過錄像設備我們還得去找單位借才行。”
小老弟這時候說道:
“我給北影廠打個電話,問他們借個團隊過來!”
方言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今天陳大導回去了復習功課去了,要不然可以找他也行。
七月二十號就是今年的全國高考了,也就幾天時間,他這次報考的北影,說啥都要考上才行。
一頓飯吃完,這邊的工作也就安排好了。
方言家里的名貴藥材夠用,直接就找齊了東西。
今天下午就拍攝制作流程。
杭綢褂子方言家里沒有,還得問人家北影廠借,電話過去后那邊之前拍攝國內方言電影的團隊就接過了任務。
說是待會兒就過來,到時候給方言帶道具和化妝。
全場旁觀的宋簡感覺方言家里的日常實在有點超過她的想象,這吃個飯的功夫,下午居然就要在家里拍廣告了?
這對嗎?
以前沒聽過這種家庭。
宋簡感覺自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
北影廠的人比預想的時間要快,大概下午三點的樣子,一輛綠色吉普停在胡同口,下來三個扛著設備的師傅,為首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見了方言就笑:
“陳導特意交代過,說方大夫的活兒得用心拍,他還說,等考完試要來看成片呢。”
這次扛設備的師傅里,方言看到個熟人,居然是上次來過方言家里的田壯壯。(見398章)
“老田,您怎么來了?”方言對著他招呼道。
田壯壯大概是沒想到方言對他稱呼這么熱情,他還是很快進入了狀態,對著方言招呼:
“這幾天復習人都快昏了,聽說今天方大夫家里拍片子,我就好奇過來了。”
“歡迎歡迎,請進。”方言招呼他和其他眾人進屋。
到了屋里后,先給他們倒茶,接著和今天來的人交流。
這個是之前和陳大導一起的副導演之一,叫徐霖。
方言后世沒聽過這位,不過人家還是挺專業,先聽方言他們的需求,然后就開始擬定拍攝順序,接著開始用素描畫分鏡。
另一邊就安排方言換上衣服,然后化妝。
方言本來皮膚算白,五官也是比較立體,所以化妝并沒有怎么花功夫,然后就換上了衣服就完事兒。
這邊徐導的分鏡也畫好了,然后拿給方言和 “這個是我根據兩位的需求,初步的一個想法。”
徐導把素描本攤在桌上,點著第一幅畫:
“兩位請看,我是這樣打算的,開篇就用書房全景,陽光從窗欞斜照進來,方大夫您坐在紫檀木桌前寫方子,背后是頂天立地的書架,鏡頭慢慢推近,給您握筆的手一個特寫,筆墨在紙上暈開那刻,畫外音就說‘藥材有性,配伍有道’,先把調子定下來。”
方言湊近看,畫里的人物也就是他自己,穿著月白杭綢褂子,袖口整齊地卷到肘部,有幾分老派醫家的沉靜。
朱嫻在旁邊補充:
“徐導,能不能加個細節?讓姐夫寫完方子,用鎮紙壓好時,鏡頭掃過桌上的青銅藥碾子增加點年代感和故事。”
徐導看了她一眼,知道這位是方言的小姨子,他立刻點頭:
“這個好!也行,有想法,聽起來有故事感。”
說完他開始用筆在旁邊加了一行字,就是剛才朱嫻說的。
“第二組鏡頭拍廚房熬膏,得用長鏡頭。先拍您選藥材,每樣都對著光看色澤,比如掰開藥材,看里面的細節;沉香要湊近聞,眉頭輕輕動一下動作最顯故事感。”
方言聽著撓頭,心想這么麻煩?
這會兒田壯壯扛著攝像機在屋里轉悠,聞言插了句:
“熬膏時的蒸汽得控制好,不能太濃擋了鏡頭,也不能太淡沒感覺。找個銅鍋,那種老式的,熬藥時鍋沿冒的細白氣最好看。”
方言都還沒回答,沈導演就說道:
“銅鍋不行,金克木中醫不用,只能用砂鍋。”
“當時拍戲的時候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
說罷他看向方言。
“是有這個說法。”方言點了點頭。
田壯壯一聽,趕忙說道:
“那還是砂鍋吧!”
