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方言開的方子一點都不復雜,眾人見他寫道:
白術50g,茯苓50g,白芍50,生附子15g(先煎2小時),干姜10g,黨參20g,枳實10g,龍骨20g(先煎),牡蠣20g(先煎),蜈蚣一條。
水煎服,日兩次。
其他人都看的出來,這就是真武湯加黨參、枳實、龍骨、牡蠣、蜈蚣。
以《傷寒論》真武湯原來方子里附子、茯苓、白術、白芍、生姜為基礎進行重大加減。
保留了其溫腎助陽、健脾利水、斂陰柔肝的核心框架。
去生姜因已有干姜,且干姜溫里散寒力量更強于生姜(針對背部冷如冰),所以去掉生姜。
加干姜是增強溫中散寒之力,針對腰背冷痛甚。
加黨參加強補益脾氣,因其病程日久,正氣已虛。
加枳實行氣消痞導滯,助水濕下行。
加龍骨牡蠣安神定悸,兼潛陽固澀。
至于最后加蜈蚣,是為了針對頑固的、廣泛的無定處肌肉跳動,增強祛風通絡、止痙定抽的效驗藥力。
按照方言前面的醫案信息來看,這個方子的核心思想完全遵循剛才辨證得出的“脾腎陽虛(火力不足),三焦失運,寒濕內停”以及“水濕聚為寒飲,停于肌肉則肉瞤,停于心則心悸,停于腰背則寒如覆冰”的病機分析。
生附子、干姜、白術、黨參溫陽補脾腎;
白術、茯苓、枳實利水行氣;
白芍、黨參佐助調和。
這方子沒有用來的制附子而用生附子,大猜測應該是方言的習慣問題。
當然也可能是為了更快的溫腎陽治腎火衰。
而大劑量白術、茯苓加黨參健脾助運利水治脾失運,是為了從根本上恢復脾腎對水液的代謝功能。
很好看懂,甚至半吊子的金無病都能看明白個七七八八,畢竟真武湯確實是很有名。
而這次方言寫起來方解就相對簡單多了,寫完了藥劑的作用后,他又寫了注解:
此方的重點是溫補脾和腎的陽氣,黨參、附子、生姜能增強脾和腎的根本陽氣,讓水液代謝有了主持和控制的力量。
茯苓、白術能健運脾胃、滲除濕氣,在控制水液的同時兼顧利水的作用。
白芍、龍骨、牡蠣既能利水,又能收斂陽氣,使陽氣依附于陰分。
用枳實來行氣行水,蜈蚣疏通經絡,讓這些藥物共同發揮促進氣化、生成津液的作用,使水液沒有停滯積蓄的能力。
寫完過后,方言頓了頓,又在大家的注視下,在原來的方劑上加了一味“磁石”。
方解上則是補充道:
磁石,能進入心、腎二經,收斂散失的心神,消除心悸。
看到這里,周圍觀看的眾人點頭,這下算是把所有的問題都照顧到了。
而這邊寫完過后,方言他放下筆,思索了一下后,抬頭看向患者,對著她說:
“光靠湯藥還不夠,我再給你配合針灸,內外同治才能更快見效。”
“好!”患者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答應下來過后,她才對著方言問道:
“不知道方大夫要我怎么配合?”
方言指了指診室角落的治療床:“你先躺上去,側著躺就好,放松些,不用緊張。”
患者依言走到床邊,家屬幫忙掀開她后背的衣衫,露出瘦削卻緊繃的腰背。
眾人見到她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冷白,尤其是腎俞穴附近,像蒙著一層青色的霜。
方言這邊有趙慶凱幫忙,開始準備針灸的工具,針自然是海龍針了。
方言拿上消毒的棉花和酒精,到了床邊開始在患者腰部,仔細擦拭要下針的部位,冰涼的酒精讓患者微微瑟縮了一下。
“別緊張!待會兒你可能會感覺有股子氣從這里冒起來,忍一下,不要動。”方言提前給患者打預防針。
“今天我們針灸的思路和湯藥一致,先通腎陽,再調脾胃,最后散經絡里的寒瘀。”
“可能?”患者疑問到。
“嗯,看你的氣感。”方言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自己的海龍針,捏住針尾,拇指抵住針身,目光首先落在腎俞穴上。
接著他手腕微沉,針尖斜向脊柱方向,以“舒張進針法”快速刺入。
患者皮膚只輕輕一顫,海龍針就已經沒入三分,患者甚至沒來得及皺眉,只覺皮下傳來一絲極輕的酸脹。
何經緯還有和何東是第一次看到海龍針,不過他們在黃啟明嘴里聽過這玩意兒,看起來確實和普通的盤龍柄銀針完全不一樣,甚至還能聞到一股香氣。
何經緯動了動鼻子,然后又看向海龍針周圍快速出現的一圈紅暈,這得氣速度簡直有點超過他的想象,第一是方言刺的準,第二就是這針好。
他也忍不住有些眼熱方言手里的寶貝了。
“這針通腎陽,讓你腰里的‘冰塊’能化開些。”另外一邊,方言沒有關注何家父子,而是掙扎專心行針。
一邊說著,他一邊拇指與食指捏住針尾,輕輕捻轉,幅度極小,卻帶著一股韌勁。
患者忽然“嗯”了一聲。
然后對著 “方大夫,我后腰部像是有團溫水在慢慢沖,不像是你說的氣。”
方言聽到這里說道:
“那就是你本身氣感比較弱。”
患者趕忙問道:
“那我這個影響治療嗎?”
