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話音剛落,診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廣州中醫藥大學的幾人都愣住了,許建強下意識地皺起眉:
“可熱痹的典型癥狀是紅腫熱痛,他下肢關節明明不紅不腫…”
“未必都是如此才算。”方言拿起蕭承志寫的醫案,指了指“腰骶部牽扯兩下肢疼痛”一行說道:
“《金匱要略》言‘痹在骨則重,在脈則血凝而不流,在筋則屈不伸’,熱痹也分深淺。患者疼的地方是腰和屁股那兒,還帶著兩條腿一起疼,所以問題出在筋和血脈里,不是關節的事兒,因為濕氣和熱氣堵在經絡里,沒竄到皮膚表面,所以關節不紅不腫,但身子里頭熱得厲害,才會尿發黃、手心發燙。”
他抬頭看向患者:“你疼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腿里像有股熱氣往外冒,越按越燙?”
患者愣了愣,連忙點頭:“可不是咋地!特別是到了晚上,在窩里就覺得小腿肚子那兒燒得慌,恨不得伸到被子外面晾晾才舒服。可真一沾著風,那疼勁兒立馬就上來了,比之前還厲害!”
方言一拍手對著許建強問道:
“聽懂了嗎?”
許建強張了張嘴,他腦子里還沒捋清楚,不過確實已經感覺自己剛才說的方向是錯的。
這時候方言放下醫案又說道:
“他之前吃的那些驅寒的藥、喝的虎骨藥酒,根本就是弄錯了,你想想本來就有內熱,還一個勁兒用熱乎東西,這不就是火上澆油嘛!
酒這東西是燥烈的,虎骨又是補陽氣的,他本身就陰虛火旺,再灌這些進去,就像給蓋著蓋子的悶鍋添柴火,熱氣全堵在身子里散不出去,那疼勁兒能不越來越厲害嗎?”
這時候全程在一旁聽著的蕭承志眼睛一亮,畢竟是跟著方言研究過不少醫案的,他在理解方言思路上更加快速,立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接過話茬說道:
“我懂了!重點不在‘腫’而在‘熱’,他的熱是郁在里的,沒發出來!”
“這下說對了。”方言點頭。
這時候方言轉向患者,說道:
“你這病都一年了,好不利索。剛開始可能是受了點涼、進了點濕邪,但拖久了早就變成內熱了。再加上你在罐頭廠上班,那地方本來就潮乎乎的,你又老坐著不動,濕氣和身子里的熱攪和到一塊兒,把經絡堵得更嚴實了,疼起來自然更難纏。”
患者張了張嘴,露出個似懂非懂的表情來。
他想了想對著 “方大夫,既然判斷準了,那…那就聽您的,直接開藥吧?!”
方言對著蕭承志說道:
“現在辨證明白了,你來開吧!”
蕭承志點了點頭,快速的開起了方子來。
方言盯著他寫的方子,第一個就是秦艽。
當即就明白過來這要用大秦艽湯化裁。
患者此前用“驅寒方劑加上虎骨藥酒”溫燥助陽,犯了“以熱治熱”的錯誤;而大秦艽湯化裁后以“清熱、祛濕、通絡”為主,兼顧養陰活血,恰好糾正了“添燥火”的弊端,符合“熱者寒之、濕者利之、瘀者通之”的治則,還是有合理性的。
過了一會兒,蕭承志就把方子寫好了,他檢查了一下,還看了方言一眼,下意識的想詢問下方言到底對不對。
方言沒說什么,直接示意他給患者。
患者家屬接過方子,這時候金無病壓低聲對著方言問道:“不用加什么補藥嗎?他疼了一年,我看人都瘦脫相了…”
“這會兒補不得。”方言搖頭。
“為啥?”金無病問道。
方言想了下說道:
“打個比方吧,好比水渠堵了,先得疏通,再談蓄水。現在用補藥,只會讓濕熱淤得更牢,需要等疼痛減輕、尿色轉清,再用當歸、枸杞調補才行。”
一旁廣州中醫藥大學的幾人聽得連連點頭。
許建強這會兒對著拱手道:
“方大夫,剛才是我太死心眼了,光盯著“紅腫熱痛”這些表面樣子,忘了這“熱痹”的熱也分在里頭還是在外面!”
方言擺擺手,示意不礙事。
蕭承志這邊對著患者歉意地笑了笑:
“對不住,讓您等久了!”
“沒事,沒事…”患者和家屬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拿到藥方后就想著趕緊去拿藥去,擺擺手也不怪蕭承志了。
不過他們轉過頭還是對著方言道謝道:
“方大夫謝謝啊!”