接著徐導翻到第三頁,畫的是裝罐場景:
“藥膏熬好后,最好用亮閃閃的銀勺盛,動作要慢,讓觀眾看見那膏體掛在勺上往下淌的拉絲,就像蜂蜜那樣,稠得墜不下來。裝罐時不能灑出來半點,最后用桑皮紙封口,蓋印泥那下要脆亮,‘啪’一聲,透著講究。”
老胡指著畫里的禮盒:“徐導,這禮盒我們哈沒弄呢!”
“沒問題的,那今天就排前面的,后面補上就行了。”徐導畫了個補字。
“最后一組鏡頭用俯拍,把藥膏盛放的碗,鏡頭拉遠,整個書房的暖光裹著,畫外音收尾:‘一方一藥,皆是光陰熬就’——怎么樣?”
方言摸著下巴:
“比我想的還細致。就是這畫外音,會不會太文縐縐了?”
“不會,那邊懂這個。香江那些老商行的老板,就愛聽這種有根有據的話。”
剛說完,大姐端來一盤切好的西瓜:
“師傅們先歇會兒,嘗嘗涼的。”
徐導拿起一塊,忽然眼睛一亮:
“哎,剛才漏了個鏡頭!方醫生熬藥累了,家人遞水遞瓜的畫面,加進去顯得更有人情味,匠心之外,還得有煙火氣嘛。”
方言想了想說道:
“好,可以試試。”
接下來就簡單的布置場地,然后給方言說一下動作。
當然方言還得正兒八經的制作藥。
等到大家準備好。
方言就開始按照分鏡第一幕開始準備。
“行了,各就各位!”徐導拍了拍手。
接著攝像機嗡的一聲啟動。
“開拍!”
當天下午,方言他們從三點四十拍攝到了六點半。
帶過來的貴重電影交卷用完,總算是拍攝了一版滿意的出來。
也就三四幕,拍了好幾版。
為了追求專業和高端,方言也是弄了好幾份藥品出來,都是名貴藥材,這些到時候都送到香江去做樣品。
吃晚飯的時候,方言感慨:
“本來以為很簡單的,沒想到還是折騰到了這會兒。”
一旁的大姐笑道:
“麻煩才顯得金貴呀,瞅著就比供銷社賣的雪花膏上檔次!”
方言哭笑不得,自己光是用在里面的沉香就夠買好多雪花膏了,這可是要去香江賣高價的。
一旁的 “禮物盒到時候還得拍,我看最好是找故宮那邊做,他們做的好看!”
方言表示:
“那我待會兒給故宮老季打個電話。”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經過昨晚的折騰后,手工制作藥材的工作,方言算是把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是老胡接手了。
方言還有更加重要的事兒,就是去研究院那邊。
過去辦兩件事,第一件是去交錢。
孫司長的工作效率很高,已經把三十個人要原來單位發的工資福利,算出來了,還有每個人每月工資的20,人才借用補償金也都出來了,得讓方言先繳納了才行。
方言過去是簽字的,錢肯定不是他自己出,而是研究所和公司出。
當然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收益也會從里面出一部分,有些小影響。
不過這錢相較于這三十個人能產生的價值,其實只是很少的開支。
第二件事,方言是整理南洋古籍已經完事兒,現在要開始召集人手了,主要是研究所的教授,還有學校的老師們。
相當于把當初在廣州中醫藥的大學干的事兒再做一遍,只不過這次做的更加精細。
時間上來說也更加久一些。
等到方言開車到了研究院的時候,才發現今天趙錫武院長不在,甚至連季鐘樸季院長也不在,方言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七月十四號,研究生考試還沒考完呢,這大部分人都在西苑醫院當監考老師。
方言來這里也就只能去財務室,把秘方研究所的款項支付的事兒對接了。
老會計遞上條子,從老花鏡上沿打量方言,說道:
“方主任,單月3924元!孫司長那邊特意囑咐,咱們錢明天就得匯到指定賬戶,不拖沓。”
遞來的清單密密麻麻,給方言過目,沒有人名,都是人數,相關單位分別是上海,廣州,南京,成都,沈陽,長沙,天津…七個城市相關單位,覆蓋華東(滬/寧)、華南(穗)、華中(長)、西南(蓉)、華北(津)、東北(沈)六大區域。
總的算下來,三十人原單位薪資福利合計3270元,20人才補償金654元。
方言心里默算,這每月近四千的開銷,抵得上普通工人二十年工資。
簽完3924元支付單后,方言并未立即離開,反而手指順著清單上的地域列表反復確認:“上海.天津等等!”