“每個人氣感都不太一樣,有些人就感覺是一股氣,稍微弱點的就感覺是熱流,你感覺是溫水,我想應該是和你十年病程有關系。”
“治療的話,影響不大。”方言斟酌著回應道。
患者恍然。
等到行針到位,接著方言對著她問道:
“現在什么感覺?”
“剛才那種刺骨的涼意竟退了大半,連呼吸都順暢了些。
接著,方言拿出兩根海龍針。
分別在脊柱區命門穴、下腹部關元穴各下一針,手法如出一轍,快、準、穩,針尾微微顫動,卻不見偏移。
兩針過后,方言同時行針。
一前一后在患者正面背面轉動行針。
不一會兒患者后背泛起細密的熱感,一波一波的,她忍不住說:
“方大夫,我后背…有點燙燙的,這次像是氣了。”
“這是陽氣在動。”方言點頭,繼續不停的動作。
接著行針完畢,他讓患者坐起來,撩起褲腿。
他拿著海龍針在足三里穴處,用“指切進針法”左手食指按在穴位旁,右手持針,針尖貼著指甲緣快速刺入。
這一針剛下去,患者就覺小腿肚子一陣酸麻,順著經絡往上竄,直達胃脘,原本發悶的胸口像是一些被捅開了似的。
“嗝!”患者直接打了個飽嗝!
一旁的金無病問道:
“啊?這是刺飽了?怎么打嗝了?”
方言無語,一邊行針,一邊說道:
“足三里是脾胃的關口,通了,水濕才能往下走。”
金無病一副“好神奇”的表情。
方言說著,又在三陰交、陽陵泉施針。
三陰交進針時,他特意放緩了捻轉的速度,讓酸脹感慢慢滲進皮肉,患者自己說:
“我感覺腳踝這里有點熱。”
“正常的,忍住。”方言回應道。
陽陵泉的針則稍深些,針尾輕提輕插,患者又自述忽然覺得膝蓋以下有股子酥麻感。
最后,方言拿起一枚海龍針,對準剛才肌肉跳動最厲害的后腰左側。
那里的皮膚還好像還有感覺,方言還沒下針,它的肌肉就跳動了兩下。
方言他盯著跳動的中心點,手腕發力,針尖直刺入皮下,手法換成“提插補法”快速上下提插三次,幅度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力。
患者剛要說話,只覺一陣強烈的酸脹順著脊椎蔓延,像有一股熱流在肉里串,剛才還隱隱跳動的肌肉竟“唰”地一下被這股熱流壓制,一下安定下來,連帶著腹內的“蠕動感”也消失了。
“誒!好厲害!這針比之前的還管用。”患者對著方言說道。
她終于感受到方言說的氣感了。
“這針專門對付肌肉跳動,把經絡里亂竄的寒瘀壓住。”方言說著,又在太沖穴補了一針,手法輕柔,像在“安撫”肝氣。
患者感覺自己呼吸都緩慢悠長了下來。
手腳都有熱流了。
接下來方言檢查了一遍針位,確認無誤后說:
“現在開始留針二十分鐘,期間要是覺得心慌或者哪里不舒服,隨時告訴我。”
“好!”患者坐在在床上,起初還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每根針的位置都在發熱,不是灼痛,而是像陽光曬透的感覺,順著經絡往四肢淌。
手腕、腳踝那些常年冰涼的地方,竟自然也泛起了熱意,像凍僵的冬天在洗熱水。
最讓她驚喜的是,剛才還在亂竄的肌肉居然真的像是徹底“服氣”一下安靜了,腹內也平平順順,連后背那十年如一日的“冰塊感”,都只剩下淡淡的涼意。
“主任,艾灸盒和艾條,還有姜片來了。”趙慶凱對著方言提醒到。
“行,我來吧。”方言接過趙慶凱遞來的艾灸盒與艾條,拿起一片切好的新鮮姜片,對著 “剛扎完針,經絡正通著,這會兒艾灸最能把陽氣往下沉。”
他先將艾條剪成寸許長的小段,放進艾灸盒的銅網中,火柴擦燃艾絨,很快化作裊裊青煙,帶著艾草的特殊味道在房間里散開來。
“你別動,我來給你弄。”方言說罷開始操作。
他把將燃著艾段的艾灸盒輕輕扣在后腰穴位上面,用松緊帶繞腰一圈固定好。
大概過了幾分鐘。
“嗯…”患者低吟一聲,后腰像是被暖氣裹住,那股熱度不像是針感那般,而是像熱風在一個勁的對著吹,一點點往皮肉里滲。
起初只是表皮發燙,片刻后竟順著脊椎往下淌,連帶著臀部和大腿后側都泛起淡淡的熱意,十年如一日的“冰塊感”像是被這股熱流鑿開了道縫,正往下化。
“有點…有點意思…”
方言聽到她這話,蹲在床邊調整艾灸盒高度:“姜片打孔能讓艾火的力道透得更深,這溫度是不是有點燙?”