“真是多虧您了。”
說完過后,他們才去抓藥去了。
排隊的人群也沒了怨言,有人小聲議論:
“還是方大夫厲害,三言兩語就說明白了…”
“難怪都說他是神醫呢…”
“那是,剛才他們討論那么久時間都沒搞出結果來,看看方大夫才來了多久?”
“就是就是…”
這些對話都被房間里的人聽到了,搞得蕭承志還有許建強他們很尷尬。
方言就當做沒聽到,對著蕭承志說道:
“行了,接著看診吧,以后遇到拿不準的,看病機的轉化,別被表面癥狀困住了。”
蕭承志若有所思,然后用力點頭:
“嗯!記住了!”
接著方言便和金無病兩人走了出去,再待在這個地方,外邊那些討論的聲音還會有。
到時候房間里的人更加尷尬。
等方言走出診室,金無病連忙湊上去:
“方哥,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剛才那情況,他們看著都頭大!三言兩語的就把事情給解決。”
“好了,別拍我馬屁了。”方言擺擺手,剛才那個情況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搞不定,方言也不會出手。
蕭承志這個人平時還是挺好面子的。
甚至比李正吉都還要面子,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尋求自己的幫助,就像剛才那也是人家患者馬上就要發飆,你又剛好走到他診室,他才順道問了下自己。
他這個人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醫德充沛,不會因為好面子而胡亂開藥。
以前方言見識過那種自己沒什么本事的醫師,遇到搞不定的病癥,沒辦法辯證清楚的時候,直接瞎開一個藥讓患者回去吃。
患者吃好了就證明他猜測是對的,患者如果吃不好,那就證明他猜測是錯的。
拿著患者當小白鼠用。
中醫的名聲就是被這些二把刀敗壞的。
還好現在這個年代的中醫,方言遇到的都大部分還算比較講究。
是遇到過幾個人渣比如古修堂,比如戚勇。
這時候,方言看到謝春榮回來了,對著他招呼道:
“春榮,給我拿幾張外來人員的食堂飯票。”
謝春榮一怔,從自己兜里掏出了飯票來,這原本是準備給金無病他們用的,有時候他們中午會在食堂這邊吃,但是又不喜歡和中醫科室的人一起,所以醫院這邊就給他們準備了飯票。
“金先生。”謝春榮下意識的就給金無病遞了一張。
“再給我幾張。”方言說道。
謝春榮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問道:
“是給廣州中醫藥大學的那幾位的?”
“當然了,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不能一頓飯不招待吧?”方言對著謝春榮說道。
謝春榮趕緊遞給了方言好幾張飯票。
方言對著他說道:
“好了,這些票待會兒我拿過去,你去忙你的吧。”
謝春榮答應過后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接下來方言又在其他的診室門口轉了一圈,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了,排隊的人也一點點的少了,有些診室已經完全沒有人去了,里面的同學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的案院,或者和同樣沒事干的同學聊起天來。
看到方言和金無病到了后,還和他們打招呼。
金無病屬于是不管你是什么人,他都能和你聊上兩句。
他這個性格也知道符合不符合致公黨的要求。
不過這就不是方言好操心的了。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病人都看完了,方言重新回到了蕭承志的診室,看到廣州中醫藥的大學的幾個人都還在,于是招呼一聲,然后把今天的飯票給了他們。
“中午請大家在食堂吃個便飯,下午歡迎一起討論。”方言對著六個人說道。
李卉和林雪玲帶頭對著方言感謝道:
“哎呀,太客氣了方大夫,這么熱情,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謝謝方大夫。”
方言笑著對他們說:
“當初我到你們學校去的時候也蹭了飯,這次你們到我們這里來,我怎么說也是中醫科的主任,招待一下還是應該的。”
“不過今天中午我得回家吃飯,就不能陪大家了,就讓承志同學陪你們吧。”
說完看了一眼蕭承志,他點了點頭說道:
“好!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接下來方言看了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去吃飯,到時候下午再參加方言他們的特色總結學習的會議。
接下來方言和眾人告別,然后就回家了。
最近朱霖調理身體,方言中午都會回去吃完飯給她按摩,孕婦的肚子越來越大各種身體壓力也越來越大。
朱霖的反應還算好的,黃慧婕的反應更加激烈,她那個是正兒八經的大齡產婦,現在基本上在方言家里呆著,和朱霖一個待遇,只不過給她按摩的人換成了老胡,如果老胡不在的話,那就是方言老娘代勞,畢竟是婦科老醫生了,這點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
金無病方言本來邀請了他去家里吃午飯,結果他不適應方言家的清淡飲食,寧愿在食堂里面吃。
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的午飯都準備好了,最近黃慧婕在方言家,伙食都是她在燕京飯店訂的,菜品全是按照方言安排的菜譜做的。
讓人家國宴大廚,按照方言這個中醫寫的食譜來做菜,這也算是給人開眼界了。
不過錢給到位了就行,外匯誰看了不迷糊啊?