他突然停在名單末尾,抬頭問老會計:“西北的所里一個都沒抽?陜西、甘肅那邊的專家呢?”
老會計推著老花鏡:“孫司長擬的名單就這些,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西北路遠協調難,歷來抽調都少。”
這“秦隴黃芪勝關東”,西北干旱區藥材有效成分普遍高于濕潤產區,方言皺起眉頭說道:
“西北藥材炮制技法獨樹一幟,像黃芪的蜜炙、當歸的酒蒸,少他們參與復方篩選要出紕漏!”
老會計說道:
“那您得和領導講,我…我這個幫不了您!”
方言回過神來,對著老會計說道:
“行,這個我會給領導溝通的,謝謝您啊!”
老爺子聽到方言這話,擺擺手:
“不客氣!不客氣!”
根據剛才的名單,方言跑到隔壁人民衛生出版社,找到夏總編辦公室里,借電話給廖主任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方言直奔主題:
“廖主任,剛發現借調名單漏了西北專家。咱們要轉化《南夷本草》里的'三才固本丸',方子里君藥就是隴西黃芪!后面其他的產品少他們那邊的團隊,也是有短板的啊。”
“有辦法讓孫司長調整一下嗎?三十個人他至少給我一個西北的專家啊!西北的炮制技法對轉化古籍方劑至關重要!他考慮路程和協調成本我理解,但搞技術攻關不能光算經濟賬啊!”
電話那頭的廖主任頓了半秒,聽筒里傳來他的聲音:
“你說的情況很重要!我給那邊打個電話過去。”
方言應下來:
“那我等您消息!”
今天要不是在這里簽字,他還真是發現不了里面的問題呢。
“你這弄啥呢?”夏總編對著方言好奇的問道。
方言解釋道:
“我研究所擴招立項,唯獨少了個西北的專家。”
夏總編問道:
“上頭給你多少個名額?”
方言也沒隱瞞他說道:
“三十個頂尖名額,其余人員沒有限制。”
“嚯!”夏總編震驚,說道:
“這待遇夠可以的啊!”
方言笑了笑:
“多謝您夸獎。”
他這會兒在想,孫司長那邊多半要撕逼了。
看到方言有些心不在焉的,夏總編說道:
“陜西中藥所的錢思明所長是我黨校老同學,他有個課題組專門研究黃土高原藥材活性成分。我可以想辦法和他溝通一下,只要不是頂尖人才,應該可以讓你調一兩個過來!”
方言聽到夏總編這話直接愣住了,回過頭問道:
“嗯?您的意思是…不走衛生部調令,直接說服當地專家進京?”
這可能嗎?
這年頭的京城吸引力還不是后世那么大,特別是對科研方面的專家,人家家里人在當地混的好好的,到京城來大多人都人不愿意。
結果夏總編一拍大腿說道:
“哎呀,誰跟你說是當地專家的?前十年從京城跑了多少人出去?現在人家想調回來,你這就是他們回城的機會,加上人家在那邊研究工作了七八年,不比西北本地專家差的,保證能一拍即合。”
方言恍然大悟,夏總編說的是西北針王,鄭魁山那樣的人(詳情見12章)。
沒想到這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他對著夏總編說道:
“那敢情好,還不占用名額!”
說罷方言又問道:
“那您還有其他地方的同學嘛?都給我介紹點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