患者連忙搖頭:
“不燙不燙,舒服得很。”
患者聲音里帶著笑意:
“就像后背有人在吹熱風,連骨頭縫里都暖烘烘的。”
接下來方言又在其他幾個地方都綁上了艾灸盒子。
“這玩意兒有意思啊?居然可以這么操作,真是太方便了。”看著方言手里的艾灸盒,一旁沒見過這玩意兒的眾人驚訝道。
“方主任發明的。”趙慶凱對著眾人說道。
眾人驚訝,好家伙!方言這也太會玩了,居然還有空搞中醫小發明?
不過該說不說,確實能節約時間。
留灸十分鐘后,方言取下后腰的艾灸盒,又取了片新的姜片,在關元穴處鋪好。
這隔姜灸就是這點麻煩,姜片水分就只能管這么久。
這次他換了半段艾條,看著患者腹部有些發紅,解釋道:
“這地腹部皮薄,火力得輕點,免得燙著,不舒服隨時說。”
患者搖頭,意思是沒感覺到燙。
艾火又燃燒了一會兒,患者對著 “方大夫,我現在感覺有股一股暖流從肚臍下方涌上來,順著正中前往上竄,后腰的熱流也來了,在胸口匯合了。”
“這股氣在我身體里跑呢!”患者又驚又喜。
方言聞言,抬手摸了摸患者小腹,那里的皮膚燙得發紅。
“不燙?”他問到。
“卻一點不覺得,反而像有熱水熱風,連帶著腹內的墜脹感都消了。”
方言點點頭,繼續站在一旁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眉心的褶皺漸漸舒展開,臉色也好了不少,就知道艾灸起效了。
他說道:
“關元是元氣的根,灸透了能幫你把陽氣存住,往后手腳就不容易涼了。”
二十分鐘后,艾條終于燃盡成灰,方言小心地取下艾灸盒,姜片已被烤得焦黃,貼過姜片的皮膚紅撲撲的。
方言確認了沒有被燙傷,這才摸了摸患者的脈搏。
然后他發現患者手腕腳腕的涼意徹底沒了,抬手摸后背,和腿上同樣也出現了正常的溫熱。
切脈后方言發現,脈象轉為較前有力、沉取不弱,緩象減輕,尺關二脈漸充。
沉主里,緩主濕;陽氣復則脈勢充實,濕邪散則脈道流暢。
在針灸前脈象為沉緩,脾腎陽虛、寒濕內盛的特征。
這個脈相代表針灸后因陽氣通達、寒濕暫退。
患者這會兒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她試著活動了下腰肢,那搗亂了十年的肌肉安安靜靜的,連一絲顫動的跡象都沒有。
“方大夫,我…我真是渾身都松快了!”患者站起身,腳步都比來時穩了些,“后背不冰了,心里也不慌了,這十年啊,頭回這么舒坦!”
家屬在一旁又驚又喜的,剛想道謝,卻見方言正抵過來手里塞個小布包:
“這里面是曬干的艾葉,住院的時候給她兌溫水泡腳,能幫著把下焦的寒氣往外引。”
患者家屬趕忙點頭。
方言接著對正在體驗自己身體變化的 “好了,先別動,我把針取了。”
接下來,方言開始起針。
捏住針尾,輕輕旋轉半圈,再快速拔出,隨即用消毒棉片按住針孔。
弄完過后,方言收拾著針具,叮囑道:
“接下來針灸每天一次,配合湯藥,別吃生冷,晚上用艾葉水泡腳,一周時間再看看變化。”
患者點了點頭,方言的針灸都這么厲害,這藥得多厲害啊?