你別說讓方言寫菜單了,就算是讓黑妞寫菜單,他們都能做。
“嚯,今天中午這夠豐盛的哈!”方言一進屋就看到桌上八個菜。
桌上的菜看著挺豐盛,其實全是照著孕婦的口味來的,油少味兒淡。
一盤清蒸鱸魚,旁邊是炒山藥,正中間一大碗蓮藕排骨湯,還有盤蝦仁豆腐蒸水蛋,素菜有清炒茼蒿和涼拌木耳黃瓜,最特別的是一盤南瓜小米蒸糕,金黃的糕體松松軟軟的,上面撒了幾顆紅棗碎,正義明珠眼睛都快掉上面了。
最后是一小碟蒸冬棗,個個鼓囊囊、紅撲撲的,蒸得皮都起皺了。
一桌子菜沒見半點辣的、油大的,連調料都放得特別少,可食材本身的味兒全熬出來了,這就是方言專門琢磨過孕婦該吃啥的菜品。
這時候老娘對著 “對了,正義和明珠他們要放暑假了,后天就不去讀書了。”
方言擦了擦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對著老娘說道:
“那正好,可以跟著索菲亞安東他們出去玩了。”
“大孩子帶小孩子,正好合適。”
老娘也是被方言整的哭笑不得,自己都還沒說呢,方言就已經給人家安排好了。
老娘說道:
“你大姐他們也要放暑假了,到時候可以帶著孩子在城里逛一逛玩一玩,這從內蒙回來就開始復習準備高考,考上了過后馬上又開始讀書,現在終于算是放假了,得好好和孩子親近親近,也好看看京城。”
方言恍然,老娘原來是說這個,他拿起筷子點頭說道:
“也行,不過還是把索菲亞他們叫上的好,現在外頭不太平。”
這會兒老胡對著 “我把巴特爾叫回來,出門的時候讓他跟著就行了。”
方言擺擺手說道:
“那不用,你讓他忙他的就行了,他們本來是熟人,讓他給我大姐當保鏢,到時候顯得他矮人一截,就算是當面不說,背地里也會嘀咕的。”
朱霖也說道:
“就是,公私分明好!”
特別是巴特爾那個老婆莊姍,指不定知道這事兒會怎么想呢。
現在索菲亞功夫也不錯,而且一般人還是不太敢惹這會兒待在國內的毛子的。
大家都知道這些還留在國內的外國人,那都是家里有人在重點單位工作的,惹了過后就不是警察上門找麻煩了,那是直接軍人上門。
這邊是說完后,方言就招呼大家吃飯,正義和明珠兩孩子都快饞的流口水了。
開始吃飯后,朱霖對著 “對了,二姐發電報回來了,說復旦也要放假了,大概過幾天她就該從上海回來了。”
“時間過挺快啊,感覺上次見到她還沒多久呢。”
老娘說到:
“那是你去了上海,我們可沒去。”
“也對哈…”方言回過神來。
這時候老娘對著方言問道:
“話說回來了,你們考研究生,考了過后難道不放暑假?”
方言一邊給媳婦兒夾魚,一邊說道:
“我沒考上就能放。”
老娘聽下筷子,對著地上啐了好幾口:
“呸呸呸!有你這么說自己的嗎?”
朱霖看著好笑,說道:
“媽,他的意思是,他沒假放的。”
方言對著老娘解釋道:
“這次的研究生招生是岳美中教授牽頭的聯合衛生部學校,還有中醫研究院開的全國性招生,目的就是為了篩選最好的一批人,考試過了后,等到成績出來,就要開始開課了,雖然有短暫的一點假期,但是和暑假時長肯定是沒得比,想要放暑假,估計得等到明年。”
“而且我又不只是一個身份,我還是協和的中醫科主任,還是研究院的研究所主任,手里就還有好多項目沒做,院長還讓我考完研究生,要寫報告響應國家號召,為中藥國際化進行關鍵技術公關研究,給秘方研究所招人。”
“還有上次林文峰送了那些南洋的古籍,我也需要做研究總結,趕在八一之前弄一套新修訂的《南疆熱帶叢林…生存手冊》。”
“接著八月中旬還有衛生部的年中大會,從去年開始我的研究項目現在全都要報上去…”
“光是想著那些一條條一件件,我就感覺我的事情多的不得了,暑假肯定是和我沒緣分了。”
方言說完,黃慧婕對著 “我看你是真的應該找幾個秘書了。”
老娘聽到后說道:
“哪有大學生找秘書的。”
丈母娘糾正:
“研究生。”
老娘點頭:
“對,馬上就是研究生了。”
一旁的老胡說道:
“不對,你們都喜歡把他當學生,其實他是干部多過學生,學校里的事兒,他現在參與了多少?”