她對著 “方大夫,你真是太厲害了,我感覺再來幾次針灸我都快好了。”
方言擺擺手,對著她說道:
“十年痼疾肯定不可能幾次針灸可以根除的,還是必須要吃藥才行。”
“針灸只是給藥打配合用的。”
說罷方言對著 “行了,現在辦理入院吧,藥熬好了會有人帶過來的。”
患者對著方言躬身一禮,感激的說道:
“好,謝謝方大夫!您是有真本事的。”
這時候她對著那個年輕姑娘說道:
“小悅,把給方大夫的禮物拿過來。”
接著那個叫小悅的姑娘從一個包里,直接拿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出來,里面裝著黑乎乎的半瓶子東西。
患者雙手接過玻璃瓶子,雙手捧著遞向方言,語氣里滿是誠懇:
“方大夫,這東西不值什么錢,但卻是我們家一點心意。”
“知道您是中醫,這玩意兒或許能派上用場。”
其他人都湊了進來,看著那團泥巴似的東西。
方言看了看里面的東西,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這是…麝香?”
他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太多了。
其他人也不確定,也是因為看起來太多了。
“您不愧是行家,這是去年托人在好幾個地方弄來的麝香,純天然的,本來是我自己打算用的,不過現在用不著了,來…您瞧瞧。”
所有人目光再次一下子都落在那玻璃瓶上。
只見瓶中裝著半瓶黑褐色的顆粒,大小不一,表面泛著油潤的光澤。
等到小悅把玻璃瓶上的塞子打開,一股濃烈卻不刺鼻的異香飄了出來,像是草木的清苦里裹著一絲腥,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道鉆進鼻腔,竟讓人精神一振。
“這…太貴重了。”方言看著瓶子,半瓶子呢,好家伙,差不多是協和的庫存了。
而且麝香在中醫里是珍品,尤其是純天然的野生麝香,開竅醒神、活血通經的效力極強,尋常人家很難弄到,更別說這樣滿滿半瓶。
用起來大家都是幾克幾克的用,她這太多了。
方言想到她之前一直在治病,恐怕這東西就是那時候弄到的。
聽到方言的話,
“方大夫您別推辭。十年了,我跑遍了大醫院,吃了無數藥,錢花了不少罪也受夠了,今天是您讓我看到了好起來的希望。這點東西跟您的醫術比起來,實在不算什么。”
旁邊的小悅也幫腔:
“方大夫,我媽說這麝香放家里也是閑著,您是能讓它發揮大用處的人。您要是不收,她心里該不安了。”
方言看了看患者,又看了看那瓶麝香,顆粒飽滿,香氣純正,確實是上等貨。
中醫里許多急癥都用得上麝香,比如中風昏迷、心腹劇痛,關鍵時刻能救命。
沉吟片刻,他接過瓶子,認真道:
“那我就收下了。這麝香往后遇到需要的病人,能用上,也算替你們積份功德。”
患者聞言,這才露出笑容:
“這就對了,方大夫您是大醫,該用這樣的好藥。”
方言把瓶子放到抽屜里收好,又叮囑了幾句入院后的注意事項,看著患者和家屬被人領著離開去辦理入院了,才轉身繼續整理醫案。
等到人一走,一旁的金無病咂舌道:“好家伙,這麝香可是寶貝啊,這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收集到的!”
金無病話音剛落,一旁的藥師林素心忍不住接口,語氣里帶著驚嘆:
“這可不是普通寶貝。天然麝香的珍貴,在于它來得太不容易了。”
她看向眾人說道:
“麝香是雄麝的香囊分泌物,一只成年雄麝一年也就能產個十幾克,還得是健康壯實的野麝。過去采麝香,要么等麝自然脫落,要么就得動手獵殺,而且獵殺的時候如果野麝沒死,它還會自己咬掉麝香囊。”
“而且這東西嬌氣得很。”林素心繼續說,“剛取出來的麝香帶著腥氣,得陰干才能用,還得防潮防蟲,稍有不慎就壞了。”
“真正能入藥的‘當門子’也就是這麝香中顆粒飽滿、油潤光亮的核心部分,我聽人說了,十斤粗香里未必能挑出一兩。”
“剛才那瓶里的顆粒,個個油亮飽滿,一看就是上好的當門子,關鍵是這半瓶可太多了,我都不敢想這得攢多少只麝的香囊才夠?”
“剛才我認出來是麝香,但是真是不敢確認居然有這么多。”
陳麥克也湊過來補充:
“更別說現在野麝是一些國家的保護動物,嚴禁捕獵,市面上的天然麝香早就斷了供。”
“醫院里能用的,不是早年的庫存,就是人工養殖麝少量取的香,價格比黃金還貴,半瓶,說是‘一兩麝香一兩金’都不為過,關鍵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到。”
金無病聽得咋舌:“難怪方哥說貴重,這哪是送禮,簡直是送黃金啊!”
一旁聽著的何家父子對視一眼,感覺自己在國外看了那么多病人,都沒有方言這一天賺錢。
媽的,這些人國外看不好,回國就死命砸錢。
真是便宜方言這小子了。