說到這,大家一怔。
“這不是現在每天都在做學校的事兒嗎?”老娘說道。
胡道虎說道:
“那不是,他現在做的事兒,雖然是帶著學校的同學在看診,但是他其實是在完成中僑辦的任務,看診的事兒那都是順帶的。”
“而且就算是學校的事兒,那也是為了考研究生。”
聽到老胡這頓分析后,大家都感覺還挺有道理。
方言現在確實一天也不咋去學校。
雖然和同學在一起,干的事兒學校才干的事兒,但是老師根本不過來沾邊,非要說是方言自己開的研究生備考班,那都一點毛病沒有。
接著老胡又說道:
“你看看那些研究所的主任,哪個不是配了好幾個秘書。”
方言聽著他們說話,笑著說道:
“秘書這個,可遇不可求的,我的秘書要求有點不一樣,助手其實一直都有,不過都不太好用。”
“能夠當我秘書的人,當秘書那又有些屈才了。”
方言要時要找秘書,起碼也是老賀那種級別的,人家直接能頂一個研究所的人物,那可能來當秘書。
方言也舍不得這么糟蹋。
他說道:
“所以現在我是身邊有誰抓過來就用,能省點事兒就省點事兒。”
這時候的丈母娘說道:
“你徒弟安東那孩子可以啊!他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還能不懂你嗎?”
方言搖頭說道:
“他年齡太小了,秘書不止是需要幫我辦專業的事兒,而且還需要和其他部門單位的人打交道。”
丈母娘說:
“那你就一個人扛?”
方言笑著說道:
“等研究生考試過后,我給秘方研究所擴招人員的時候,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方言心里已經在想著,有沒有可能找個老賀那種級別,但是目前懷才不遇的人來當秘書。
就比如…李可李老?
算起時間來,1978年,他剛經全省統考,成為靈石縣人民醫院中醫科的一名中醫大夫,這會兒身上背著的案子都還沒給他平反。
自己如果能夠找到他…不過是不是有點遠?顯得有點太過刻意了?
方言想到這里,自己都打了個哆嗦,自己是不是飄了?
吃完午飯后,方言就開始給媳婦兒做按摩,緩解身上的不適感,老胡也在一起,一邊學著方言一邊和他聊天。
基本上就是聊下生意上的事兒還有最近媳婦兒的狀態,朱霖這么個年輕產婦面前,黃慧婕的身體狀態對比之下,確實有點糟糕。
這說話時聲音都帶著點虛浮,對著 “這兩天總覺得頭沉得像灌了鉛,晚上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瞇一會兒,又被腿抽筋抽醒,小腿肚子硬得跟石頭似的。”
說著她掀起褲腿,露出的小腿肌肉確實有些緊繃,老胡按壓時還微微發顫。
“白天也沒胃口,聞著點油星子就犯惡心,好不容易吃下去點東西,過會兒就覺得堵在胃里,脹得慌。”她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凸起的肚子說道:
“都說懷孩子辛苦,我這把年紀了才體會到,真是熬人。”
方言放下給朱霖按摩的手,走過去給她搭了搭脈,又看了看舌苔,舌質偏淡,苔薄白微膩,脈象沉細帶滑,
“典型的大齡產婦虛證,還是老問題,氣血不足,懷了孩子后又被胎氣耗著,肝腎陰虛,脾胃也弱了。”
“頭暈是因為陰虛不能濡養頭目,腿抽筋是肝血不足、筋脈失養,胃里脹是脾胃虛弱、運化不動,連帶著睡眠也跟著受影響。”
黃慧婕聽得連連點頭:“可不是嘛,老胡給我按的時候,說我腰眼那兒涼颼颼的,跟揣了塊冰似的。”
“那是腎陽也有點虛。”方言轉身去桌邊找紙筆,“慢慢調,不能急。”
方言開好了藥,然后交給了助手小林,讓他去協和的藥房拿藥讓藥房那邊煎藥。
到時候讓老胡去取就行了。
這方面他們兩口子都只信方言,就算是現在知道誰在害他們,也依舊是如此。
沒辦法習慣了。
接下來處理好了家里的事兒人,方言又去協和了,上午被人家看了身上的本事,下午就得去看看廣州這六位的本事了,他感覺自己的系統已經饑渴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